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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不相为谋 ...

  •   不得不说祝陵真的颇为了解绪礼,因为他听了阮园的话后,愣了一瞬,脑袋里就升起这么一个诡异的想法来,那不正是抓了狼送入羊圈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族才能大胆到抓了魔尊还兴高采烈地回去邀功的?
      相处了这么久,祝陵还是对于绪礼的心态有着一些了解的,他非但不着急,反而乐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荒诞的事,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刚刚说是谁的人绑架了祝陵?”
      “是禹明帝国三公主的人。”阮园泣不成声,喃喃自语:“都怪我,没有看好她,绪公子你快去救救她吧!”
      云卫修眉心拢起,双手抱拳:“绪礼公子,事不宜迟,救人要紧。”
      绪礼懒洋洋地看他一眼,伸着懒腰慢悠悠地晃到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正当云卫修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营救计划的时候,绪礼干脆盘腿坐在了那木凳上,漫不经心道:“先不着急,让她玩会儿。”

      玩?让谁玩?绑架祝陵的那些宫仆吗?
      云卫修脸都黑了,思量再三还是咬着牙斥到:“如此恐怕不妥吧,祝家既然将祝姑娘托付给你,我想绪礼公子你还是应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才是。”
      “况且祝陵她本身只会一些医术,又是个尚未筑基的弱女子。”千浅本来只觉得绪礼是个无情之人,今日一看简直是心狠手辣!
      她瞪圆了眼眸:“你这不就等于借刀杀人,直接将祝姑娘直接扔进了魔窟吗?简直毫无人性!”
      这话说得过分了,千浅说完就有一丝后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沉默许久,绪礼冷哼一声。
      “人性?”他站起身来俯视着千浅,血色的瞳仁里一片漠然,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蔑视着蝼蚁:“你又知晓她几分?你又知晓我几分?”
      真是可笑,这两人若真是着急关心那小魔女,大可以自己前去救她。他是因为知晓祝陵实力才可以如此放心地坐在这里,这云卫修和千浅可不知道。他们眼里的祝陵诚然就是一弱女子,但他们宁愿在这里和他拉扯不清,也没想着立刻去救祝陵,无非是觉得萍水相逢之辈、泛泛之交未多上心。况且他们二人还想着回去师门,哪里愿意去得罪禹明皇室?不如让他这个同祝陵有着契约的散人牵扯进去,也不耽误了他们自己的事。
      有些话,不明说,可行动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正派人士,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再说了,区区凡人胆敢绑架魔尊,那可真是耗子上赶着绑架猫——找死不是?
      什么悬壶济世、手无寸铁的柔弱医女?该是不会救人,但是挥挥手你可能会吐血的恶劣魔女才是?绪礼勾出一个笑,嘲讽又充满戾气,真该让祝陵看看这些跳梁小丑啊。

      那厢,祝陵也正在想着一模一样的问题,跳梁小丑竟是我自己,早知有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在绪礼面前维持她娇柔的小医女形象才是。
      现在这轿子越走越偏,原本在黑暗中还能听闻呼啸而过的风声、树叶摇摆的婆娑和隐约的鸟虫鸣叫,越往前行,就越发安静,除了抬轿人轻微的脚步声,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静谧。
      风停止了流动,树叶也停止了摇摆,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世界陷入了一片混沌粘稠的胶质,停滞不前。
      眼前的沉重布帘后泛起了一点黄晕,乍一眼祝陵还以为是自己在黑暗中呆久了眼前出现了幻觉,可那黄晕逐渐增多,星星点点连出一条天河来,那天河的末端缓缓升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瑰丽而绚烂。
      随着那火焰的升起,眼前的布帘骤然被掀起,那天河就展现在了眼前。
      哪里是星星啊,轿子的两旁站满了人,手里高举着河灯,缄默而眼神狂热的人。他们带着热切的期盼望着她,哪怕那滚烫的蜡油顺着手臂滑落,烫红了皮肤也纹丝不动,连呼吸也细不可闻。密密麻麻的活人像是陵墓里的雕塑,簇拥在门阙高台之下,烛光染红了半边天,独独留了中间一条羊肠小道,通往那高台之上。
      高台上一人身披道袍、头戴鎏金面具,背光而立,影影绰绰看不清神色,只闻其声威严肃穆:“请圣女,上祭台。”
      不借外力而声传百里,想来是个修士,只一时片刻还摸不准他的修为。
      四面八方都是窥探的炙热的目光让人避无可避,见祝陵迟迟不下轿,左右两个五大三粗的轿夫利落地上前将她架了下来。
      绣花鞋踩上松软的白沙,轻易便陷了进去,祝陵踏出一步,目光轻轻掠过周遭的人群。
      令人心惊的熟面孔,那日在街上游车的青壮男子、药房里忙前忙后的小药徒、送她花灯的饭店掌柜,甚至还有半大的小童,那花灯拿得都吃力,仍然是一动不动高举着花灯。
      脚下踩到一块石头,祝陵低头撇了一眼,白色的石头冒出沙土浅浅一截。
      她高昂着头颅,镇定自若继续向前,掌心却汗湿了一片,心里阵阵发凉。
      那一段,分明是人骨。

      *
      一言不合,一拍两散,阮园在前带路,那一对师兄妹跟随其后,随着她在漯河镇的大街小巷中左拐右拐,穿梭其中。
      千浅有些不安地往后看,忍不住问道:“师兄,你说绪礼真的不在意吗?”
      饶是粗神经的云卫修也察觉到了方才紧绷的气氛,只低声嘱咐着自己的师妹:“此人性情不定,不怨师妹。”
      “都怪我没用,父亲千叮万嘱过莫要牵扯上人类皇族,这下不能抓紧回宗门还要犯这修仙大忌。”千浅心里难受,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师兄。
      仙门之人讲究道心坚定,最忌讳沾染上黄白之物,物欲最易动摇本心。而这同人世权贵沾染上关系的道士,更是为人不齿,一律被称为“黄袍术士”,同仙门修士割席。
      像绪礼这样动辄将金银挂在嘴边的,属实是异端,不过神机公子本也算不上仙门之人,他一介散人,难免会有些仙人不方便做的事情会找上门来,便又是另一条道了。
      三人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绕过半山的环绕竹林,顺着潺潺溪流向下走,终于在一处戒备森严的隐蔽宅子前停下了脚步。
      门前的守卫身着盔甲,只露一双如鹰的利眸在外,三五成群,加上来回巡逻的士兵,竟不下二十人。近侧门处还停着一处轿辇,前四座后四座,按周礼之制方显主人权贵。
      轿前还有一双童男童女,作家仆打扮,在墙根处弹石子儿,从小教养的家生子玩得高兴也只是抿着嘴笑,不大声喧闹。
      云卫修和千浅对视了一眼,心下确定这便是那禹明三公主的府邸了。
      只不过这次到漯河她也不愿声张,才住在这偏僻的院落。
      云卫修压低了嗓音,侧头看阮园:“你缘何知晓......”
      一个普通酒家的女儿再怎么消息精通也不该知晓这皇家有意隐瞒的宅院在哪儿才是?
      手指蜷曲着,阮园低头低声道:“家父家母曾是宫里近人。”
      “啊,这样啊。”这话就说得很有意思,云卫修顿时想到了阮父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干巴巴地应上一声。
      “嗯,父亲曾是最好的御厨,而我娘亲是宫里手艺最佳的绣娘。”阮园摸着袖口的飞云游丝,目露怀念之色。
      “哦哦,原来如此!”云卫修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底为自己的想法默默向阮父道歉。

      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万万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阮园退了几步,将身子半掩到竹林的阴影之下:“我便在这儿等你们吧。”
      她毕竟是俗世凡人,牵扯其中只怕受苦比他们这些修士要严重得多。
      云卫修自然颔首答应,上前一步,在那守卫喝声之前亮出自己的腰牌:“在下玄真派首席弟子云卫修,前来拜见禹明帝国三公主殿下。”
      玄真教毕竟是修真界第一大教,不过一个名头便叫那守卫生生止了脚步,左右相互看了一眼,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守卫的粗犷男子走了出来,抱拳道:“我家主子此次乃是微服私访,兹事体大,还劳烦修士您等候一二,我前去通报。”
      “这是自然。”云卫修背过手,一派仙人之姿。
      千浅站了一会儿,看那在墙脚处的两个小娃怯生生地望着她们,忍不住抬手招了招,摸出口袋里的灵糖递了过去。
      那两个家生子哪里见过这样精美的玩意儿,男孩笑得开心,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吞了进去,女孩接了还乖乖道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招人喜欢。
      千浅也忍不住软了心肠,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这领头的守卫走的快,回来得也快,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娟气、面容清秀的侍女,她微微一俯身,行礼的动作赏心悦目:“我家主子听闻二位修士劳车顿马,便想要迎二位入府一叙,还请随我来。”
      这,倒是比想象中更容易些。
      千浅踏过门栏,入眼便是山石屏挡,作却高山流水之形,那池里的锦鲤红满了半池,好不热闹。屏挡之后隐见三进六落之形,古朴厚重的红木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修仙之人耳聪目明,还未感叹这宅子的精妙,就清晰听到那门口守卫压低的嗓音。
      “快把那东西吐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修了下,停更了几天QAQ,这两天摸鱼了一张封面,等审核过了咱也是有封面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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