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鼠精 ...
-
“草人”有半人高，身披稻草，单足站立。它显然是个讲究的“草人”，帽子上簪着早春最缤纷的小花，还穿了身红底花布衫。它身上的稻草打理得十分整齐，脑袋、手脚、躯干分别用不同颜色的材料做成，两肩和衣角处甚至还编入了鲜嫩的柳条。
走近了看，这“草人”不止穿搭讲究，五官和手脚做得也十分精细灵动。两个眼珠子乌黑滚圆，大得惊人。它的鼻子、嘴、耳朵、手裸露在外的部分虽然又黑又柴，但质感看上去竟和人皮无异。而它的脑袋和手脚处也不是什么稻草，而是粗黑发硬的长披毛！
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动作的，总之它的身形看起来越来越大，它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一开始只是在水田上远远出现，后来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温厉琛的跟前，正静静看着他呢！
它与人离得这样近，便终于现了真容，虽说它的真容也少有人认识就是了。
民间传说有云：山魈者，黑瘦如猴，颈毛茸茸，手足共三足九趾，以单足反踵前行。声如裂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好偷人帷帽，常与农人谋而共耕。[注]
说的便是这种怪物。
这只山魈夜里偷吃了一只鸡，嘴还没抹干净呢，咧着张血盆大口就要往温厉琛跟前凑。
这回连温厉琛这样的睡佬都忍不下去了，他掀开眼皮，冷漠相对。
见他有反应，山魈的嘴咧得更大了，它继续往前凑，温厉琛都听到它喉间噼啪的裂竹声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张泰山符，直接贴到了山魈头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直接把山魈压趴下了，它张开嘴，却被压得人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些本能的痛呼。
温厉琛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不过一会儿功夫，山魈凄厉的惨叫声便逐渐变小，整只怪都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团雪白如棉花的大狗从房子里飞奔而出，蹭到了温厉琛旁边，一边朝着山魈的方向汪汪叫，一边亲热地舔着他的手。
温厉琛冷眼看着，知道这蠢狗是被别的怪物推出来求情来了。
索性今天这觉是没法睡了，他终于坐了起来，冷着脸喝道：“躲在里面的怪物！还不赶紧滚出来！”
一阵风立刻吹开了半阖的大门，屋鬼的身形在屋檐下淡淡成型，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谄媚的应答。
“嗻~~~哎呀人爷爷真是好眼力！小人在呐！小人在此借宿，本来早该前来拜会，只因猫奶奶忧心您安危，才让我等远些于您。早知道人爷爷您有这等神通，猫奶奶也用不着担心您啦！就小人这见不得光的小小道行，都不够挨着爷爷的边呦！”
她笑得诚恳，整个人是一种极标准极熟练的卑躬屈膝，在现代人看来，这应当是只有影视剧才能出现的奴才相，但温厉琛却始终无动于衷。
还是那句话，这样的怪物他见得多了，人鬼殊途，只有死掉的怪物才是最好的怪物。
他眸光一冷，竟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想把这屋鬼直接灭杀。
屋鬼却道：“人爷爷呦，手下留情，那山魈擅操持田地，正是我为猫奶奶寻来耕种的！”
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鬼话连篇。温厉琛不屑冷笑，心道：那臭猫想一出是一出，今天村官到了才想起耕种这茬，还能在昨晚提前告诉这鬼找山魈？
何况，他昨夜人就在庭院中，看得分明。有鼠精跑去隔壁偷稻谷，这山魈蹦跶着一条腿来帮鼠精行窃，扛走了两个沉甸甸的大麻袋，走的时候还顺口咬死了一只鸡。
连偷带拿了不算，还要埋伏进他家的田里，谁知道它想做什么？说起来，这村里实在古怪，开智精怪太多，还个个胆大包天，都不怕人。看隔壁邻居的样子，恐怕这些妖怪没少作乱害人。
也许，这只山魈就是屋里这只鬼喊来对付臭猫的帮手。
想到这，温厉琛也不挑了，随手抓出了一大把工具，劈头盖脸就往屋鬼身上砸。
也没见他怎么操控，那些符啊法宝啊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屋鬼走，屋鬼没想到他说打就打，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下，鬼样子马上就变透了。
它大惊失色，肥胖的身躯灵活地左右闪避。电光火石之间，它突然想起，昨天鼠精偷粮的时候，它和菇精负责把猫妖注意力吸引，那时候这位爷还在门口呢！
哎呀呀！漏了大馅儿了！谁能想到看起来跟个病鬼一样的人类，点子这么扎手呢！
屋鬼一边跑，一边求饶：“人爷爷啊人爷爷！小人错了啊人爷爷！这山魈真的是来种地的，它也就偷偷鸡，你给它几百个胆子它也不敢害人啊！小人就更无辜了！小人替您看守门户操持家里几十年了，没干过坏事啊！猫娘娘昨晚收用了小人，还要小人再为您二老效犬马之劳呐！饶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鬼被一张定身符牢牢定在了太阳底下，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它法力低微，刚一暴露在阳光底下，就像下了热锅的鸡蛋清一样，滋滋冒起蚕豆大的燎泡，鬼形变得十分淡，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看样子，温厉琛都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把它定在太阳底下一刻钟，就能叫它魂飞魄散。
而一旁，被泰山符压住的山魈连声音都发不出了，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
这么弱吗？温厉琛躺回了椅子上，轻抚旁边瑟瑟发抖的狗头，说：“现在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们两个谁能把握住了。”
奄奄一息的屋鬼和山魈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我有几个问题，谁能老实回答我就可以放谁一马。我问你们，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怪物？你们都知道哪些怪物，它们平时都在哪里活动，还有……”
温厉琛话还没说完，便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将扔出来的道具都收回随身空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躺回了椅子上。
死里逃生的山魈和屋鬼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兴奋的猫叫声自后山处传来，很快，一团花色的猫咪就从后门穿了过来，扑到了装死人类的脖子上。
山魈和屋鬼便眼睁睁看着随手掏出一把符咒置它们于死地的大佬，被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小猫妖踩到了脸上，还狠狠地跺了几脚。
“嗷！”大新闻大新闻！
猫看起来十分亢奋，又在温厉琛脸上狠狠拍了好几下，不把他弄起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喵嗷！嗷！嗷！嗷！”感受到猫后肢暗暗发力，一副准备左右开弓的样子，温厉琛终于动了动，装作刚刚清醒的模样。
一睁眼，小猫凶残的花臂上肌肉鼓鼓，果然是立刻就要暴力唤醒的样子。温厉琛垂下眼，默默把小猫按在了自己胸前。
“喵？”第一次得到人类回应的小猫有点意外，但她适应良好，很快就在人类颈窝软了下来。也不管人类听不听得懂，迫不及待地就把她的见闻喵给人类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鼠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