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黄粱梦》日子总要过的

2、第 2 章

　　赵王府，后宅花厅
　　赵王妃田氏身着流云暗彩云锦宫装，一头乌黑的长发挽着端庄的盘恒髻，绾着百凤朝阳，鬓角贴满了珠翠，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斜斜的插在发间，瘦削的脸蛋冷冷的挂着一抹笑容，端庄安静的坐在花厅的主位上。
　　她的心痛的在滴血，皇上瞒着太后、赵王，突然在赏花宴的前一晚下了御旨，封长女赵世珍为清北公主，赐匈奴王为后。
　　今早，这些京中贵妇们，就要携着女儿们踏进她赵王府的门槛，想看她的笑话，她偏偏不会如她们所愿。
　　这时，安北候夫人陈夫人在赵王府仆妇的引领下熟门熟路的走进赵王府内院的花厅，来到赵王妃的面前，笑着蹲下身福了福，开口说道“王妃金安。”犹豫着刚要站起身。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赵王妃清冷的说道。
　　陈夫人觉得赵王妃这句话颇有指责的意味，急忙恭敬的重新蹲下身，声音激动的说“表姐。。。噢，不，王妃，我听到消息，恨不得昨晚就来，怕扰了王妃，今儿早早的就来了。”
　　“起来吧。”赵王妃扫了一眼陈夫人用蜜粉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上前挽起她的胳膊说“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一会这府里就热闹了，皇上为了江山万代，把我的女儿送去和亲，我。。。”
　　赵王妃咬着牙，眼圈一红，硬生生把后半句咽回了肚里，我有苦也不敢诉。
　　陈夫人急忙左右瞧瞧，紧紧的握着着赵王妃的手，即伤感又诚恳的劝道“表姐，王爷自会去太后那讨个说法，表姐，你是大晋的赵王妃。”
　　“嗯。”赵王妃冷一声，又气哼哼的咬着牙说道“今儿，靖远候夫人带着三个女儿，也收了我的贴子，来参加赏花宴，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陈夫人心中一惊，全京城都知道，赵王妃和靖远候夫人是死对头，靖远候虽挂着闲，可靖远候夫人是太后的亲外孙女，这节骨眼上，可得罪不起，她来，不言而喻，是为了羞辱赵王妃来的。
　　”你往年下给她赏花贴，她不都扔了么？“陈夫人说着，心中也怪起靖远候夫人落井下石，有失身份。
　　赵王妃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说道“北边的形势严峻，匈奴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在边关上，皇上怕若兵败了，动摇国本，轻易不敢开战。”她眼珠一转，又幽幽说道“想起定国公常老爷子在时，边关安宁，常大小姐代父出征，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常大小姐在世时，你我年纪还小，只记得她当年随父回京，一身男装，白马游街，一颦一笑，攫夺了多少女儿心。“陈夫人笑着说，忆起少女时光总是匆匆而过，另人无限留恋。
　　赵王妃斜坐在椅子上，几乎闭上了眼睛，涂着大红豆蔻的手指隐在袖中轻轻的颤抖，如一把刀戳起心窝，若常家军还在，常大小姐没有战死在边关，她唯一的女儿是不是就不用送去和亲了？
　　若皇上早些向赵王透露他有此意，自己何必还开这赏花宴，皇上偏偏瞒的滴水不露，在赏花宴的前一天宣了旨意，这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响亮的赏了赵王一个耳光子。
　　陈夫人见赵王妃久久不语，脸上又现了忧郁之色的神色，心思一转，又说道”王妃，我来你这时，听到一见新鲜事，太傅的小儿子明儿定亲，我今儿从你这回去，去太傅家坐一坐，道声喜。“
　　”奥，京城高门谁家没长眼睛敢把姑娘给他家的小儿子做媳妇，是准备婚事丧事一起办么？“赵王妃抬起眼睛，语中带刺的说道。
　　陈夫人真真的被赵王妃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本想缓和一下气氛，此时也只能沉默了。
　　赵王妃的心思都在女儿和亲上，又愤愤的开口说道”匈奴陈兵在边境上，若真想挑起战火，岂是我女儿那小身子板能挡的了。“
　　一语也说中陈夫人的心事，她的独生子正在西郊大营当差，若形势所迫，西郊大营开赴边关，那可是刀枪无眼的战场上，常大小姐那般英勇之人都死在了战场之上，她的儿子，只是想想，她都心惊胆颤。
　　人心都是自私的，但愿赵王妃的女儿国色天香，能迷得匈奴王只爱美人不要江山。
　　”皇上和太后英明神武，我大晋兵多将广，粮草盈库，还怕他匈奴不成？“陈夫人此时，只能压下满腹心酸，硬撑着说了句。
　　赵王妃举着手，抚着额头，真心的说道”但愿吧，但愿我晋朝儿郎能把匈奴杀的片甲不留。“
　　那她的宝贝女儿，罢了，女儿总是要嫁人的。
　　”那是最好的。“陈夫人缓了神情又说”听说，一会儿车骑将军的夫人也会来赴王妃的赏花会，她前些日子才从边关风尘仆仆回来，太后接见她都夸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呢。“
　　赵王妃漠不关心的点了点头。
　　陈夫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坐直身子又问道”听说太后和皇上有意任命车骑将军的长子接管西郊大营的统领一职，是真的么？“她己经决定要将儿子调出西郊大营，以免将来上战场，她就这一个儿子啊，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后半生指望谁去？
　　赵王妃狠狠的瞪了陈夫人一眼，心里怪她，往常看着又精又灵的，今儿怎么糊涂起来了，脑子被狗吃了，这节骨眼上，太后和皇上的心意也是做臣妇可以揣测的？
　　”西郊大营统领一职非皇上亲信不能担当，历来都由相国推荐人选，你夫君和周相熟么？“赵王妃一脸不悦的语气冷淡的说道。
　　陈夫人脸躁的红了一片，手脚慌的无处安放，全京城都知道安北候只和戏子相熟，她的手绞着帕子，羞赫的低下了头。
　　赵王妃将纤长的手指搭在茶杯盖上，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陈夫人，你的长子于安今年也十六岁了吧，该给他寻门好亲事了，男人么，有了媳妇收了心，成了家才好立业。”
　　陈夫人听了这句话，顾不得刚刚赵王妃的折辱，撩裙摆跪在地上，她何曾不想给长子寻门好亲事？
　　可候府如今也只剩个门面了，安北候不提也罢，自己又是庶女出身，娘家也没有助力，候府只剩下个空壳子，京都的贵女们谁愿嫁进来？
　　”我心中到有个姑娘，和你儿子天造地设的一对，说来，我们也沾着亲戚，她就是靖北候府的嫡出二小姐常尤华。“赵王妃开口提到。
　　”常尤华？“陈夫人心头颤了颤。
　　”不错，和己故的定国公嫡长女常大将军同名同姓。“赵王妃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夫人狐疑的顿了顿”我记得靖北候府二小姐以前不叫这个名啊，叫常。。什么玉。
　　“哼，靖远候夫人的心高着呢，听说，是受了一个高人的指点，给她女儿改了这个名字，借这名字，替她女儿挡灾削难。“赵王妃心中冷笑着，不知她的好女儿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好名字。
　　陈夫人沉默了一下，靖远候府啊，靖远候也领个闲差，没有实权啊。
　　赵王妃看穿了陈夫人的心肠，靠在椅背中，心中鄙视可嘴上却说道”长公主当年的嫁妆绵延百里，长公主魂归西方后，嫁妆分给了三个女儿。“
　　”奥，表姐！“陈夫人激动的站起身，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麻俐的向她行了屈膝礼，说道“若您能促成这门亲事，您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我此生永远唯您马首是儋。”
　　靖远候府的嫡次女，门弟好，又有嫁妆，还有宫中的赏赐，又能和太后攀上亲戚，何乐而不为呢？管她表姐打的什么算盘呢？此事对自己有利即可行。
　　“不急，一会儿，靖远候夫人带着女儿来了，你也相看相看。”赵王妃满意的笑道。
　　”是，不急，不急。“陈夫人站起身，手帕揩着额角，坐回椅子，眼睛急切的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