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夜》白夜阳曦

53、交易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飞起，殷红的血线难抑地飞溅四处。

　　林天子面色惨白，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见识关究杀人的场景，与自己相同的同类就如此身首分离，不自觉地代入感让他十分恶心。

　　关究毫不在意，就像当初杀掉重伤的林明诡一样，他也恶心，但自身的安危让他强行抑制下来了这份恐惧和恶心，后来的林明计，以及一些野兽和后来的杀戮，逐渐习惯了而已，对敌人仁慈无疑是极为荒谬的。

　　但是如此说的话又与眼下这般杀人夺宝的行径相差不少，却也好解释地很，弱肉强食而已，关究反感屠戮凡人，是因为猛兽亦不食虫蚁，杀人夺宝，便是要谈到鼠雀再小也足以充饥，况且关究来者不拒，只能算是这些人不走运而已。

　　关究简单搜刮了一番，随即便继续冲着下一个目标而去，林天子见得他如此行径，虽然心中有意疏离，但也怕自己是如此下场，只得跟随关究继续下去。

　　好在这般的情形并未继续几次，关究便遇到了他的目标。

　　殷琥正像瞎子一样四处抹黑，不知用什么方法，总算找准了一个方向前进。关究低头看了下玉盘之上，这家伙走的方向上居然真的有一个不暗的光点，看来四宗对于这新门之内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

　　但关究在此，自然是不能让他如愿了，两人身形一晃，关究坦然站在殷琥百米开外，就等着他到来。林天子眼神复杂，他这也算是帮凶了，虽然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殷琥此时气息已经隐隐比关究强上一分，这应该就是渡劫的缘故，而关究此刻就怕突破，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得死死，但近些时日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这新门中果然如同当初刘筝他们所说，具有加速三灵窍开辟的作用。

　　关究内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要舍弃掉几样东西，虽然修为在一定时间内会跌落得很夸张，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也顾不得怎样了。

　　殷琥忽然感觉前方似乎有什么生物，而且气息极为不弱，正当他考虑要不要避开前者以躲开麻烦时，关究已经不请自来。

　　随着关究和林天子二人身形轮廓渐渐清晰，殷琥有一丝眼熟，但并未多想，因为关究的面貌此时再次改变，与之前截然不同，而林天子作为北宗的小喽啰，当然也不会入了他的法眼。

　　关究开口道：

　　“既然没骗我，那就先留你一命。”

　　这话莫名其妙不知道对谁说的，林天子不懂，但殷琥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家伙是干什么的，听这语气似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等殷琥细想，关究继续道：

　　“西宗，殷琥？倒也算个不错的猎物了。”

　　殷琥收起心思，一声冷笑哼出：

　　“耍嘴皮子？自报家门，不斩鼠辈！”

　　关究呲了下牙，几个字节道出：

　　“东宗，天九。”

　　殷琥虽说疑惑这什么鬼名字，但下起手来却是只快不慢，除却白虎真眼的另外两枚穹眼同时闪烁，殷琥双眼流起白光，身后竟是忽地胀起两块肉包，随后其中的一对白翼伸展而出，当真是威风八面。

　　关究双眼微眯，这绝对是一场恶战，且不说自己不能动用先前已经暴露在众人眼中的穹镰，殷琥就算是还未从劫内恢复过来，却也已经比他的境界高了一线，三穹巅峰和一线逆穹还是有区别的。

　　关究侧身横拳，淡淡的血气洋溢周身，其中隐隐闪烁着几丝雷光。

　　殷琥瞳孔微缩，直言道：

　　“青龙真眼！东宗似乎没有你这一号人。”

　　关究毫不客气道：

　　“你是东宗间谍不成？”

　　话毕一拳轰出，气势逼人！殷琥并未躲避，他此刻眼中血光大放，也是一拳对轰上去。两人此番交手，殷琥后退三步，而关究则后退了五步半之多，一拳之余，高下竟是立见。

　　关究修为劣势，一向赖以阴人的血祭阵法此刻也没法去布置，又深受诸多限制，如此情形之下，必然是要握住战机拿住先手。

　　拳头上绿色霹雳游走不定，关究眼泛青芒，控木之术！

　　此处新门中后天之气充裕，而这控木之术，若是在外界，自是可以使植物为其所用，而在这新门之中，却是只能操纵一些后天之气化作木属性去牵制殷琥。

　　不过这也够了！

　　关究继续上前与殷琥对轰，嘴上还不忘出言嘲讽道：

　　“殷兄这点能耐倒还真是不怎么够看呢，莫不是方才渡劫时伤了根基？”

　　殷琥悚然，冷声道：

　　“你在场！”

　　这可太过于恐怖了，在当时的情形中，东宗若是有如此战力之人还在下方隐藏，看上面几人的笑话，那东宗到底要干什么？

　　忽地，他想起了那个家伙！

　　“是你！你还敢出现在四宗面前！”殷琥暴怒扫出一腿直攻关究下盘。

　　关究不慌不忙凭空一跃，以翼虎纹路激发的小小穹镰撑住他的脚，竟是凌空俯视殷琥，淡淡道：

　　“殷兄恐怕是认错人了，那个家伙就算是我碰见了，要不要对其出手还得要斟酌一番，毕竟此人胆识和实力都非我能及。”

　　关究自吹自擂，暗道这样站着真是费劲，看来真要好好练习下真本事了，光靠斗猴穹眼与人比拼真功夫还是有些吃力。不过他既然选择如此，一方面是要对着殷琥施压，另一方面则是如此消耗的灵力要比自己直接飞行少上许多。

　　殷琥眼神一动，似乎是找到了一些此人与关究不同之处，那人背后的一轮淡淡火环可不是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的，殷琥身为西宗弟子见多识广，自然听说过业火的名头，而业火一旦燃烧，就不会轻易熄灭。

　　关究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然绝不会去伪装成他人，业火如今在他身上已经全然内敛与周天之中，并非燃烧更加严重，而是极为微弱不能外显与形了，这固然与关究遭受韩天算计后，对于那些灵的结局少了许多愧疚，而且在荒唐仙的幻境中度过了一世，见得也更多，心神也愈加坚固，自然也对韩天的事情淡去了不少。

　　而如今残留的业火，只是由于他道心中还有着不屠戮凡人辜民的心念，以此留下来的见证之火而已，但若是说对关究产生威胁，却已经说不到了。在杀戮之道上将，修罗要比罗刹高半格，这业火熄灭的一刻，关究也将化身罗刹，变成再无人性的杀戮机器，这是因为他清楚，见证之火虽然没有大用，但却是他道心的彰显，若是它熄灭了，那么意味着他的道心也崩溃了。

　　“小人而已，明明实力强劲却依旧想着渔翁得利，成不得大器。”殷琥不屑道，他也就是没看清关究动手引雷嫁祸于郑治的小动作，否则此刻的怀疑绝不会那么轻易放下。

　　关究自然不会生气，但也有种暗暗的不爽，所谓话到嘴边留三秒，接下来的话不会引起对方怀疑，还能让自己东宗暗子的身份坐牢在殷琥眼中，关究方才开口：

　　“哦？不知殷琥兄知不知道，那人在你与郑师兄度过雷劫后，此人迎着最后一道雷劫的余威直面挑衅，似乎获得了传说中的劫过丹呢？”

　　殷琥面色方才一变，他还真不知道，被逼着渡劫之后他已经甚至不清眼前发黑了，哪有精神去看关究的动作。而且劫过丹！那是什么样的神物啊，能将一口气的人全然恢复到全盛之时，是天赐重宝，若是真被那人所得，那此人定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殷琥念头流转，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重要。他现在再想为何当时郑治像一个脑残一样着急突破，明明水到渠成之事，非要如此树敌，原来是对东宗有信心，谁知道不声不响地竟是藏着这么一个天九！

　　关究不知道他想的这东西，若是知道也只能无语，郑治完全是自己脑子不好使，学别人算计牵制，结果连棋都没看全就走了，那家伙纯粹是赌狗，而且是牌品极差且眼光短浅的赌狗。

　　殷琥此时一番思考后，也不愿与关究继续动手了，毕竟在他眼里东宗有两位同级强者，而西宗只有自己，如此算来，自然是要以保存实力为上计。

　　随即他开口道：

　　“天道友何必如此你我兵戈相见，你既是问我而来，不知本人可是有什么能帮到道友之处？”

　　关究眼神一闪，看来这殷琥也算是有点心机，这番小人言语在他立下的坦荡人设口中说出来倒是有些好笑。

　　关究开口：

　　“殷道友看来也不像外界所传模样，我所求两法，一是压制修为的法门，另一则是毁坏自己穹眼的方法，殷道友不会让我失望吧。”

　　殷琥目光一闪，出言道：

　　“天道友这是何意，这两样东西，无一不是鸡肋之物，就算是我西宗有收藏，我也不会带在身上吧。”

　　关究微微叹气，面露无奈神色：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而已，郑治突破了逆穹，我若是随后突破定会受其忌惮，那家伙度量极小，在这里不动手脚，回了东宗怕也是少不了一番暗箱操作，到时候就算我身具青龙真眼也没什么用，不像你们几宗，青龙真眼的价值实际上没那么高。

　　殷道友也知道我的名字，我在东宗不过是个暗卫罢了，只是侥幸获得了青龙真眼才能达到今天的修为，否则也不过就是那些天才的炮灰而已。东宗注重家族，我这种小卒日后绝对不成大事，甚至他们用手段剥离青龙真眼我也只有等死的份，与其日后如此，我自然要为自己谋一点出路。殷道友，我可是与你交了底，否则你我大打出手，便宜的绝不是你我就是了。”

　　看着关究愈加深邃的目光，殷琥很快做出了决定：

　　“天兄深谋远虑，在下佩服。我也仅有一小点要求，还望天兄接下来若是遇上我西宗之人，还请放他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