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岁岁年年》cc张三三

3、故事的开端

　　跟齐瑾年的故事，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在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高中时期正式拉开序幕。

　　虽然我们也算非传统定义的青梅竹马，也曾度过一段两小无猜的时光，但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无交集，直到最后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又分开。现在想想，我们也算纠缠了接近二十年。

　　九月伊始，夏末秋至。天气依旧热的出奇。树间偶有几声蝉鸣，声嘶力竭，有种濒临死亡前凄凉的美感。

　　露天的橡胶操场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高一新生。一个个中规中矩的小方阵，用摆来形容确实比较贴切。

　　主席台上，齐瑾年作为新生代表致辞。

　　他眉眼低垂，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演讲稿，半长的刘海被汗打湿服帖的黏在眉梢处，说不出来的好看。

　　身材修长，站姿端正，让我不由的想到了那句「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样式土到全国莘莘学子都在吐槽的标准中国风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青春美好。领口的扣子规规矩矩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既斯文又干净。

　　我站在高一四班的小方阵里，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主席台上那个是不是艺考特招生，长得好帅！！！”

　　“你不知道？实验一班齐瑾年，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我们学校的！”

　　“卧槽，学习这么好为什么不去一中啊。”

　　“听说已经保送一中，结果他为了个女生把名额让给了别人，你都没看学校论坛吗。”

　　我微微皱眉，看着台上的齐瑾年。在炎炎烈日的光照下裸露在外的小臂白皙的近乎透明。一个多星期的军训并没有将他晒黑丝毫。

　　半年前的他，升旗仪式结束后也是这么笔挺的站在猎猎红旗下，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拿着话筒面无表情的说完那句“她考一中有些困难。”时，眼底是化不开的甜，齁的我微微红了眼眶。

　　“前段时间我家里有事，军训请假了。”

　　“那你等下去看下，第一个帖子就是。里面还有一张他的侧脸照，帅炸了！”

　　“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真的好帅啊啊～”

　　“嘘，我们声音小点！”

　　我眯着眼听着她们嘁嘁喳喳的谈论，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主席台。直至台上那个少年把目光投了过来，与我看他的视线堪堪对上，又默默移开。感觉心跳在那一瞬间好像停止了跳动。

　　我知道我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与齐瑾年毫不相干却又息息相关的梦。

　　待齐瑾年致辞结束，校领导又给成绩优异的几名学生颁发了奖学金，简单老套的开学仪式算是圆满的画上了句号。

　　宣布原地解散后，我跟着大部队缓慢向出口移动。庞大的人群统一的白衣蓝裤，像是复制粘贴，目标一致的涌向同一方向，不可谓不壮观。

　　“沈岁岁你走路能不能抬头挺胸的！”陈祈从后面追上来，嘴里含着棒棒糖，说话有些模糊。

　　我没搭理他，依旧低头看着路面，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小时候走路喜欢抬头看天，想象着这朵云像小兔子，那朵像大老虎，感觉可真有意思呢。直到有一次迈进了没封井盖的下水道。

　　后来很多人说我走起路来含胸驼背，很是难看。我权衡了一下，最终觉得丑点没事，还是好好活着比较重要。也就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了。

　　陈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我，我接过拆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他眯着妖冶的桃花眼笑，“沈岁岁，要不你给我磕个头我们结拜吧，我从小就想有个弟弟。”

　　我白他一眼，骂了句，“傻逼。”

　　说起跟陈祈认识的过程还有点小尴尬。

　　四中新生军训报到定在八月中旬。

　　报道第一天，齐瑾年靠一张被偷拍的侧脸照占据校园论坛榜首，俘获一众少女心。陈祈殴打同学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

　　他过往的光辉战绩被扒了出来。聚众斗殴，打架滋事。
　　奈何人家有市游泳队运动员的身份又有个有钱的爹，哪怕成绩一塌糊涂还是已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被塞进了四中。

　　不过这家伙顶着一张柔弱娇美、雌雄莫辨的脸，又处在这么个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年纪，那头张狂的白发都成了加分项了打个人又算什么。

　　在憧憬爱情的小女生眼里这不就是妥妥的酷帅拽校霸人设嘛。

　　哦不对，是高富帅，狂酷拽，不能忘了人家那个有钱的爹。

　　陈祈打人时，好巧不巧的，我刚好路过。

　　那天临出门时，听说要一个多星期见不到我的沈安澜抱着我的腿哭的凄惨悲烈，我哄他耽搁了些时间。

　　怕迟到我选了条近路，准备翻墙进去。好在军训时间短，需要带的东西不多。

　　从墙上跳下去拎起事先扔过墙的行李包，准备离开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闷声。

　　旺盛的好奇心驱使我侧目，刚好看到一个黄毛杀马特被葬爱白毛拿着棍子轮倒。旁边还哼哼唧唧的躺着两个，看造型应该是杀马特家族的。

　　十一岁与我而言是个分水岭。

　　十一岁之前，爷爷宠着奶奶惯着，我野蛮骄横的像个小霸王，为了保护我误以为柔弱不能自理的俊美小王子征战四方，最狠的一次拿着搬砖给对方开了瓢。

　　十一岁之后，我被接回爸妈身边照顾刚出生的弟弟，忍受着父亲的暴戾毒打母亲的冷漠旁观，甚至还弄丢了那个只会对我笑的小王子，于是收起所有的锋芒努力生活。

　　经历的多了这种小场面自然也没放在眼里，我拎着包淡定的离开现场。

　　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在教室里又见到了那头显眼的白毛，更没想到军训列队他恰好就站在我的正后方。

　　我方向感奇差，日常区分左右都是靠两手持平做出握笔写字的姿势。

　　可是教官不会给我们多余的时间去分辨，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向左转向右转，对与不对完全靠运气。而我运气恰好一直不是很好。

　　在不知道第几次对上陈祈迷彩服上的扣子时，他微微弯下了腰，在我耳边低语，“那天是你吧？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温热的气流窜进耳蜗，酥酥麻麻的。

　　我震惊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然后……打了个响亮的嗝。

　　不出所料，一直在打嗝的我跟抿着嘴笑的浑身都在颤抖的陈祈被教官在众目睽睽之下拎了出来。

　　当天晚上跟我床铺紧挨着的李开心略带忧心的把我拉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小声跟我说，“沈岁岁，那个陈祈很坏的，你离他远点。”

　　我回头，站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在后门跟同学打闹的白毛少年。左耳银色的耳钉在灯光下折射着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