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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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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齐瑾年的消息时,我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高举着手机看娱乐新闻。
稍一愣神,举在面部正上方的手机不小心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到了鼻梁骨上,砸了个结实。
一旁并排躺着的许大喙连忙爬起来帮我把手机拿了下去。
许大喙说,“平安,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眼里是我最不需要却最常见的怜悯。
难受?我又有什么好难受的呢。齐瑾年之于我从来就是云与泥,我以为的爱情,最终也无非是别人用来拒绝爱慕者的挡箭牌而已。
“不难受,就是有点疼。”真的疼,钻心窝子的疼。
拽着袖口擦了擦沁出眼角的泪花,我冲她咧嘴笑了笑,一如往常,没心没肺。
许大喙轻轻揉了揉我的鼻梁,眼里逐渐蒙上了雾气,她哑着嗓子哄我:“平安,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
我笑,“婶儿,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许大喙原名许开慧,从小学到高中我辍学之前读得都是同一所学校,更是我高中室友。在她成为我堂婶之前我是不喜她的。
小学的时候流行取外号,屁大点孩子都已能给别人取个人尽皆知的外号为荣。
许大喙嘴大好八卦,开始的时候都喊她包打听,喊了两天她不干了,说从她爹往上数多少辈都没有个姓包的。些熊孩子一合计,也是这么个理,就给改了叫许大嘴,她嫌难听还是不干,后来不知道哪个有才的就给取了个许大喙。
因着喙跟慧同音,她倒再也没什么意见。等她知道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是五六年级,名字叫开了,她想再抗议也没用了。
至于我为什么叫平安,也跟齐瑾年有关,小小的他认真的看着我,用萌乎乎的小奶音跟我说,“我希望岁岁,平安。”稚嫩却又坚定。
那时候的他,是校园小王子,长得浓眉大眼,粉粉嫩嫩的很是招小女生喜欢。
可能太多小姑娘围着他转,他性格又内向不爱讲话,欺负他的男生也特别多,少不更事的我为了他没少跟别人打架。
那些年我们可能因为经济的匮乏大多比较晚熟,直到许大喙知道喙的意思的年纪才模模糊糊懂了点男女之间超乎友谊的所谓的爱情。
许大喙就是在那个时候用她那丰富的想象力为我们谱写了一部缠绵悱恻死去活来的爱情剧。
后来,关于我们的传闻沸沸扬扬,我们成了别人口中的早恋儿童。
再见齐瑾年难免会有些尴尬,我们也就慢慢的疏远了,直至那时,我才察觉,我对齐瑾年好像真的存了那种羞人的心思。
就好像隐藏了好久的小秘密被拆穿并刺辣辣的摆到了台面上,所以对罪魁祸首的许大喙自然是喜欢不起来的,哪怕她也是歪打正着。
后来,她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我的堂婶。
说莫名其妙一点也不为过,她跟我小堂叔是闪婚,结婚头一天晚上我才得到消息。
北方的小县城结婚风俗需和属相算八字,送亲的迎亲的都得算上一算。可能我跟那个大我三岁的小堂叔天生有点八字不合,最终也没捞上个迎宾啥的美差。
第二天我收拾利索去吃喜宴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摆宴的酒店门口立着大大的充气拱门,上面贴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我还在研究许开慧那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的冲了过来将我抱了个满怀。
穿着白纱的许大喙就在宾来客往的大厅门口,抱着我又蹿又笑,“平安平安,真的是你,真好,真好,我还以为嫁到这边什么人也不认识,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我也抱着她笑,“嗯,真好,祝你幸福!”
颇有一种一抱泯恩仇的意味,虽然我跟许大喙也没啥实质性的仇。这些年经历的多了,那些不喜她的理由似乎也变得苍白无力了。
入了一家的门来往自然密切了,许大喙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净爱整些以前同学家长里短的事给我听,比如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被别人搞大了肚子啥的。我一直都很好奇她是从哪得到的这些小道消息。
这几天奶奶身体不舒服我请了几天假回来陪她,这让在家养胎的许大喙更加觉得有了个伴,三天两头的就往我家跑。
我不好背后话人是非,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说她的,我忙我的,抽空嗯两声表示一下我有在听。
对于齐瑾年的消息,我知道她是知晓的,可我没想到她会在我面前提起。
我以为看着我们从花开荼蘼走到叶落彼岸的都会自觉在我面前避开这个名字,可我忘了大多爱八卦的主都是没啥眼力见的。
她说,“平安,齐瑾年回国了,听说是回来结婚的。”她喜欢在说话之前叫我平安,一如当初的齐瑾年。
要结婚了啊,也到年纪了。新娘应该是个足以匹配他的大家闺秀吧。如果不是手机刚好砸下来,我想我是不悲伤的。
我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缓了好一会才出去继续跟她闲扯。
许大喙问我为什么还是一直单身,是不是还是放不下齐瑾年,我说,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我自认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不会干那种被人抛弃了还要死要活的给人守身如玉的事。
“那陈曙光呢,也不合适吗?他这两天一直给我发信息让我帮他做下你的思想工作。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想起陈曙光这两天死皮赖脸的痴缠,颇有些无奈,“他家里逼他相亲,他不想去,想让我假扮一下他女朋友。”
“噗……这情节有点熟悉啊,”许大喙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跟我道歉,“对不起,平安……”
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鼻梁,眼眶又有点酸酸胀胀的,“我真没事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早就放下了。”
对啊,这情节多熟悉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好笑。
可是我没有灰姑娘的水晶鞋,也不会再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有些事,经历过一次足以。
许大喙犹豫了一会,又问,“你这几年跟我们高中同学还都有联系吗?”
我摇头,当年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更是直接闹到了学校,齐瑾年离开,我被迫休学,自然是没脸跟他们联络的。
她期期艾艾了好一会,还是开了口,“……你还记得李开心吗?”
李开心这三个字,无疑又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到心窝上。
怎么会忘记,那个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仿佛有星光洒落在水面不停的荡漾的姑娘,那个靠在我的颈上约定好以后要考同一所大学,要一起恋爱,一起结婚,买房子也要买对门的姑娘,那个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求着我跟她一起跑的姑娘,那个在医院整宿整宿陪着我放弃高考的姑娘。
那么好那么好的李开心,在那段阴暗潮湿的岁月,她就像透过窗户撒进来的暖阳,明媚而又温暖。
叹了口气,她从口袋掏出了手机,翻开微信点进李开心的朋友圈递给了我。
最上面一条,“用七年的时间等一句「岁岁,平安」。”配图是四中校区的林荫道。
许大喙说:“我知道你们要好,你既然想躲,我便不好跟她说我们有联系,怕你难受也没跟你提过她,可是平安,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你不能选择的,我们都没有轻视你的意思。过两天同学聚会,有时间就去看看吧,都挺想你的。”说完她眼眶也红了个彻底。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保持沉默。抱着手机往下默默地往下翻着,心好像泡足了水的海绵,湿漉漉、沉甸甸的,很是难受。
朋友圈的动态,一条又一条,是我的小姑娘的七年,没有我参与的七年!
原来,我们已经分别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