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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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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的时候总是在夏天,朗朗晴空万里无云,没有压抑得几乎悲切的阴天,也没有悲切得近乎伤怀的雨天,湖边的风猎猎地刮着,像是一个时代的完结,压抑到心脏狠狠地发疼。
很久以前莱姆斯就喜欢站在湖边想事情,或许也可说成他是在发呆。在没有课的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在湖边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也不愿到古老沉香的图书馆对着堆砌到天花板的书架,最开始时是实在不愿看着那个眼神冷漠的黑发少年被尖头叉子和大脚板欺负、侮辱而自己从来无力阻止,后来是因为习惯了。
莱姆斯有时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是,詹姆和小天狼天是有罪,对于两个混世魔王来讲欺负他人开开劣质小玩笑相互侮辱几乎是他们生活的一种乐趣,也许觉得不对但乐此不彼,毕竟谁也不成熟。但是,他,莱姆斯•约翰•卢平,教授们评价中的好学生同学们交口称赞的好拍档朋友心目中的好伙伴,却惟独对那个少年如此残忍——纵容罪!
甚至于到后来,莱姆斯悲催地发现他好像更不愿意看着少年与那个如阳光般纯粹的女孩相偎在图书馆巨大的窗框后面,他们坐在逆光的位置,整片的阳光被纵横的窗框和树影切割成块,懒洋洋地撒在他们头顶,好像能够发出光似地。
他躲在背光的阴影里,任由心底的龌^龊如藤蔓一样丛生。
——他果真罪大恶极!
时光的横向轴再往前一点点,那时候莱姆斯十一岁,刚刚摆脱小屁孩的年龄,说实在的也就还是个小屁孩。长期被“病痛”折腾的他瘦瘦弱弱的身材套在宽宽松松的巫师袍里,脸蛋只有巴掌大,还带着些婴儿肥,看上去怯生生的。也因为父母宠着,没吃过多大苦,皮肤很白还透着些粉粉的。
用后来格兰芬多头号贵族流氓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话来说就是——看上去像个妞,让人突然流口水的……妞!
也据说,当时在月台上,许多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都在打听那个焦糖色头发的一年级小弟弟。直到后来这个焦糖色发色的一年级被同年级的同样贵族世家出生的混世小魔王组合无声地宣布罩着后,那些若隐若现的绿橄榄枝才尽数消失,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一只可有可无的小宠物得罪当时较有权势的两个家族继承人。
这些小八卦都是后来经由某人告诉他的。
莱姆斯对这些细枝末节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与印象了,在当时的他看来那些时不时地跑过去问他两句或者摸摸脑袋、掐掐小脸之类小动作的学长学姐们眼球里闪着的都不是狼光,是热情啊,是关心爱护学弟学妹们的表现!那时他还暗暗下定决心等以后他成了学长也要这么“关心爱护”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从此莱姆斯•卢平对谁都是一副春风满面温驯如水的表情。
话说,那会儿他怎么就没发现詹姆•波特或者小天狼星•布莱克之类漂亮小孩的周围都是空了一大块儿呢?
回忆往事的人的面部表情都是恬静的,要嘛就是傻乎乎的,莱姆斯不知道他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于是他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又是微笑……
只是斯内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也没有再说话了,莱姆斯静默着,垂下嘴角的弧度,装作不经意地瞄了瞄男人的侧脸——他的脸还是惨白,鼻子很挺,身体看起来强壮了一点,也长高了……
莫名地,莱姆斯突然想起1871年他在9¾月台上看到的那个少年——那个少年的黑头发很长,穿着一条过短的牛仔裤,一件又大又长、像是大人穿的破旧外衣,还有一件怪模怪样的孕妇服似的衬衫。
当时莱姆斯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谁知便被这个少年记恨上了。后来在火车上黑发少年换上了黑色巫师袍,莱姆斯又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谁知少年认定了莱姆斯看不起他再也不肯理会他,无论他怎么努力微笑努力示好。
再后来他们被发到了两个学院,两个对立的学院。
莱姆斯一直没能告诉他,他觉得他穿黑色的袍子很好看!比任何其他人都好看!
但是,谁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梅林没有,西弗勒斯•斯内普也没有!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条缝,两个个不认识的奥罗不耐烦地站在门边一致抖着右脚。莱姆斯转了转眼珠子,踱着步子挪了点距离倾身偷偷往门里头瞄了一眼,屋里光线昏暗,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像走廊那样的插在墙壁支架上的火把。
一排排的巫师坐在四周的阶梯式长凳上,至少有两百人!?天啊!莱姆斯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难道他也要在这两百个人面前争取小哈利的抚养权么?
屋子中央放着一把扶手椅,上面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又薄又破的长袍,莱姆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过猜得出他应该是食死徒军团中的一员……
说到这个,莱姆斯用眼角偷偷瞥了马尔福和斯内普两人,心里疑惑这两人为什么还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魔法部的走廊里而不是那张带着锁链的扶手椅上,和里面那个男人一样接受正义的审判?他们两人几乎可以算是公认的食死徒了。
马尔福好像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转过脸,灰蓝色的眼睛带着不知名的色彩锐利得像只鹰,莱姆斯措手不及,只得摸摸鼻子,讪讪地点点头表示歉意。
马尔福倒是一愣,继而笑了笑,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漂亮,他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接成一个圆圈,淡粉色的嘴唇动了动……他说的是:“金加隆!”
果然!
莱姆斯无言地转过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马尔福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太漂亮了!
审判室里面好像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靠在门边的奥罗右脚抖得更厉害了,他的同伴已经不靠在他身边了,他走到屋子中央扼制住绑在扶手椅上的男人。
“不!”男人凄厉地喊道,好像世界末日的呼救,用力想挣脱把他绑在椅子上的锁链,“我向你保证!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食死徒!”
莱姆斯一愣,几乎在一瞬间看向斯内普,斯内普也正好看过来,表情淡淡地,只是嘴角有些嘲讽。
马尔福在一旁拉着他的袖腕,不屑地瘪瘪嘴,道:“这个老东西大概急疯了……”接着小声地说了一句惹来了斯内普的一记白眼,莱姆斯听着他好像是说,也不看看西弗你是谁罩着的!?
你凭什么叫他西弗?
莱姆斯无法遏制他心底的那个小人冒出来叫嚣,说实在地,莱姆斯•卢平确实没有资格叫嚣,曾经有资格喊西弗勒斯•斯内普回头的人失败了,而且这一刻她的尸体被埋葬在高锥克山谷的坟墓里。
“我已经就此事作过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西弗勒斯•斯内普确实曾经是一个食死徒。可他在伏地魔垮台之前就投向了我们一边,冒着很大的危险为我们做间谍。他现在和你我一样,不再是个食死徒了。”
“不——”男人发出一声凄厉地吼叫。
“很好,卡卡洛夫,”克劳奇冷冷地说,“你协助了我们的工作。我将重新审查你的案子,你先回阿兹卡班……”
在火把的亮光中莱姆斯看到伊戈尔•卡卡洛夫被奥罗一边一个夹着转过身来,他的额头在冒汗,苍白的皮肤与乌黑的须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大开,卡卡洛夫被拖了出来,像一句死尸一般,在被拖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反应,在经过莱姆斯跟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应,只有在经过斯内普和马尔福身边时他脸部的肌肉突然抖了一下,奋力地挣扎着向马尔福和斯内普扑过去,大喊着:“叛徒,败类,你们两个叛徒……”
“真好笑!”马尔福挑了挑他铂金色的眉毛,嗤之以鼻,“你以为你刚刚在里面是做什么的?演舞台剧吗?”
卡卡洛夫被拖远了,老远还是能听到扣住他手脚的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老远还能听见他的高声呼喊——
“求求你马尔福,求求你,也把我弄出去……求你……”
莱姆斯讪讪地收回视线,一回身,发现刚刚最先跟他打招呼的那名女士站在自己面前,整了整帽子,微笑地看向莱姆斯,“你好!卢平先生,我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阿米莉亚•博恩斯!”
“你好!博恩斯女士。”
博恩斯有一头灰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看上去很亲切让人颇有好感。
“现在,你应该进去了!”
呃?现在进去?
真搞笑!魔法部的审判庭是在赶场么?
虽然是这样腹诽着,莱姆斯还是浑浑噩噩地走了进去。
这里和他在外面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觉得它更像一个地牢,屋里有一种惨淡阴森的气氛,墙上没有图画,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四面那一排排密密的长凳,阶梯式地排上去,莱姆斯向上抬抬眼睛就可以看清楚所有的人,相信他们也都能清楚地看见他前额的每一根头发。
莱姆斯在卡卡洛夫刚刚接受审判时的那把椅子上坐下,眼神暗了暗:瞧瞧这就是给一个战争英雄的待遇,跟食死徒一个等级。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给他上锁链。
莱姆斯仰起头,包裹着利剑的眼神对着那张曾被他无数次仰望的恩师的脸庞,只是他并没有看向他,而是转脸和旁边的人说话。
“莱姆斯•约翰•卢平?”
“是的!”
终于开始了……
意外地,他在观众席上看见了刚刚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坐在左边的漂亮的铂金色脑袋四下张扬带着悠然的假笑,坐在右边的霍格沃兹现任魔药教授干瞪着眼一脸阴霾,像窗外伦敦的天空一般。
这样的组合咋看之下好像是——铂金贵族很兴奋地留下来看戏,并顺便拉着老友一起,现魔药教授不情不愿但又不想扫了老友的兴便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当然,莱姆斯也是这般以为的。
但事实正好相反,这也是之后由某人告诉他的,不一样的只是,现任魔药教授没有很兴奋,也并非留下来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