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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能空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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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意红了眼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安静地跪在地上。
她自然没有忘记苏缅下午说的话,可正因为如此,她更应该领罚。
苏缅受不了她如此倔的模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本公主......”
她顿了顿,蹙起了眉,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受责罚,那就把本公主殿前台阶清洗三遍吧......”
说罢,揉了揉眉心,面色浮现出疲惫之色。
虽说是责罚,但也属实不轻不重,岁意也不再坚持,只是那眼眶越发红了起来。等出了苏缅房间,悬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公主,岁意不值得你这么好地去对待。
第二日,苏缅一反常态早早醒过来,精心梳洗打扮了半天,因为她今天要去父皇面前请罪。出门前,还不忘对着铜镜中明眸皓齿的人呲了呲牙,给自己打了打劲儿。
没事的,苏缅,虽然出宫是不对的,但她还见义勇为了呢,虽然这个见义勇为风险有点大......
一想到这儿,她就像泄掉了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地去了养心殿。
在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平时侍候在她父皇左右的恒公公,连忙凑到他面前,小声兮兮地问道:“公公,父皇今日在不在宫中啊......”
“皇上今天一天都在宫内处理朝政呢,既然朝颜公主来了,那就赶快进去吧......”
公公慈祥地对着苏缅笑了笑。
苏缅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低低“哦”了一声,往里面走了几步,又不死心地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父皇今日心情怎么样啊......”
公公似是看出她的不安,忍不住笑了笑:“公主且放心吧,皇上虽说不满你昨日擅自出宫,但您后来处理的那些事情,皇上还是满意的。”
那就好......
苏缅这才安了安心,清清嗓子,迈过门槛走进了养心殿。
刚进养心殿,就看到她的父皇正在批着奏折,听到声响虽有所感应,但并未抬起头来。苏缅转了转眸子,提着裙子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一会儿给捏捏肩膀一会儿给捶捶手臂的。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苏缅转了转眸子,小声说道:“父皇渴不渴,儿臣专门泡了静心提神的茶,要不父皇您尝尝?”
说着,她小心翼翼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将茶举过头顶,递在了他的面前。
等了片刻,她面前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朝颜,这么大了还是改不掉小时候那些毛病。”
小时候只要她一犯了错就开始百般示好,生怕别人责罚她,现在也是如此这般,如何让人生得来这气?
他好笑地接过了茶,轻弹了弹她那白皙的额头。
“你啊,让父皇怎么办才好?”
苏缅一听,眉眼立刻舒展了,一直紧张连带着小脸都苦巴巴的,这下一听出她父皇的语气没有生气的意味,喜笑颜开,连带着说话的嗓音也甜起来。
“朝颜就知道父皇不会真生儿臣的错,昨天那件事,儿臣昨晚仔细也想了想,确实是儿臣做的不对,但儿臣后来也将功补过,将那恶官徐涯狠狠教训了一顿!”
“是你教训的?”
她话刚说完,她父皇就轻飘飘丢过来一句,顿时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所以朝颜啊,不是父皇故意冷落你,父皇实在不敢想,若是那日段副将没有及时出现,你身为南溯皇室贵公主,以后的人生又该如何?”
苏缅慢慢低下头去,仔细听着父皇对自己的教诲,许久,才闷闷回了一句:“父皇,儿臣知道了,儿臣再也不会这样了。”
道完歉,还不忘提醒一句:“茶快冷了,父皇快喝,喝完就代表原谅儿臣了。”
她眉眼弯弯,充满期待地抬眸看着那杯茶。见她如此模样,皇上也不再追究昨日之事,将那盏茶一饮而尽,随后笑呵呵言:“茶不错。”
苏缅显然是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一双杏眼里泛出点点亮光。
“那是,儿臣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准备了。”
虽然这件事情翻篇了,但皇帝显然不愿意就这么轻松让她离开。
先是给他研墨研了一早上,取什么书都是苏缅亲自上阵,以至于苏缅中午回宫还是腰酸背痛的。
回到寝殿之后,她刚想躺下之时,没成想宫人过来说皇上邀她午后去马场。
苏缅试图求情:“能不能向父皇说说我下午不用去了,我想起嬷嬷留给我的诗篇还没有......”
宫人微微一笑,说出了最无情的话语:“皇上说了,无论公主找什么理由,下午的马场,必须去。”
苏缅:“......”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随便闯祸了。
午后,苏缅没敢太多耽搁,休息了片刻便带着岁意来到了马场。
虽说她是身金体贵的公主,不过这么些年下来,在她那几个兄长时不时带她来马场学习一下,她这马术也算得是上乘。
“朝颜,来—”
见苏缅已经来了马场,皇帝招了招手,叫她过去。苏缅走过去,才看见他并没有穿戎装,不由得惊异道:“父皇今日不上马吗?”
皇帝淡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朕今日,不过是想来带你看一场精彩的比赛。”
比赛?
可她并没有听到马场要举办什么比赛啊…
苏缅蹙了蹙眉头,但当她看到不远处的人骑行而至的时候,眉间的疑惑才慢慢淡去。
是太子和段惊鸿。
两人显然刚开始比赛不久,但苏殷略占上风。苏缅挑眉,仔细看两人之间的追逐,慢慢的发觉到了不对劲。
她若有所思道:“虽然兄长占上风,但他并不轻松,一直被后面的段惊鸿所掣肘,兄长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反超了。”
旁边的皇帝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地望向远处追逐的二人。
果不其然,苏殷渐渐开始力不从心,尽管他一直飞快地挥鞭,但他□□的马显然已经开始体力不支,很快便被后面的人所反超,差距渐渐拉大,胜负已然不言而喻。
越过终点线,前面的人猛然勒马,清脆的一道马嘶声,马儿驻足,苏缅下意识看了过去。
马上的少年身形极为修长,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身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窄袖骑装,眉眼如画。
他比起往日的清秀绝伦,多了几分少年郎该有的意气。
似是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他掀起眼皮淡淡地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见是她,原本疏离冷淡的目光消散,随即她看到他的眼角沾染了点点笑意。
她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慌忙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可心跳声却不由住地加快了起来。
苏殷很快也越过了终点线,翻身下马,朝段惊鸿作了作揖,笑了笑。
“大人果然骑术高明,是苏殷不敌。”
太子神色从容,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比赛输掉而心生不满,反而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段惊鸿含笑谦逊道:“北炀本擅骑术,臣也算是占了太子的便宜,不敢当。”
正说完,皇帝慢悠悠走了过来,目光清亮地看向段惊鸿。
“使者大人太过谦虚了,朕早就听闻你的骑术在北炀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你今日与苏殷切磋,朕特意带着朝颜……”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苏缅,却发觉她没有跟上来,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脚尖似是无聊得碾着脚下的小石子。
“朝颜!”
自家父皇中气十足的一声,立刻将神游在外的苏缅拉了回来,再抬头时才发觉自己落在了后面,连忙小步追了上去,乖乖站在皇帝身边。
“父皇。”
皇帝斜睨了她一眼,她装傻,冲他笑了笑。
“朝颜也来了,她可好久都没来马场了。”
听到父皇叫苏缅,苏殷眉头一扬,话语中带着笑意。
苏缅摸了摸鼻头,小心嘀咕:“谁想过来呢,还不是每次都是被你们拉过来练手……”
“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来。”
她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一抬头,她的好兄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既然你今日并未穿骑装,那便不比骑马,比射箭如何?”
比射箭?
她转了转黝黑的眼珠子,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真的要和我比射箭?”
不是她不确定,而是她从小聪慧,学什么东西一点就会,所以就被各个皇兄们经常拉过来练手,虽说她对马术并不是那么感兴趣,学了个大概,但射箭完全是兴趣使然,属于一等一的优秀。
放眼整个皇朝,未必有人是她的对手。
此番苏殷提出来比射箭,莫不是故意给她放水?
苏殷笑了笑,朝段惊鸿那个方向抬了抬下颚,意味深长道:“可不是本宫和你比。”
苏缅:“……”
没等她开口拒绝,旁边的皇帝忽然一拍掌,神色愉悦道:“那就这样定了,缅儿在朝中也找不到对手,不如今日碰巧段使者也在此,不如切磋一番!”
段惊鸿自比赛结束后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相互交谈,目光渐渐落在了那一个小小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