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月亮》木云南书

12、睡神

　　早晨还没上课的校园处处透着热闹，17班也不例外。

　　“惊天大新闻——”
　　一声惊喊打破这份热闹，教室里的人望门口望去。

　　“什么大新闻？”有人问。

　　站在讲台上的人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后，才开口继续说：“一班换数学老师了！”

　　附中的老师都有很多的教学经验，向来也都是跟班走，不会轻易换老师，更何况还是重点班。

　　“不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就是啊，那可是一班，怎么可能换老师。”

　　见他们不相信，讲台上的人开始着急了：“真的，我刚才路过办公室听到的，付老师已经被返聘回来教一班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后排。付老师退休前常年是重点班的班主任，有一套自己的教学方针，年年全员重本。虽然说一班人本来也很优秀，但付老师在其中也充当着重要角色。

　　本来在低头写练习册的唐祎琛注意到了众人向他投来的目光，目光带着惋惜和不理解，他一时间哭笑不得：“都看我干嘛。”

　　顾屿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了解唐祎琛，不管在哪只要是他想做到的都能做到。但他们班这群人的目光太明显了，他问道：“后悔吗？”

　　唐祎琛看了他两眼。

　　“……”顾屿觉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自习课上，刘啸旗一脸凝重地走到唐祎琛身边：“来我办公室一趟。”

　　刘妈向来脾气温和，平日里班里人怎么闹他都不会生气，这还是头一次从他脸上看到凝重地神情。两人走后，班里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直接大声问：“顾屿，琛哥不会要回一班了吧？”
　　“不可能。”顾屿‘啧’了声，对于唐祎琛，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听到这个回答，叶允姝提起的心瞬间落下。

　　唐祎琛回来的时候已经上课了，化学老师没说什么直接让他进来了。

　　许多人都望向他倒是掩盖了叶允姝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唐祎琛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她还是觉得他此刻的心情不好。

　　叶允姝回头装作看时间，又匆匆一瞥转过身。
　　只是那一秒，她看到唐祎琛跑神地望向窗外，眼眸里看不清任何情绪。

　　叶允姝有几秒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听不清讲台上的老师在讲些什么。
　　好在唐祎琛的情绪也只是沉溺了几分钟，她松了口气。

　　下午的数学课刘啸旗举行了一场数学小测试，交卷子的时候，叶允姝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空了，她和沈盈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感受。
　　两人都笑了起来。

　　唐祎琛把交上来的试卷，数完发现少了一张，抬眸向最后一排的另一个角落里看去。男生趴在桌子上睡觉，胳膊下露出数学试卷的一角。
　　他等了两秒还是决定下去叫他。

　　17班原来的数学课代表就是早上跑到讲台上说一班换数学老师的那位。唐祎琛也没想做这个课代表，但耐不住他太热情了。
　　“琛哥，我这个数学成绩在您面前自愧不如，数学课代表的位置你最合适不过了。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唐祎琛本想拒绝，没成想刘啸旗开口了：“对对对，还能更快熟悉咱们班的人。”

　　他一个转班生，刘啸旗想让他更快和班里人熟悉，他要是再应下，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交卷了。”唐祎琛走到最后一排，叩叩敲两声桌子。睡觉的人动了两下，头都没抬直接把卷子拿起来。等了一会儿没人接，正准备放下，唐祎琛开口：“写名字。”

　　杨冲往下落的手突然顿住，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笔写上名字，这个期间一直没有抬头，弓着腰像是不敢与人直视。唐祎琛见他写上名字后拿走了试卷，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

　　没有多说不代表内心没有波澜，送完卷子回来，唐祎琛不解地问顾屿：“他一直这样？”

　　“谁？”突然的问题，顾屿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冲。”

　　这下轮到顾屿安静了，他叹气，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你和他一个班已经半年了。”唐祎琛睨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这么没用。’

　　“靠。”说起这个，顾屿瞬间来了劲，“我不想让他好起来吗？我天天往他身边凑，他理我吗？一上课就睡觉，一下课就找不到人。知道在17班他外号叫什么吗？！睡神！睡神啊！”

　　都在最后一排，顾屿发牢骚也不敢太大声，只能压着声音。压着声音听着倒更像是无法压抑却又无能为力。

　　唐祎琛往右边看了一眼，安慰似的拍了拍顾屿的肩膀。

　　“既然你来了，这世纪难题就交给你吧。”顾屿鼓励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屿灵光一动叫叶允姝的名字。

　　正在埋头吃饭的叶允姝，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地抬头。

　　周围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笑了，顾屿像是没有察觉，继续说道说道：“最近的数学题有没有不会的啊？”

　　“……”叶允姝咽了咽喉咙，“我觉得你不怀好意。”

　　顾屿：“……”

　　本来沈盈和唐祎琛几人还在压着笑声，听到这再也没忍住。其他几人只是觉得两人的表情好笑，但唐祎琛可是知道顾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就是因为知道才更是笑到停不下来。

　　陈釉语气中的笑意都不掩饰：“你问她数学题会不会干嘛？你想给她讲？”

　　他一开口，顾屿也想起来了这位陈釉同学数学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又看向正在看热闹地沈盈，觉得前途无可限量啊。

　　顾屿往他们几人面前凑，几人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小心翼翼干嘛，但还是下意识跟着凑。
　　“你们觉不觉得咱们班睡神是个潜力股？”

　　“什么潜力股？睡觉吗？”沈盈一本正经的发问：“要是睡觉的话，他应该不用再激发潜力了吧。”

　　顾屿：“……”

　　“噗哈哈哈哈。”几人实在是忍不住。

　　“停停停。”顾屿佯装生气：“说什么呢 。”

　　随后正经起来，他问叶允姝：“你还记得上次他教你数学题？你应该看出来他是懂的吧。”

　　原来是这种潜力，几人瞬间懂了。

　　叶允姝当然记得，之后她还特意去看了杨冲的成绩。

　　“现在同班同学自甘堕落，我们是不是要鼓励下？”

　　叶允姝，陈釉和沈盈三人重重点头，觉得自己肩上赋予了强大的任务。

　　唐祎琛在一旁失笑的摇头，对于顾屿忽悠人的功夫还真是见识到了。

　　本来晚自习就想着趁热打铁实施计划的几人，回到教室看到杨冲空着的位置，才知道人直接把晚自习给翘了。

　　顾屿无语：“我真是服了。”
　　唐祎琛安慰他：“没事，时间还长。”

　　正准备回座位，门口一男生大喊：“琛哥，有女生找你。”

　　他的嗓门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叶允姝也不例外，但在看到来人后，心猛一顿，是刘汐。
　　是那个让唐祎琛好奇反问过的刘汐。

　　自从那次吃过饭后，叶允姝无意识地跑到荣誉榜，看到了刘汐的照片，也记住了她的模样，所以才会一眼认出来。

　　班里看热闹的人，起哄道：“从一班追到17班啊。”
　　“是啊，琛哥这谁啊。”

　　唐祎琛没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回应，叶允姝的心瞬间坠入谷底，她艰难地咽了咽喉咙。目光却不自主地望向门外。

　　唐祎琛跟着刘汐去了楼梯口。刘汐感激地道谢：“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帮我。”

　　“不用谢，换成任何人都会帮你。”

　　他的回答让刘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地发暖。

　　身后17班的人好奇地往这边看，刘汐带着愧疚开口：“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离开一班。”

　　唐祎琛笑了，语气轻松：这个真的不是因为你。”

　　“卧槽，琛哥还笑了。”
　　“怎么感觉琛哥和平时不一样呢？”
　　“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吧？”陈釉探头问顾屿。顾屿也正纳闷呢，唐祎琛和哪个女生走的近他居然不知道。

　　一月的天气依旧寒冷，叶允姝只觉得手脚发凉。门外两人面对面说话，仿佛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这才是暗恋，所有的开心只能独自娱乐，所有的悲伤也只能自己化解。明明早已经崩塌瓦解，可依旧不能说出口。

　　“谢谢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刘汐释然地说，“我要转学了。”

　　唐祎琛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祝福道：“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这一刻，刘汐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里那么多女生都喜欢唐祎琛了。他真的太温暖了，温暖到一句话就能让她眼眶湿热。

　　他明明能告诉别人转班的原因，就能避免别人的嘲讽。可他没有，他甚至顶住了学校和老师的施压。

　　刘汐擦了擦眼泪，回过头看了眼正在回教室的男生的背影。走廊是黑暗的，只有他前行的方向有光。

　　她想不论过去多久，她都无法忘记在年少时遇见过这样一个温暖的少年，为她阴雨绵绵的青春撑了把伞。
　　而她也有了勇气站出来勇敢的面对所有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