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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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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沐凡办完各项手续,交了8000的住院费后,直接联系了任明。
二十分钟后,蒋沐凡从任明办公室出来,拿着一手的收据□□和一张报告单,在走廊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仿佛要永远的形单影只了。
永宁市第三医院。
贺白沉默的坐在办公室里,手机亮着屏幕放在桌面上,上面显示着任明发来的一张报告图片和三个字。
“确诊了。”
任明说的对,自己就是个不值得同情的“菩萨”。
曾经无数个夜晚,贺白也满腔热血的想过,他要将蒋沐凡夺回来,那本来就是他的人,并且一直都是。
他对方黎充满了恨意,像是被抢走猎物的野兽。
是方黎害的他只能懦弱的藏在阴影里,双眼冒着绿光,偷偷窥探着蒋沐凡的生活,旁观着蒋沐凡的幸福,剖析着蒋沐凡的烦恼。
他曾想方设法的想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可时间让他变得越来越胆小,变得什么都没勇气做,他怕激起的战争会让他的凡凡再次支离破碎。
贺白厌恶着克制着自己的许多年后,没想到最后先摧毁蒋沐凡的,竟不是自己。
蒋沐凡一个人坐了许久,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他摸出手机,打开了所有手机银行软件。
他想到任明说,方黎这个病得拿钱拼,他得算算靠自己能给方黎拼出什么样的命来。
他和方黎的钱都在他手里,虽说蒋沐凡从不是个能记账会管钱的人,但方黎当时说这是他表决心的“聘礼”,就执意要让他操了这份心。
蒋沐凡粗略的算了算,工作室的所有入账都存在他名下的一张卡里,方黎每个月的工资发放下来以后会直接也打到这张卡上。
他们平时花的用的和工作室要投入的都走的这张卡,零零碎碎的开销之后剩下的钱就是他们攒的家庭小金库,有个二十多万。
他记得还有一张卡里面也有些钱,是之前两人存的年化三点几的理财,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取不出来,蒋沐凡换了一个软件登录进去。
当初放了十万的本金,现在总数有个不到十二万的样子。
他两个搞音乐的对钱这方面是又低能又不敏感,这个理财还是刘伟极力建议他做点钱生钱的事儿后,跟方黎商量出来买的。
刘伟是个被古典吉他耽误的生意人,大学的时候玩股票基金赚的是盆满钵满,蒋沐凡想起来有点后悔。
当初要是壮着胆子跟着刘伟买上一买,他们的这些存款也不至于这么贬值了。任明说方黎这个病就光化疗一年少说也得30万。
蒋沐凡搓了把脸起身,打算开车回家,瞅了眼表,从走路变成了小跑。
进门的时候方黎还没醒,他蹑手蹑脚的把家里大概收拾了一遍,给沙发和带台面的家具都盖上了床单。
他想着一旦方黎住进了医院,这家估计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回来了。
“诶方老师。”蒋沐凡忙活完坐在了方黎床边,他轻轻拍了拍方黎的肩膀,“起来了。”
方黎睡得沉,被叫醒后眯着个眼睛,一看是蒋沐凡回来了,抬手抓住了蒋沐凡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以前在老家咬过我一口的那条狗,狠命的追着你跑,我这一整觉都在后面追你俩,怎么都赶不上。”
蒋沐凡被逗笑了:“你这是个什么蠢梦。”
他说着慢慢把方黎扶了起来:“走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吃完我们去医院,任医生专门留的床位,晚了就留不住了。”
他们晚上吃的是蒋沐凡笨手笨脚煮出来的西红柿鸡蛋面,方黎没滋没味的吃着,吃到一半琢磨出来不太对:“怎么还住院啊?这是又怎么了。”
他这几天是任人摆布给摆布习惯了。
蒋沐凡强装自然:“我刚不是去医院拿你的穿刺报告了嘛,结果就是你生病了,血液上的问题。”
“什么玩儿?”
“就是血液病,没事儿。就...”蒋沐凡闷着头吸溜面条,“吧嗒”一滴眼泪滴进了碗里,“你等会儿.....”
方黎见状慌了神儿,他的宝儿从跟他确定关系起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掉眼泪还是头一回。
哦不,上回还是一见钟情那天。那就是掉眼泪还是第二次。
方黎放下筷子,忍者腰痛起身到蒋沐凡跟前。
餐厅的暖白光打在他宝贝心肝的头发上,细软的发丝被打成了金黄色,方黎看小孩儿闷着头抽抽,心都要碎了。
哪怕一会儿就让他死去他也认了!
“怎么了啊我的宝儿,咋还哭上了。”方黎两个手抬起了蒋沐凡的脸蛋,“眼泪儿省着点流,等老公挂掉那天没的流了可怎么办。”
这后半句直接把蒋沐凡听得又气又难受,这狗嘴里没一句中听的话。
蒋沐凡也庆幸自己这突然的一段戏份让方黎转移了注意力,没再追问他,晚上跟他乖乖的去住了单间。
方黎猜结果可能真不大好,不大好到呆头呆脑的蒋沐凡能忍不住掉眼泪的程度。
不会真绝症吧?
半夜方黎躺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他琢磨着这两天经历的事儿,琢磨着自己这段时间总没来由的腰疼腿疼。
半夜四点还没睡觉准没好事儿。
单间的好处就是,病房有给陪同家属准备的床,让那些住院时间长的病人家属在陪同的时候不那么受罪,方黎扭头看着已经睡着的蒋沐凡,又多了一件琢磨的事儿——
这分床睡确实太痛苦了,明天一定要想法子把两张床合一块儿去,否则他一天都不呆!
第二天一早任明就来查房了,从头至尾的跟方黎说明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以医生的角度,把蒋沐凡能说明白的和说不明白的全部都说了,顺便跟他俩确定了具体治疗方案。
方黎听得一愣一愣,只知道自己确诊了多发性骨髓瘤,得用化疗治,得长时间住院。
至于能不能治好,能活多久,是不是得倾家荡产,任明没给他准信。
最后留了句“良好的心情很重要,别没事儿上网给自己瞎看病。”后,就走了。
而后的整个下午,蒋沐凡都奔波在给方黎买化疗要用的药物上,任明最后跟他们确定的治疗方案是PAD治疗法,要比传统的VAD疗法副作用小。
缺点就一个,就是贵,方案里有一种药,一剂要两万,一周要打两次。
战役刚开始,蒋沐凡就被这药品价格摆了一道。
蒋沐凡去指定药店买药期间,方黎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自己壮如牛的身体,区区什么瘤算得了什么,不怕。
但这病是要化疗的,什么病要化疗?癌症啊!癌症得了不就是等死?他死了,蒋沐凡怎么办?
也别这么悲观,癌症活了三十年的人大有人在,主要就得心情好,他天生乐天派,笑一笑病走掉。
但要是活不到三十年,活了个十年也不成啊,那会儿才四十。
没关系没关系,智能手机从出世到发展才用了几年,人类技术爆炸时代,指不定下个月就出特效药了。
但这是癌症啊!
......
方黎暗骂了一句任明,心理建设还不如上网看病!
两个小时后,蒋沐凡回来了,跟他说明天安排了核磁共振检查一下他的骨质情况,后天就可以开始第一个疗程了。
外面的冷空气被吸进了蒋沐凡的身体里,病房的温度让他脱外套的时候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方黎看的觉着可爱。
他的爱人被暖气熏成了红脸蛋,在进门的一瞬间,仿佛为他在病魔面前建起了一座高墙,方黎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刀枪不入的战士,和蒋沐凡并肩站在了城门上,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