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04/披着战斗系马甲的第四天 ...
-
一边喝著救生员小姐给自己端上的热可可，身上披著毛毯的太宰治一屁股霸占了诊间的床位，悬空晃著腿哼著歌，整个人好不快活。
救生员小姐则是扳著脸——或者应该说「瘫」著脸，太宰治算是看出来了，与心情无关，救生员小姐大概天生就是个面瘫——认认真真地给不太安分的太宰治消毒上药，还更换了部分绷带。
「只有光流小姐一个人在吗？」太宰治问，由于对方实在不喜欢救生员小姐这个称呼，太宰治顺理成章地问到了对方的姓名，并十分自来熟地跳过互称姓氏的阶段，亲暱地喊著对方的名字，「明明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呢。」
太宰治是在暗示，怎么他都坐大半天了诊所的医生还没有回来。
然而，深海光流听了只是歪了下脑袋，然后露出——啊不，她表情没有变化，但太宰治凭著对方周遭的空气认定，深海光流应该是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深海光流说，「太宰要回家了对吧？也是，天色都暗了，再不回家时间就太晚了，太宰的家长会担心吧。」
太宰治：「……？」
回家是该回家，但他的意思是诊所的医生是不是该回来了，不是说他自己。
「我没关系喔，森先生才不管我呢，想待多久都可以喔～」
太宰治倒没说谎，森鸥外姑且算是他暂时的监护人，然而平时倒也没怎么管他；最多是要求自己在森鸥外前往港口黑手党为首领治病时跟著自己，美其名是作为学生要多学多看。
平时的话，太宰治就是消失个三五天不回森鸥外的小破诊所都没事。他们之间不存在那种世俗的温馨亲子关系。
「时间到了就该回家，不然我也过意不去，毕竟是我带你来的。」深海光流说，「况且擂钵街晚上不太安全的……还是说太宰会怕一个人回去吗？」
面对这样类似激将法的问句，冲动一点的小鬼可能就会回「谁会怕啊走就走」，然后不得不走人——然而太宰治可不是普通的小鬼，他脸皮比较厚。
「对呀。」太宰治细声细气地回答，扮作有些不安的样子，「夜里的街道黑漆漆的，还有会把小孩拐跑的坏人跟穷凶恶极的黑手党会跑出来，好可怕喔。」
「这样啊。」
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深海光流沉默了下来，然后突然站起身，对还在装作瑟瑟发抖样子的太宰治说了一句「稍等我一下」就转身进了里面的房间——或许是要打电话让诊所里的医生赶紧回来送自己回去吧？
就很像责任感很强的光流小姐会做的事。
太宰治十分轻易地推出对方接下来的行动，毕竟这正是他引导之下应该达到的成果。
对他而言，三言两语操纵人心、引导人们做出选择是轻而易举的事。
深海光流很快便回来了，太宰治耐心地等待对方开口告诉自己诊所的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然而这份期待却落空了。
深海光流压根没讲什么电话的事，反而是将刚刚从房里拿的几样东西一股脑塞到太宰治的怀里。
太宰治一懵，下意识接住了。
回过神后太宰治瞧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东西，好家伙，是一把□□和一罐辣椒水喷雾，甚至还有一把甩棍，一般走夜路爱用的防狼用具全在这了。
「害怕的话带上这些吧，遇到危险就用，千万不要客气。」深海光流小姐一面说，一面还上手演示，就像现在她手上就拿著辣椒喷雾作势要对著太宰治喷，「这个，朝歹徒的脸喷。正常来说除非他带著带著护目镜走在街上，不然都能起效，麻痺对方争取跑开的时间。」
谁没事会戴著护目镜走在路上？
太宰治突然有点庆幸刚见到对方时自己正在入水了，虽然他是无效化异能，但可没办法无效化辣椒水。
说到底，即便是擂钵街这样的地方也没见过有人拿防狼喷雾……倒不是说这里的人多善良治安多好，而是一般会认为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刀或是枪才是正经的防身武器。
「这个叫□□，放心，已经调整过电压，操作得当的话只会短暂麻痺，电不死人。」深海光流放下辣椒水拿起另外一样东西，「操作不得当也没关系，我理解第一次要上手总是比较难……电久了对方最多昏迷一个晚上就会起来，不用担心。」
□□听起来姑且有点擂钵街该有的样子了，但骨子里也不是以伤人为目的……果然不是横滨本地人吧，救生员小姐。
虽然深海光流特别强调了弄不死人，然而太宰治根本没有在担心这一点。他很快进入状况，兴致勃勃地拿起甩棍，「这个呢？」
「这个只是普通的甩棍。」深海光流说。然后还不等太宰治感到无趣地放下，又补充道，「不过伸缩的部分内里藏了细小的刺，上头有麻醉剂，遇到坏人的话直接拿那部分接触肌肤，三秒内就会昏厥。」
不不，哪里普通了，这哪里都不普通吧，而且感觉十有八九违反了某种违禁品管制法规——但凡换个正经点的人大概都会这么吐槽吧。
「咦咦，这么厉害的吗？」太宰治仿佛很有兴趣地拿起来端详，「如果我……」
「不会死，只会好好睡一觉。」仿佛知道太宰治想干什么，深海光流先一步抢白道，语气十分认真，「里面的剂量最多只够睡三天，压力太大连续失眠的话可以试试，但考虑到人体产生抗药性的问题，也不可能致人长眠。」
「呿，没意思。」太宰治很没礼貌的直接呿了一声，顿时对手中的东西失去兴致，全扔回桌上了。
「不是这种东西啦。就算带著这些东西，一个人的话还是会害怕啊～」
太宰治用仿佛撒娇一般的语气说著，搭配他算得上十分标致的长相，普通人绝对顶不住，通常都会忍不住顺著他的意。
不过深海光流大概不算是普通人。
听了太宰治的话，深海光流认真地询问「是这样吗？」，在得到太宰治「是的是的」的回答后，她便点点头。
「那好，」她说，「我知道了。」
太宰治：好欸，她终于懂了！
在一番沟通后终于将古怪的救生员小姐的思维导向自己期待的方向，太宰治难得有了点成就感——摸透人心后操纵别人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难得有让他感觉有成就感不好引导的存在，不得不说救生员小姐确实很有趣。
「一个人会害怕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太宰治听到深海光流这么说，语气依旧是一贯的平板语调，但太宰治却奇异地能听出几分郑重，「既然如此，就让他陪你一起走一段路吧。」
太宰治闻言，正愉快地打算道好，突然就像刚才被塞了一手自我防卫道具一样，被对方塞了某个东西在手心，太宰治下意识捏了捏，这触感是什么……球状，整个还毛茸茸暖呼呼的？
「不可以这样捏他。」太宰治的动作却被深海光流阻止了，她牵起对方的手，让「毛球」以一个被对方双手捧著的姿势呈上太宰治的眼前，「他会不舒服。」
深海光流塞过来的是一只鸟。
一只活生生的、还在呼吸的青色胖鸟。
太宰治：「……？」
「不是说一个人会害怕吗？」深海光流对著几乎可以说是傻眼了的太宰治说著，语气还是那么波澜不惊，「他是我养的青鸟，叫做卢西。有他陪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而是变成一个人和一只鸟。
「好了，上路吧。」深海光流一面说，一面还很贴心地把辣椒喷雾塞进太宰治的口袋，上下打量太宰治与胖鸟后，点点头说，「有卢西在你们会很安全的。」
看她那样子还对这安排特别满意，似乎真的打算把太宰治托付给一个胖墩鸟看顾。
看她虽然没有表情但眼底明晃晃写著的「我家卢西真的是特别成熟可靠的一只鸟」，绝对是认真的。
「……噗噗……」太宰治愣了一下，然后便不知道哪里被戳中了笑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光流小姐这个人好有意思呀。」等到终于笑到一个段落，太宰治心情愉快地说。
「……」深海光流思考了一下，迟疑地说，「虽然不太确定笑点，不过，谢谢称赞？」
这下可好，太宰治的笑点再次被戳中，又是一长串堪称丧心病狂的笑声——这让深海光流很是忧心，这孩子的感性是不是有问题？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有趣的话。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太宰治笑得有些累了，他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头顶则是被不知何时窜上去的胖鸟占据，他也不在意，「呐呐，以后还可以过来找光流吗？」
现在太宰治连小姐这个称谓都不喊，直接叫上名了。
「当然可以。」深海光流点点头。
「可是诊所不是有需要的人才能来吗？」明明是自己要求要来，太宰治却拿传闻中诊所的规矩来反问深海光流了，「『医生』会同意嘛？」
太宰治到现在还未能认清，这个诊所只有一个医生，目前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的话，我想应该没问题。」深海光流慢慢地说，她没意识到太宰治的误会，只是就事论事，「因为太宰把自杀当成兴趣，需要帮助的机会或许蛮多的。要是没死成人又感觉很难受，那就过来诊所吧。」
「诶诶！」太宰治做作地惊呼，「光流这么肯定我自杀会失败吗？也许我下次自杀就成功了也说不定啊！」
「要是成功就没办法了，但自杀失败的话可以来，我会帮你包扎。」深海光流只是说，「现在太宰你应该回家了。另外不用担心卢西，他能够自己飞回来。」
「不愧是光流养的鸟，真是聪明啊！」太宰治嘴甜起来那是甜言蜜语一句一句地往外冒，说得在他头顶待著的小鸟都挺起胸膛，仿佛很骄傲的模样，「那我走啦，下次见喔，光流。」
磨磨蹭蹭还陪了一只宠物鸟，深海光流终于送走了太宰治。
在确认太宰治被可靠的青鸟卢西带得走远了以后，深海光流在脑中呼唤系统：『棉花糖，太宰的异能是无效化吗？』
『Bingo！』棉花糖愉快的嗓音在深海光流的脑袋中响起，『不愧是光酱，明明只有落水时短暂接触到太宰治就能察觉到这点……太宰治的异能名为【人间失格】，就像光酱的猜测的一样，是此世唯一、究极反异能的异能力，能够无效化所有异能，几乎没有例外喔～』
『几乎的意思是，确实存在例外？』深海光流瞬间抓住重点。
『光酱的异能力【铭刻于指环上的光阴】是很特别的。』
棉花糖回答：『理论上也会被无效化，只要被太宰治碰到的话异能马甲就会消失。不过呢，如果与马甲契合度达到 90%，在放任马甲自由行动而不使用异能力操控的前提下，即便光酱本人被太宰治碰到，马甲们也不会消失唷。是不是很厉害呢～』
原来如此，没想到她的异能力就是那个例外。
深海光流若有所思地想，那她还挺厉害的？
『除了异能力以外，太宰治本人也很难搞呢。』仿佛没注意到深海光流的思绪，棉花糖继续说著太宰治的情报，『是个看透人心到让人感到不快的家伙，不仅作为敌人很棘手，作为同伴也很可能会被他气死。光酱真是惹上不得了的麻烦了～』
深海光流敏锐地察觉到棉花糖对太宰似乎十分了解，但看太宰的年龄，还有对方明显和自己是第一次见面……怎么想，作为由自己亲手打造的 AI，棉花糖都不该知道这么多连过去的自己应该都不知道的情报。
基本上可以肯定应该有除了她以外的人经手了棉花糖的资料库……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作为棉花糖的情感模板原型的朋友。这部分就是直觉了，深海光流觉得自己不会将AI设定成棉花糖这种性格。
虽然想了很多，深海光流却不动声色，一如往常地回答棉花糖的问题。
『不，我怎么看都觉得太宰治只是个孩子。』
毕竟对方看上去最多也就十四五岁，还是在上中学的年纪。
深海光流觉得自己的年龄或许比想像中要大——或者说虽然从证件上登记的年龄看来她今年刚满十八岁，可根据深海光流的感觉，应该超过这个年龄段不少，身上带著的证件保不齐是假证，而这就好像过去的自己刻意在装嫩一样……良心稍微有些过意不去。
『噗，太宰治是孩子吗？』棉花糖闻言直接喷笑出声，不得不说，他作为一个人工智能情感模板实在模拟得十分逼真，有时候深海光流都觉得对方是真人套AI 皮正和自己在线网聊。
『所以光酱才让自己小卢西跟著太宰治回去吗？明明太宰治走在路上危险的应该是路人吧。』棉花糖看出了深海光流的打算，『更别提还带著小卢西——作为「匣兵器」，小卢西姑且算是比枪枝更加危险的武器喔？』
卢西，全名卢西诺安，并不是普通的宠物鸟，而是名称为「匣兵器」的一种武器类别，也被称为匣兽。
虽然深海光流失忆了，并不记得自己还有养什么匣兽，但她脑中又确实有著关于匣兵器的种种资料——比如必须使用特殊的「指环」，引导出人体内名为「死气火炎」的能量，将之注入匣子中才能放出匣兽，还有即便主要能力不是用于战斗的匣兽，仍比一般的小动物要来的具备战力等等。
『我确实有点担心，毕竟擂钵街是真的不太安全。』深海光流回答，她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卢西陪著太宰治离去，毕竟她可以毫不讳言地说，小青鸟可比她自己要能打多了，『话说，你对那个孩子的成见是不是太深了一点？』
不管从生物还是社会层面，在如今的时代观下十四岁就是个孩子，这点无庸置疑；考虑到这一点，只派一只鸟监督对方回家反而显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大人，实在很考验深海光流的良知……无可奈何的是，今晚她本人实在抽不开身，绝不能和太宰治待在一起。
『总之，只要是需要帮助的病人，作为医生就该帮助对方，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哪可能有正经医生放著这样的孩子不管，深海光流理所当然地想，不管过去的自己如何，现在的她绝对是正经医生。
『那是因为光酱妳不懂太宰治。』棉花糖说，『算了，光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就我个人的建议，光酱还是赶快提升契合度，让马甲能够自由行动比较好喔～』
由深海光流的异能力构造出来的马甲虽说有著「必须遵守人设才能发挥应有的力量」这样扰人的规定，然而好处却也十分明显；当马甲到达一定的「契合度」就能使其从操纵化为身体反射般——也就是所谓的「自动模式」。
在自动模式下，马甲会依循先前扮演的模式运行，但要开自动模式原则上契合度至少也得有 90%，因此目前深海光流只能靠自己一心多用操纵马甲。
『暂时不要紧，现在放出的马甲数量我完全能控制好。』深海光流在脑中回答棉花糖，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什么，『太宰走得很及时，「那边」正好也开始了。』
位于横滨擂钵街的小诊所，少女医者心念一动，操纵的丝线牵系起的另一端却远在遥远的彼方。
头顶漆黑的青蛙头套的小少年坐在堆得极高的废弃物上，悠闲地晃荡著腿。
而在累累堆起的废弃物之下，在小少年脚下的空地聚拢著几十个人影，共有的特征是年龄都不大，看上去比较年长的也不过初中，最小的也就七八岁。
——不论高矮肤色、相貌身材，都有著一头鲜艳得晃眼的红发。
在这些红发的孩子们之中，其中一名身形较高、就外型而言堪堪卡在「孩子」与「少年」之间的红发男孩向前一步，仰头对著弗兰询问：
「弗兰哥，今天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孩子们望著上方少年的眼中，充满著尚未成熟的孩童们特有的，看见故事中英雄般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深海光流：夜路不安全，带上这只鸟吧。
太宰治：你让一只鸟来保护我？
深海光流：对（真诚）他比你能打。
太宰治：……
我谢谢妳的肯定 :)
没写到文案上面的名场面，暂时要先去写别的了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