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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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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一行人威仪赫赫的来到了瑶华宫,却见宫门紧闭,也没有侍卫在门口把守。
宋大总管使了个眼色,在前面开路的小内侍喊了一嗓子:“皇上驾到!”
长公主早早的出去了,却没有带上她和陶朱,偏偏那个唤作辛竹的小宫女得了青眼跟了去。釉绿自然不放心,从宫门落钥等到方才长公主遣人递来消息。可她依旧担惊受怕,生怕圣上突然驾到,发觉长公主还未回宫。
直到瑶华宫的门外传来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这静谧祥和的夜。
叫她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今时不同往日,长公主入朝辅政后圣上就不像以往一般亲近殿下了,若是这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又会加深殿下与圣上之间的隔阂。
釉绿这般想着,冷静的吐出一口气后,一一交代好底下人,便同陶朱一起行至宫门,两个值守的侍卫上前将宫门打开。
釉绿作为瑶华宫掌事大宫女,带领众人向圣上行了个大礼,就听得圣上跟前的宋大总管拉着长长的调子问道:“呀,怎么不见长公主亲自来迎圣上?”
显而易见的发难,釉绿恭敬回禀:“圣上恕罪,殿下本是要亲自来迎的,只是殿下身子不适,无法起身恭迎圣驾,这才叫奴婢前来特此请罪。”
谢明琮哪里不知这瑶华宫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长公主,但他如今作为长公主的弟弟,面上自然是关切问道:“皇姐几时病了?当真是病得这般严重?”
话里话外无不是怀疑与试探。
釉绿按着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从容道:“劳圣上关心,长公主自从别苑回来后就说头疼,因是吹了风见了凉,这才不适。”
那这病可当真是蹊跷,谢明琮一双琉璃般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太医可曾看过?既然病了,怎么无人与朕禀报此事。”
话语间的怒气隐而不发,可不少胆小的宫人依旧是感受到天子的不悦,低垂着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釉绿稳住心神,“殿下说是小毛病并不打紧,适才服过汤药后就去歇息了。”
她话语间挑不出一丝错处了,不愧是皇姐的身边人,谢明琮嘴角轻挑,“这怎么行?皇姐千金之躯可不是小病,还不让朕快去瞧瞧。”
虽说这深宫内苑,又是长公主的寝殿,但若是他以忧思长姐,前去侍疾的由头进她这瑶华宫倒也不是甚难事。
釉绿在这宫门口与他虚与委蛇半天就为了防着圣上要进寝殿,她掩下眼眸中的一丝慌乱,沉声道:“圣上三思啊,风寒虽是小事,可殿下交代过,圣上万万不能进去,若是过了病气扰了圣安,殿下将万死不辞。”
以往竟不知皇姐身旁的这个宫女是个嘴巴厉害的,谢明琮抬眼打量她,冷哼一声,“推三阻四,恐怕是你这宫人在捣鬼。”
言罢,瞥了眼宋大总管,他会以点头,高声喊道:“来人!长公主下落不明,大胆刁奴欺瞒叛主,还不将这些人拿下。”
跪在釉绿身后的宫人惶恐喊道:“奴婢(奴才)冤枉啊。”唯独陶朱一言不发,垂着眸同有了一同跪在圣上面前。
几个小内侍拉扯着宫女们按在条凳上打板子,而釉绿陶朱还有几个常年跟在长公主跟前的宫人全被御前侍卫押着准备带走。
从寝殿里走出一位身披浅色云锦衔珠披风的女郎提着宫灯走来,冷着声喊道:“慢着!”
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仪。
待他走近后,众人瞧见江衍面若冰霜,白皙的脸颊上透着几分虚弱,“圣上要把我的人带到何处?”
谢明琮心下疑惑,不是说长公主并未回宫吗?那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长公主误会了,圣上只是准备请她们去鸿宁殿做些吃食罢了。”宋大总管见圣上微微一怔,适时的接话。
谁料,江衍并不买这个账,他面色不虞呵斥道:“放肆,本宫同圣上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余地。”
谢明琮回过神,“皇姐息怒,朕本想向皇姐讨几个人,谁知大胆刁奴拦着朕不让朕见你,朕觉得蹊跷,打算将他们带下去问问罢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轻巧,这问一问恐怕是带去慎刑司拷问吧。合着自己皇姐的近侍就是这般三言两语的定了生死。
江衍抿着唇,好半晌才道:“圣上读了这么些年的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懂不懂礼义廉耻四字如何写的。圣上难道不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本宫一介女眷,大半夜里若让男子进了我这宫里你待如何?”
这话说得言之凿凿,可她这般堂而皇之当着众人面前数落他堂堂天子,谢明琮黑沉着脸,却也不得不忍下。
只因长姐如母,他年幼登基,少不得听从长公主的劝诫。江衍自然也是知晓这个原由的,是以更为直接的发落谢明琮身边人。
“今日怂恿圣上前来我这瑶华宫的一律把人拖到慎刑司严刑拷打,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敢挑拨本宫与圣上刚到关系。”
小皇帝身边的近侍人人自危,却又想着论错处宋大总管还应排在他们前头,却见宋大总管淡定自若,便觉无需自危,想必长公主只是说说而已。
站在小皇帝身旁的宋大总管哪里是淡定自若,其实是人站着久了身子有些发僵,他总觉得长公主那冷飕飕的视线往他身上瞟,叫他一动不敢动罢了。
正僵持着,江衍掸了掸披风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宫里是该添置一批听话懂事的人来了,如今这些做事毛毛躁躁的,竟把不干净的衣裳送到我这瑶华宫来了。”
这句话似是敲打,叫不少人心头发紧。
幼帝登基,因着年幼并未娶妻,阖宫上下全都由长公主管着,随意惩处发落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率先想明白这点的一位姓高的大内侍走上前一步,揭露宋大总管的罪行,说到他吩咐不少宫女到圣上的鸿宁殿嬉笑玩乐时,宋总管面白如纸,就连谢明琮额角上都冒了不少汗。
江衍其实并不惊讶,这件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他一直装作不知,不过就是为了更好地向谢明琮发难。但他面上却是惊愕的睁圆了眼,颤着身子冷声问道:“此话当真?”
高内侍一心想着能够攀上长公主这根高枝,况且他看上大总管那个位置已经好久了。分明他是先帝留给今上的身边人,与宋元本是平起平坐都是御前总管,却叫他哄得圣上高兴许了他大总管的位置,压着他一头。
恨不得长公主当场就发落了宋元,高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奴才以性命起誓,圣上年幼,这宋总管献进谗言,魅惑主上,还处处打压我们这些先帝留给圣上的人,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江衍抬眼一瞧,这不是日后跟在小皇帝身边,最得他看重的高总管吗?正好,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倒不如他一网打尽,解决掉谢昭华的麻烦。
见与自己不对付的高内侍落井下石,宋元便将他干得偷鸡摸狗之事抖落的干干净净。江衍见这局面,自然满意,心下感慨道当真是如有神助。
于是,江衍将二人全部发落下去,叫人拉去了慎刑司,而方才执行打板子的几个小内侍也都被他借着由头发落到了别处,什么御花园,御膳房,浣衣局,诸如此类的。
小皇帝脸色铁青,眼睁睁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心腹都被江衍打发了,偏偏还是明升暗降,说是这些人在他身边待久了,也磨练够了,遂将人塞进后宫各处好管束些新进来的宫人。
这一番闹剧收场后,谢明琮心神不宁的乘上御辇回到鸿宁殿,却在上台阶时差点踩了个空,好在眼尖的小内侍上前把他扶住。
谢明琮望着平日里低头干事,方才也没有胡乱攀咬同伴的夏安,一时百感交集,“夏安啊,自今日起,你就是朕身边的总管内侍。”
与此同时,瑶华宫里釉绿一行人见殿下方才突然出现,将人拥着进了寝殿,问她可曾用过膳,又问要喝些什么茶。
江衍赐了好些上好的膏药分发给挨板子的宫人,只留了陶朱釉绿还有辛竹三人。
他同二女讲明这一天的经过后,又想起方才如何进入寝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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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竹驾着车带着江衍来到了偏僻荒芜的冷苑外,二人穿过废弃荒凉的冷苑就到了宫城,江衍跟着辛竹轻车熟路的避开巡逻的守卫。却瞥见长长的仪仗往西内苑走去。
如今后宫空置,小皇帝又宿在东边的鸿宁殿,西内苑除了瑶华宫并无旁的人住,小皇帝去做什么不用多猜。
辛竹自然也瞧见了,蹙紧了眉,问道:“殿下,瑶华宫的正门和侧门恐怕都不能进了,您可知还有别的暗门吗?”
江衍垂眸,他若是真的长公主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并非是谢昭华。但他记得谢昭华寝殿内室的卧榻下似乎是暗门入口,出口倒是不知通向何处。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江衍似乎想起来,上辈子他好几次都发现谢昭华偷偷摸摸的出现在北边的长信宫,若他没记错,那处宫殿因为年久失修鲜少有人去。
恰巧长信宫离北宫门近,她定是趁着守备松懈换值时出去的。
想明了这点,江衍与辛竹立马来到了长信宫。不消片刻,二人在偏殿找到了暗门。
甬长幽深的暗道里黑得漫无边际,辛竹打开火折子照亮脚下的路,每到一处交叉口,长公主总是敛目垂眼,过一会才告诉她往何处走。
待他走到甬道尽头,推开门出来时,正是谢昭华的寝殿。他听到宫门处的声音后,褪尽钗环,打乱头发,又在架子上拿下一件披风披上后,提着盏灯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