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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舅舅 ...

  •     “你到底是哪位……?”

      “……啊?”

      “你是K吧的人,K吧的那个牛郎?”

      ……

      袁征被蒋沐凡这正儿八经却又愚蠢到家的模样感觉都要气笑,他憋着脸朝蒋沐凡身后的贺白望了望。

      贺白抿了抿嘴,避开了他的眼神,是有点觉得丢人的模样。

      袁征把贺白剜了一眼之后,难看的对蒋沐凡笑了笑:“我不是,你认错了。”

      不怪人家蒋沐凡,袁征确实跟蒋沐凡这么久以来从来没碰过面。

      头一回见面,就是在K吧,被人家蒋沐凡逮到了自己和贺白在卡座上“卿卿我我”的模样,好死不死的,最后临走了,还把人家蒋沐凡逗了一把。

      袁征回忆起来,自己最后贱的好像在蒋沐凡跟前说人贺白是自己“老公”。

      这可真尴尬啊哈哈……

      之后贺家就出事了,再跟蒋沐凡碰面的时候,这小孩儿已经是神识不清的状态了。

      再后来就是他们住院,袁征也没跟蒋沐凡打过照面,倒是跟贺薇还算混的挺熟。

      袁征思索完,挠了挠鬓角有点难为情。

      合着自己这高大的伟岸形象在人家眼里就是个MB啊。

      不合适不合适。

      “咳咳。”

      袁征将拳头在嘴边握住,严肃的咳嗽了两声。

      “我是永宁市刑警支队支队长,袁征。”

      蒋沐凡:?

      蒋沐凡审视的目光将袁征上下一打量:“真的假的。”

      袁征一个破防:“我上车就给你掏证件!”

      他差点跳脚的接了一句:“你见过我这么一表人才行的端坐的直的牛郎吗!”

      蒋沐凡:……

      袁征感觉自己这老脸皮不知怎的还有点薄了,也还好走不了几步也就到了车跟前。

      他快跑了两步,伸手把昂科威的后车门狠狠的一拉,也顾不上这蒋沐凡是不是心灵受挫什么的,就把人塞进了后排座里。

      “妈的我好歹是个处级干部,你给我等着,一会儿让你看见我那证件吓死你……”

      袁征念念叨叨的大步坐进了驾驶座,身子一斜,就从扶手箱里开始翻找起自己的证件来。

      后面的两位也依次跟了上来。

      贺白像是早都想好了一般,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坐到了副驾的位置,并不和蒋沐凡呆在一块儿。

      从而蒋沐凡另一边的车门被另一个人缓缓打开,上来了一位跟贺振华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

      在袁征还有些气急败坏的翻腾着自己的扶手箱的时间,蒋沐凡下意识的朝那中年男子的脸上望了一望。

      不禁晃了下神。

      感觉有点眼熟,可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便是陈建峰,蒋沐凡血缘上的亲舅舅,把贺白和袁征带来陈建芸墓地的引路人。

      虽说女孩像姑男孩像舅,但到底陈建峰老了,他年轻时候的那双陈家特有基因一般的明亮的眼底,在这六十年的沧桑岁月里也变得浑浊。

      脸上的皱纹,手上的老茧都因多年的奔波劳累而变得锋利又深刻,跟那白净娇气的蒋沐凡一左一右的坐着,打眼是任谁都很难看出这两个人的相似之处的。

      但如若再真有一个明眼人,再仔细的端详一二,这蒋沐凡的眉宇之间,还是和陈建峰有那么一些相像的。

      夜黑风高的,蒋沐凡不过也就是打眼那么一瞥,心里一个纳闷之后就又默默的回过头了,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这位大叔那略有些闪烁的眼神。

      袁征这个二货这个时候已经把那响当当的证件捏在手里了,扭头就亮给了蒋沐凡看:“睁大眼睛了,永宁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袁征,如假包换。”

      蒋沐凡呆呆的一瞥,也并无什么太大惊讶,沉沉的“哦”了一声,道了句:“行吧。”

      这反应令袁征说实话是一点也不满意,他又有点想要跳脚:“嘿,你还不信啊?”

      蒋沐凡闻言,对着袁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袁征“嘶”了一声,来了劲,撸起袖子就想继续逼叨叨:“我说我跟那一堆娘不唧唧的小男人们哪里相像了,你见过哪个牛郎脸上有我这一道疤的?我这肱二头肌,我这虎口枪茧,我这……”

      车愣是被袁征稳稳的停在路边难以发动,他甚至还想继续跟蒋沐凡说,也还好在一旁的贺白是终于忍不住了——

      “行了行了。”

      贺白无语的抬手打断。

      这哥们是真把人找着了就当是完成任务了,没有一点办案的那认真正经的态度啊。

      “太晚了,先找地方住吧。”贺白淡淡道。

      袁征这才反应上来,砸巴了砸巴嘴,有了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对对,行…我瞅瞅咱们在哪儿落脚合适……”

      嘴里嘟囔着,便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某旅行定机酒的软件。

      还没太开始搜索的时候,贺白便有些没耐心的再次打断:“我差不多找好了,就在这附近有一家连锁酒店,但好像就只剩一间标间了,今晚不行就凑活一下吧,我打地铺。”

      袁征一个挑眉:“那哪儿成啊。”

      贺白不想再费劲的摆手:“先这样吧。”

      蒋沐凡态度消极,不发表任何言论,袁征觉得这决定不太明智,在一旁正打算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的时候。

      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蒋沐凡身旁飘了过来——

      “去我那儿吧,家里太小可能住不下,我店里有两间空房,你们要不介意的话,今晚在我那儿落个脚,就有个两张床,水电都通,可能没酒店那么舒服,但也算干净。”

      袁征回头一看,瞅了瞅贺白又瞅了瞅蒋沐凡,见两人好像没啥屁放的,连忙大腿一拍:“呀,那感情好啊,我还愁呢,这大半夜的我上哪儿现找酒店去,那走吧叔,赶紧走。”

      在决定带贺白和袁征来陈建芸墓地之后,陈建峰在动身之前和袁征凑巧的一块儿抽了一回烟,听袁征提了一嘴自己这大外甥和那位白的跟墙皮似的大小伙子的遭遇。

      就算是两个陌生人,这让他这一个平民老百姓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还带了个自己亲外甥的光环。

      陈建峰到底不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人,陈建芸是个多天真单纯的人,她的哥哥又能有多狠呢。

      到底也就是个有血有肉,偶尔会有一点自私的普通人罢了。

      如今陈建芸都去世了这么久了,陈建峰也冒出了不少的白头发,他们这一对兄妹那从没被捅破过的恩怨,在陈建峰见到蒋沐凡这张脸的时候,就已经化开了大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妹妹的孩子,孩子又能有什么错呢,甚至再追根问底下去,这老陈家,按道理来说还是对不起人家蒋沐凡的。

      跟袁征一拍即合了之后,陈建峰也就再没说什么话,继续回到了那沉默寡言的模样。

      袁征导航一开,发动了车子就打算往陈建峰的店里行进,起步转向灯刚打好,上了主干道就朝后视镜里瞅了一眼后排座。

      感觉整个车厢弥漫着某种让人难受的尴尬,心里琢磨了一二,接着便清了清嗓子:“啊,对了。”

      袁征若无其事的说:“凡凡你旁边这位叔是咱们这次来南港的向导,姓陈,你叫陈叔就行。”

      没经得过人家陈建峰的同意,这认亲仪式袁征还是不敢说举办就举办的,但人家这陈建峰这次属实还是仗义的,又是带路又是收留的,这两间房不能让人家没名没姓的白提供了。

      就看这贺白和蒋沐凡这两个人的架势,他那两间房指不定今晚都能把房顶掀了去。

      蒋沐凡闻后,有礼貌的冲一旁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道了声:“陈叔好,谢谢陈叔。”

      陈建峰斜眼把蒋沐凡瞥了一眼,也没什么表情,抬了抬手以示客气,就又归于沉寂了。

      导航显示的路线最后将车引到了一条新修的国道上,双向六车道,一路非常的平顺。

      深夜了,路上也没几辆车,基本上就这一辆昂科威在行驶,两侧的路灯干净又亮堂,在车辆行驶的速度中,一束一束的暖白色光晕有节奏的打进了车厢里。

      年关的南港,温度比之永宁要舒适了不少,袁征怕车厢里的人闷,开了一点点窗户。

      清凉的微风阵阵吹在蒋沐凡的脸上,按道理说这应该是个令人舒适的环境,可他却满腹的心事,桩桩件件都是在往牛角尖上钻,此时是没有一点精神松懈的意思。

      前排的贺白貌似也是一样。

      就待整个车厢的人都各怀心事的时候,一旁的这位“陈叔”忽然悠悠的开了口——

      “今天见到你妈妈了?”

      ……

      话音落地,蒋沐凡呼吸一滞,回过了头。

      他并没有做什么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建峰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闸,将整个车内的气氛忽然拉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极点。

      空气安静极了,掉一根针都听得见一般。

      陈建峰在这无声的空间里叹了一口气,坦诚的道了一声:“我叫陈建峰,是陈建芸的哥哥。”

      你的亲舅舅。

      这后半句,陈建峰没能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叨念了一句。

      毕竟自己在蒋沐凡身上是一点也没有付出过有关于舅舅这层关系的任何。

      他也不在乎这蒋沐凡是否认自己,只不过是他这个做亲哥哥的,都到了自己妹妹坟前了,所还是对自己的亲外甥不管不顾不闻不问,陈建峰怕在九泉之下的陈建芸会伤心的不能自已。

      蒋沐凡一时间对于这层关系有些难以有切实的概念。

      他今天见了陈建芸的照片的时候也是这样。

      除了陌生,说实话,蒋沐凡再无其他体会。

      什么心灵上的震撼,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什么痛心疾首的悲伤,统统都没有。

      蒋沐凡只觉得自己从记事起,把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就是蒋萍和贺振华,今日那荒凉墓碑上的那好看女人的照片,蒋沐凡是很难把她与自己生母联系在一起的。

      尽管他听了蒋萍讲了一些自己生母的故事,尽管他对于自己的生母毫无怨恨可言,甚至在心里对于陈建芸,蒋沐凡还有时觉得是有些神圣的。

      但神圣并不是生活,只是存于梦中罢了,他那给予自己一切温暖的母亲,永远都是蒋萍罢了。

      陈建峰也不图蒋沐凡能跟自己说出什么来,甚至连一声舅舅他也不指望,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简简单单的告诉了蒋沐凡自己的身份。

      亲妈都被颠覆了,多一个舅舅也无伤大雅。

      蒋沐凡在陈建峰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只是惊讶了一瞬,之后便没什么情感的“哦”了一声,然后没什么称呼的,相当清淡的道了声“您好”。

      多么可笑的一声“您好”。

      陈建峰无奈的笑了笑,也以示坦诚:“你好。”

      说实话,要说是聊天,陈建峰和蒋沐凡也没什么可聊的,在把话说开了之后,陈建峰便出于好心,又跟蒋沐凡解释了两句:“不用有什么负担,你随便怎么称呼我都行,陈叔,老陈,无所谓。”

      蒋沐凡倒也是不客气的点了点头:“谢谢,陈叔。”

      陈建峰大度,也理解,无所谓的将这称呼都收下了。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会激起人内心最软弱感性的一面。

      望着这空无一人的宽阔道路,这六十岁的老头也不会例外。

      他的话语之间透着这许多年来的孤独与寂寞。

      就如贺白所说——他家破人亡二十年了,身边的这位少年,竟是他在这人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陈建峰对于自己这大半辈子的艰辛感到内心一阵的酸楚。

      他没有去看蒋沐凡,而是将头转向了窗外,心虚却又想要表达着什么一般——

      “小萍真伟大,把你养的这么好。”

      “芸儿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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