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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日番谷小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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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气什么呢?他似乎也忘记了,生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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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阳光渗透冬日冰凉的空气,慵散地扑向长廊,钻入阴凉的缝隙当中。
一片片温暖沁入皮肤,穿透每一个细胞,驱散了寒冷——但此刻黑崎一护却有些背脊发凉。眼前的枯黄草坪上四处都是落叶,微风缓缓拂过时它们经不起任何打击地乱舞起来,加上背景中枯枝上的几片摇摇欲坠的萎叶,好不凄凉。
然而,更重要的是,身边的银发少年散发出的寒气已气势愕人地将暖阳的作用打散,寒冷凝聚在周围,让人不得不满身鸡皮顿起。
“那个……冬狮郎……”一护僵硬地偏首看向日番谷冬狮郎,只见他正环抱着双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靠在树干上的扫帚,紧抿着唇不语,但他身上不断涌出的灵压却是让人深刻体会到何谓“无声胜有声”。
一阵大风掠过耳际,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响——不稳地靠在树干上的扫帚尴尬地倒下,也终于敲破了日番谷的最后底线——
“栗原清云!!!”
令黑崎一护尤感神奇的是,就在这惊天的一声咆哮过后,正上方便传来了什么东西翻滚下来的声音,接着,一个黑影在他们面前从屋檐上垂直落下——“嗷!”轻声的惨叫。
栗原清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半撑起身子,一脸困意地喃喃着:“地震?”而后日番谷冬狮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狠狠地一脚踹上了她的腰身——用力之大,可从她被踹得撞上了树干这点看出。
但栗原却没什么激烈的反应,仅是莫不做声地翻过身来倚在粗糙的树干上,握住自己的鼻子,清晰地感觉到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队长,要是哪天我被毁了容,那那个刚好命中我的脸的倒霉鬼一定就是您了。”她翻了个白眼,一脸幽怨的神情。
一旁的黑崎一护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系列诡异的场面,突地能够感受到为何舍友们来到自己家时会说“你家还真是特别……有活力呢”这种话了。
“栗原清云你给我闭嘴!!”银发少年气急败坏地冲她吼着,眉心紧紧地纠着,“说话好听点会死么你!!”
“如果会,”她揉揉眼打了个呵欠,“那我不是死了无数遍了。”
与此同时。二番队。蛆虫之巢。
墨发少女提着饭盒悠哉地走在阴暗的室内,似是全然没有发觉铁栏后被囚禁的人们凝视着她的可怖目光,步伐不紧不慢,直至来到转角的牢房时才驻足,蹲下身来向着里边喊道:“喂,开饭了。”
牢房中靠着冰冷墙壁静坐的男子缓缓睁眸,稍稍昂首,面容才被些许光亮照的清晰了些——依稀可以辨认出他的五官,加上那清瘦的脸孔,能够猜测这是个英俊的男子。他扬起嘴角温和地一笑,看着少女麻利地将饭盒推进来,轻轻启唇唤她:“黑崎。”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她专注于手上的活,及肩的发丝因她颔首的动作而掩过耳际,墨色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异样的色彩,“我不认识栗原清云。”
“这样啊。”男子亦只是笑笑,深蓝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少女站起身,抚了抚衣袂,旋身打算离开,却又稍稍踌躇一下,敛步偏首问道:“她是什么人?”
他低下头来,嘴角的笑靥里抹上了一层阴霾:“一个……非见不可的人。”
少女微微皱眉,继而缓步离开。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但却是个能够隐瞒事实的人。万幸的是,“说谎”和“隐瞒事实”本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刚步出蛆虫之巢,还未习惯外头的光线,一个队员便倏地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三席,十番队九席栗原清云在队舍外等您。”“啊。”挠挠头一脸的无奈,黒崎夏梨不禁短叹了口气,看看正午洒满遍地的阳光,撇撇嘴。
[她这时候应该在偷懒睡觉才对吧……难道是被冬狮郎发现了?那也不可能兴致好到过来找我啊……]
直待队舍的大门打开,她昂头远远瞥见栗原清云身边那抹耀眼却又温暖的橘色后,才恍悟过来。
——那是个有着少见的橘色短发的男子,身型修长,轻拧着眉,阳光的映衬下眼眸的色彩也是温暖的。他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凝望着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黒崎夏梨脑子当机般傻愣在原地,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膨胀得厉害,就像面包猛然间疯狂发酵一般。唯一清晰而又模糊的意识告诉自己: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
她突然间庆幸此刻不断诘问着“你到底人不认识他”的人,只有自己。不然她铁定会疯掉。
栗原清云随意地抬手指了指身畔的黑崎一护,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喏,这是黑崎一护。你哥哥。”她顿了顿,淡淡地补充道:“你知道的。”
夏梨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一护。橘发少年有些尴尬,却又无法掩藏胸腔中汹涌翻滚的热流,眸中映着她熟悉的面容,有一瞬间差点禁不住冲上前用力地抱住她。
揉了揉鼻子,他提起嘴角一笑,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夏梨。”
胸口的膨胀在他唤出自己名字后转变为轻微的针扎感,隐隐传来疼痛。夏梨深吸口气,勉强地笑了:“啊。……一哥。”
[我是不是该说,‘好久不见了’呢。]
耳际一阵微风掠过,她感到自己被紧紧地拥入少年的怀中,温暖而又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不清楚,黑崎一护在听到那声“一哥”后,心中一直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戛然而止。
“哎呀,急得都用上瞬步了。”栗原清云揉着惺忪的睡眼调侃道,“果真是所有妹控的好典范。”“你先闭嘴吧混蛋!!”一护即刻转头吼道。夏梨倒像是早已习惯她煞风景的话,依旧沉默着凝视面前这个少年温柔的侧面,心口的隐痛没有停止,内心仍然有个声音不断回响着。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
她眸中闪过一丝苦涩,稍稍用力,攥住他的领口,仰头低声道:“那个……一哥。”“诶?”他回过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橘色的发丝和眼眸都被阳光映得过于温暖。
黒崎夏梨不由得敛眸,低下头来,咬了咬下唇。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打着呵欠旋身离开,栗原清云摆摆手给两人留下个慵散而又洒脱的背影,扬声道:“你们两位好好培养兄妹情哈,我要回去受死了。”
十番队。执务室。
银发碧眸的少年拉开了执务室的大门,抬眸便一眼扫到摆在远离窗口的处于背光位置的办公桌,心情顿时有烦躁起来。他踱步来到沙发前,疲惫地坐下,磕上眼皮休憩。
这里的格局自从一年前发生了那场“意外”后,就被他强行改成如此别扭的摆设了。他在那场“意外”中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办公桌无论如何也不要挨着窗口放。
理由很简单。他不想遇到下一个“栗原清云”。
当时因一个意外将桌上滚烫的茶打翻,直接泼到楼下正打扫庭院栗原清云,接着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此刻的日番谷冬狮郎也许也不会料到,他得到的这个教训,真的将会永恒地铭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只是理由稍稍有些变动。
仅仅是变为,他只允许存在一个栗原清云罢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栗原懒散的声音:“十番队九席栗原清云。”“进来。”站起身,他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没有偏首去看她,而是径自来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报告书递给正朝他走来的清云,吩咐道:“分别去交给二番队、四番队、六番队、九番队、十一番队还有十三番队。”
“唔。”接过报告,她翻翻白眼打算离开,却又听得日番谷在身后开口:“你不看看?”
因此她顺从地低下头来扫了一眼——现世驻扎日番谷小队人员总汇。
再粗略地看下去:
队长: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
副官:六番队副官阿散井恋次、九番队副官桧佐木修兵、十番队副官松本乱菊
席官:二番队第三席黒崎夏梨、四番队第七席山田花太郎、十番队第九席栗原清云、十一番队第三席斑目一角、十一番队第五席绫濑川弓亲
队士:十三番队朽木露琪亚
栗原清云终于睁大她困意浓浓的双眸,表情却无明显变化,细细地再次扫过“席官”一栏的名单,“栗原清云”四个字明明确确地映入眼中。
她站在那里,死机般一动不动。银发少年早已坐回办公桌前的座位上,顺手端起桌边的茶杯轻呡一口茶,视线从她僵硬的身影上移至肘边的公文,拿起它们准备开始批阅。
半晌,栗原才静静地旋身看着正气定神闲地批阅着公文的日番谷,脸上依然是往日里困倦的神情,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队长,您脑子有毛病么。”
银发少年迅速以常人反应不及的速度抄起身边的一沓公文狠狠甩向她,正中她的脸,接着,长廊外正认真扫着落叶的十番队队员便听得一声愤怒的吼声。
——“栗原清云你给我滚出去!!”
松本乱菊趴在屋檐上,微拧着眉凝视着正面色从容地顶着几张公文从执务室走出来的栗原清云,不禁眨巴眨巴漂亮的蓝色双眸:“啊咧啊咧,又被赶出来了呢。”片刻,又听得她不满的嘟囔:“要是我哪天也能这样被赶出来就好了……”
因而清扫庭院的十番队队员又再度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
——“松本你给我死进来!!”
若是七番队队长柏村左阵恰好经过,这几位十番队队员便可以听到这位长者的一声短叹。
——“吾等应学习十番队迸发的活力。”
而后他们将啼笑皆非地感叹着,今天天气不错。
翌日。现世,空座町。
宿舍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咔吱”的声响惊动了房内正被凌乱衣物压着的布偶,它艰难地持着现状不动,悄悄看向门口,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逆着阳光,却依旧能辨认出耀眼的橘色短发。
“一护!!!”它即刻一跃而起,眼角飚着泪水,激动地扑向了黑崎一护,下一秒却也意料之中地被一脚踹开,狠狠撞上了冰凉的墙壁。然而多年来以习惯这“见面礼”的魂倒是没有在意,迅速爬起来冲到他脚边,热泪盈眶地发言:“一护~~我下次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话说回来你昨天去了哪里?”
橘发少年没有理会它,偏偏首四周环顾了一下——惨状比临走时更加壮烈。在瞥见也同样变得脏乱不堪的自己的床位时,他终于低下头来,短叹一声,无可奈何。“啊咧啊咧?这就是一护住的宿舍么?”松本乱菊边左顾右盼边缓缓步入房内。
魂抬眼便见着她胸前美妙的弧度,立即双眼放光,用力一跃扑向它的目标的同时还不忘呐喊:“噢~~我的女神~~”而后面部受到她手肘的狠击,泄了气的皮球般滑落了下来。
松本则是面不改色地收回抬起的手肘,环抱起双臂继续四周打探着,嘀咕起“怎么这么乱啊”时还顺带从瘫在地上的魂身上踩过,无视了他惨烈的叫声。
“没办法,这几个家伙从来都不收拾……”一护拾起自己床上的几件衣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生活习惯未免也太差了。”扫视了一眼整个宿舍,刚踏进门来的日番谷冬狮郎不紧不慢地总结道。“……”黑崎一护的身形顿了顿,旋身有些讶异地看着银发少年:“冬狮郎你……也跟来了啊。”
“叫我日番谷队长!”收紧眉心沉声道,日番谷瞟了一眼瘫死在地上的魂,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什么嘛,队长你明明就是因为觉得清云太麻烦所以才跟来的。”乱菊毫不犹豫地揭穿他,脸上的笑容像是在说“你算了吧,太明显了”。
“其他人都先去浦原那里了么?话说,栗原她怎么了?”不经意间接过话茬,黑崎一护在床上散乱的衣物中寻找着自己的衬衫,实在是不耐烦便将那些碍事的衣服扔到了地下,恰好砸在魂身上。它便又一声哀嚎。
“她走着走着就突然间蹲下来说难受,问她哪里不舒服又不说话!”银发少年顿时间有些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道,“我看她纯粹就只是困了不想走!该死的女人!”“但其实也没有麻烦队长嘛~桧佐木不是马上就主动提出背她吗~~他最近越来越殷勤了呢~~”松本捂嘴暧昧地笑着,捋了捋耳际的几缕金色发丝,“啊对了,一护——夏梨的事怎么样了?”
橘发少年这回的的确确是僵硬了两三秒,接着开始将衣物什么的塞进旅行包里,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她说,在去真央前她就开始把自己生前的事情大致记录下来,但是正式成为死神后栗原再给她看她写的东西,感觉就像是在读小说一样……”用力将拉链拉上,他双手撑在包上没有回头,语调平静:“‘即使有所感触,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把自己融入小说中的角色。’”脑海中晃过少女当时颔首敛眸的沉默模样,他轻微地收拢眉心,胸口一阵紧揪的难受。
“……这就是夏梨嘛。”短暂的缄默过后,乱菊笑道,蓝眸中闪过一线忧伤:“总之她还是答应这回在现世住在黑崎医院嘛!只要是答应了,就一定有机会的!”
[只要找到了她,就是有希望的。只要……找到了她。]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日番谷冬狮郎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深邃的碧眸将她眼中一瞬的伤感全全捕捉。他知道她想起了谁。他清楚她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一样拥有一头银发的男子。他也明白,他应该视而不见。
“说了也是白说。”——日番谷莫名地想起几个月前在面对醉酒后在执务室里睡着的松本乱菊时,栗原清云翻翻白眼说的这句话。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栗原像是话里有话,但仔细想想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怎么可能深思些什么。
他摇摇头,内心不知是第几次咒骂着——该死的女人。
“啊,没错。”终于拽起旅行包转过身面对他们,橘发少年适才脸上的阴霾已散去,似乎是受到窗外投进的阳光的影响,胸腔中灌满了暖意。
[毕竟,我们是她不可取代的家人。]
午时。浦原商店。
“原来如此~”浦原喜助轻松展开手中的折扇,一副明了的模样,对着整个日番谷小队笑道:“那么借宿是当然没问题的啦~”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狠狠挨了一棒。
——“费用我可以打折优惠的哟~”摇着折扇的男子不顾形象地张嘴笑着,一脸无辜的狡诈,像是完全不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冲动要一拳揍上他的脸。
不过“生活费”这档子事最终还是解决了——就在栗原清云悠哉地喝了一口热茶继而开口说话之后:
——“你为什么不采用缩成一团的姿势滚开呢?”
她安之若素地说着,语罢还略带困意地打了个呵欠,冲着浦原翻个白眼后又从容地喝了口茶。
“哈?”后者显然没有听懂她的话,不知所以然地发出了疑问音节。“她的意思是叫你滚球。”乜斜他一眼,一旁的黑崎夏梨说着。
“……啊哈哈,栗原小姐真会开玩笑~”干笑两声,他用折扇掩住了嘴角的抽搐。
“事情会发展至现在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搞出了那什么叫做崩玉的东西。我们现在可是在帮你收拾烂摊子,还想黑我们的钱你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店长大人。”栗原清云将头磕在坚硬的茶桌上,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脸,闷闷地发出了慵散的声音。
“……”僵笑着不出声,浦原突然觉得自己茶应该是凉了大半了。
“话说回来……中国貌似有人说过‘时间就是金钱’,这么想来我们为了收拾这烂摊子花费的时间总计可是一大笔数目的样子……”她缓缓抬头,幽森的墨色眸子直望向他。
“啪”一声轻响,浦原喜助合上折扇,站起身来弯腰恭敬地摘下那古怪的绿白相间的帽子,谄媚地笑着:“小店随时为各位供应免费的房间唷~包吃包喝一日三餐汤菜齐全~”
“那就麻烦你了。”看准时机没有丝毫迟疑地接受,日番谷冬狮郎迅速而又不失稳重地点点头,看到浦原欲哭无泪的模样亦窃喜。
[谁叫你什么人的钱都坑。]
他想着现在应该先布置一下房间好跟尸魂界随时取得联系,便转头望向栗原清云身边的松本乱菊,唤道:“松本。”
金发女子似是没有听到银发少年的声音,出神地凝望着窗外。
于是少年提高了音调:“松本!”
女子依旧是没有反应,愣愣地杵着。
日番谷冬狮郎额角的青筋终于暴起,眉心狠狠地揪着,大声地冲着她吼道:“松本!!”松本乱菊终于被这声音吓到,猛地一颤过后夸张地捂住了胸口,睁大杏眸一脸的震惊:“哎呀队长,你没事这么大声干嘛,吓得都差点掉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有东西掉出来啊混蛋!!”少年愤怒地吼着,怒嗔她无辜的面容。
“胸部啊!”金发女子一本正经地答着,全然不顾周遭一群傻眼的人,还用手肘推了推一边趴在桌上的栗原清云,问道:“我说的没错吧,清云?”
“唔?”栗原疲倦地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直言不讳:“我怎么知道。”
半晌,她又将头再度磕到桌上,平静地补充:
——“至少我的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TBC
步向阴晦之地伫立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