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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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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蒋沐凡的一切请求,似乎是贺白与生俱来的本能。
蒋沐凡终于跟贺白谈妥之后,两个人便快马加鞭的追着夕阳,挡了个当地的出租车,去了蒋沐凡说的那个快捷酒店里。
永宁周边的县城,贺白学校跟前的这个算很近的了,跟市区近,发展的就还算快。
而且他们学校靠山,有几个4a景区,所以住宿条件称不上豪华,但也确实能做到蒋沐凡说的干净又安全。
从到达酒店到办理入住,再到插卡进房,一切都顺顺利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剩下大床房了,但蒋沐凡不介意,贺白也没感觉,大概是一个巴不得睡大床房,一个已经大脑混沌到反应不上来睡大床房意味着什么了。
那大脑混沌的那位,本来计划是下午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大概率自己就元气满满的回血了。
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蒋沐凡,美名其曰是来关心自己的,其实就是来捣乱的,堪称是自己感冒恢复路上的巨大绊脚石。
贺白一下午跟这蒋沐凡费力还费心,这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能安安生生的进了房子,见着床了。
等他看到那洁白的床单的时候,贺白明显觉得自己这腿就跟卸了劲儿似的,实打实的软了。
他一屁股就跌坐在了那柔软的床垫里,这快捷酒店还挺良心,床垫竟然用的都是乳胶的,比宿舍那硬板床要好太多了。
贺白坐下去的一瞬间,被乳胶床垫的反作用力晃了一下,而后大脑忽的眩晕了一下,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
蒋沐凡那会儿正在厕所检查着屋里有没有热水,就听见外面的床上传来了轰隆的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一出洗手间门,就见贺白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无力的瘫在一边,另一只手卡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大手遮住了大半张脸,蒋沐凡看不真切贺白的表情,但也确实能感觉到,贺白这确实是很难受了。
但一个学音乐的高中生哪懂什么是照顾人,蒋沐凡一时间还有些慌乱,他单膝跪在贺白身边,轻轻碰了碰贺白的胳膊,叫了一声:“哥。”
“你怎么样,没事吧?”
贺白躺在床上,头疼鼻子堵,又累又困,难受的不行。
他低低的出了口气:“没事儿,我躺会儿就行。”
蒋沐凡担心的在一旁撑着脑袋:“我去给你买点药吧,你这两天吃药了吗?”
贺白缓了缓,说了句“也行”。
蒋沐凡闻后就起身打算下楼去,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你跟我说你吃的什么药,然后还有没有想吃的想用的,我一块儿买回来。”
贺白闭着眼睛给自己揉着太阳穴,沙哑道:“买盒布洛芬再买个速效,然后问问药店有没有体温枪,有体温枪带一个,没有就算了,普通体温计不要,累。”
蒋沐凡嘴里跟着贺白说的嘀咕着记了记,而后说了句“行”,说完便出门了。
酒店的门做的很沉,蒋沐凡关门的动静不小,哐当的一声。
但这声音就像是贺白心里的一个落地的石头一般。
人走后,屋内恢复了平静。
贺白保持着自己刚才的姿势没动,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终于沉沉的睡过去了。
……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知道几点钟了。
那时蒋沐凡就在自己身边,他倒是不客气,也在床上躺着。
但是却是保持着一个侧躺的姿势,一只胳膊支着头,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贺白睡的很沉,梦都没做,仿佛他的身体也跟他这个人一样,只做最高效最能直接达到目的的事,这结实的一觉起来还真就觉得好多了。
蒋沐凡一见贺白睁眼了,那睡眼惺忪的模样立马消失了,他朝起撑了撑,扑到了贺白跟前:“醒啦,好点了吗?”
“几点了?”贺白抬手揉了把眼睛,低声问。
结果刚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就看到了自己光溜溜的大手臂。
而后贺白反应迟钝的往身上看了看,发现——
自己这浑身上下被脱的就剩下了个内裤了。
贺白:……
蒋沐凡还在一旁大尾巴狼的问:“要不要喝水啊哥,我刚烧的水,这会儿应该温度差不多了。”
贺白瞥了一眼蒋沐凡,无语的只想笑。
蒋沐凡看出了贺白的无语,他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我看你一直在发烧嘛…我把体温枪买了,没事儿就给你测一下,老是三十八点多,你还老出汗,床都被你汗潮了,你不信你摸摸…我怕你衣服太湿了不舒服于是我就…我就帮你都脱了,我不知道这对不对啊…反正我想着这样会不会比较舒服,你别这么看我啊,我真是好心,我本来还想帮你把内裤也脱了的,到最后想了想,还是不太好…于是就算了……嘿,嘿嘿…”
贺白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他其实也不需要蒋沐凡来解释什么。
蒋沐凡做的没错,只是自己不习惯忽然被蒋沐凡照顾罢了。
“可算是被你逮到了哈?”贺白还是累,他从嗓子眼儿里沙哑的蹦出了几个字儿。
蒋沐凡原本还有点像打了胜仗一样的,挺乐。
可现在却有点笑不出来,毕竟自己刚买药回来那会儿,贺白的样子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没接贺白的茬,坐起身来打算下床:“我给你倒点水喝吧。”
酒店的房间很小,蒋沐凡说着就已经走到了水壶跟前,他给贺白倒着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买的药你还没吃呢,要吃吗?我给你拿。”
贺白见蒋沐凡还算老实,也懒得跟他再掰扯那些有的没的,他出了一身的汗,被子都被弄的潮呼呼的,躺着有点难受。
他说了句“吃”,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了半个身子。
贺白在校队打了一段时间篮球,身上被晒黑了些,还练出了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要不是他脸色不好,那以他现在半躺在床上的姿势,简直可以用欲来形容。
蒋沐凡端着药刚一转身,就被这画面羞红了脸——他其实很少见贺白光着膀子的模样,懂事儿之后大家都在家穿戴整齐了,哪有机会把对方看个干净。
刚给贺白脱衣服的时候蒋沐凡就被整的浑身燥热了一回,这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还要在床上给自己摆pose?!
这谁能不迷糊?!
蒋沐凡内心绝望的呐喊。
贺白有一点近视,人状态也不好,是一点没发现蒋沐凡的不自在。
他看着蒋沐凡走来的身影,轻轻的抬了抬手打算去接,嘴里问了一句:“刚说这会儿几点了?”
蒋沐凡把一粒布洛芬递到了贺白手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眼表:“啊,两点半了。”
贺白把药送到了嘴里,拿水送了下去,意外道:“怎么这会儿了,那你一直没睡呢?”
“嗯呐。”蒋沐凡说,“你发那么高烧我怎么睡啊。”
贺白听后,心里说不出来的熨贴,他嘴角微微翘了下,把蒋沐凡给自己倒的水吨吨吨喝了个干净:“你一直在旁边守着呢?”
蒋沐凡坐在床边乖乖的等着接水杯:“是啊。”
“这么好。”贺白脸上的笑有点快要藏不住,他极力的板着脸,“那说说看,刚都干什么了?”
这现成的揽功机会蒋沐凡岂能错过。
他坐直了身子,掰着手指头跟贺白一个一个的说:“给你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把你身上的湿衣服都褪下来挂起来晾着,你睡着的时候嘟囔着说头疼,我还给你按摩了会儿太阳穴,然后搓手心儿,擦汗……”
“干的可多啦。”
蒋沐凡认真道。
贺白看着蒋沐凡的样子,感觉鼻子通了大半,头也不疼了,人也清醒了,他配合着点了点头:“是嘛,那可太辛苦了。”
蒋沐凡其实也困也累了,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没再跟贺白贫,整个人看着乖乖的。
在贺白跟前坐了一会儿,蒋沐凡关心地问:“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贺白终于笑了,感觉自己就算好点了也想说没好。
但他还是没能忍心让蒋沐凡担心,都两点半了,他深知熬夜的费血,这小孩儿还没这么大熬过,他也想叫蒋沐凡早点睡。
“好多了,睡一觉就好了。”贺白道。
说完,贺白往旁边挪了挪,想给蒋沐凡多腾出点地方,让他好睡觉。
可结果刚挪出来一点,手就摸到这一床被子已经被自己睡得相当有汗气了。
有汗气也就有病气,贺白觉得不好。
他嫌弃的“啧”了一声,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蒋沐凡没看明白,赶紧上前制止:“干嘛啊,你没穿衣服小心着凉。”
贺白愣了一下:现在这么会关心人啊?
看来训搭一顿还是挺有效果?
“我给前台打个电话再要床被子,你睡干净的,别被我传染了。”贺白说。
蒋沐凡一听,莫名的还有些失落:“什么意思,要…要跟我分被子睡啊?”
贺白:“……”
得,不能夸,又要跟我闹了这是。
贺白暗暗的想。
他对着蒋沐凡无奈的一个挑眉:“那不然呢?”
还要我搂着你睡啊?
这后半句差点脱口而出,硬是让贺白憋回去了。
蒋沐凡闹归蒋沐凡闹,他可不能在这个关口嘴上没溜。
贺白见蒋沐凡坐那儿也没吭声,屋里面灯光又有些暗,他近视个眼睛也看不清蒋沐凡是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贺白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被子潮了,你盖着不舒服,而且都是我这感冒病毒,何必呢。”
蒋沐凡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然后说了句:“好吧。”
说完,贺白也没接茬,就伸手要去够酒店座机。
刚把听筒接起来,就听见蒋沐凡在一旁开了口——
“你要一床干净的,咱俩睡一块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