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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内务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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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虽说以收拾杂物以及干些宫中杂事为主,但它的装潢却是和皇宫比之也不逊色。
陆沉身上的衣服被血染脏了,那张脸也早被看了去,贸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谢云栖于是在路上拉了个看起来还算是面善的宫人,上去央求了半天,才勉强得了一套穿过的旧衣服。
衣服有些短了,套在陆沉身上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换好衣服出来后,谢云栖打量了两眼,心想这衣服还是得看是谁穿呢,陆沉很高,加上平直的腰背,即使是这粗布衣裳,穿起来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谢云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了种爸看儿子的感觉,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他拍了两把陆沉的肩膀,一把揽住他,“走,哥带你闯天下!”
内务府收新来的宫人时,要检查宫人的信物,比如太监手上的红绳,宫女身上的香囊。这两样东西都是宫中一个叫做霓裳局的宫中作坊所制,所有从霓裳局出来的东西,都有特殊的印记,一般不容易被掉包,比如太监手上的红绳,乍一看看不出来,待到仔细看了会发现三股红绳中间有一条细细的银线,而宫女的香囊,里面的香料则是只有霓裳局才有。
除了这些,包括宫中妃嫔的寝宫用物、绸缎衣物,甚至是皇上及其他皇室中人的用品,几乎都是出自霓裳局。
等到两个人走到了内务府,谢云栖和陆沉大摇大摆的上前去,不料被门口的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给拦住了。
“你们是何人?”
侍卫腰间的佩剑挡在他们面前,恶声恶气地开口询问。
谢云栖忙往后退了几步,轻轻将那剑推远了些,开口道,“是这样,大哥,我们呢,是新来的太监,今日来内务府报道了”
“太监?”侍卫点点头,收回剑,“那红绳带着吗?进内务府前须得查验”
听到侍卫口中的‘红绳’,谢云栖愣了愣神,一时间没想起来,疑惑地问了句什么红绳。
那侍卫的剑立马又搭上来了,脸色黑了些许,道,“入宫的太监信物!有没有?若是没有……怕不是你们二人有心潜入,居心叵测!”
谢云栖被这一通言语说蒙了,恍惚间突然想起他刚醒时手上那条被他摘下又戴上的红绳,恍然大悟。
“大哥说的是这个?”他撩开袖子取下那条红绳递到侍卫眼前,“方才小人是忘了,这个东西自然是有的!”
果然侍卫看了红绳后,神色缓和下来,点点头递还给谢云栖,道,“正是这个,行了,进去吧,到账房里先领碎银子和衣物”
谢云栖戴好绳子,扯着陆沉的衣袖就要往里走,他刚踏进去门,侍卫颇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断开了他和陆沉的连接,”是让你进去,没说他,一条红绳只能代表一个人“
“这这这,可是我们是一起的呀!”
“内务府有内务府的规矩,说是不行那便不行”侍卫把陆沉往外推了些,又转头对谢云栖道,”你进不进?不进就和他一起出去吧“
谢云栖着急的很,目光和陆沉对上时,突然看到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口型说要他先进去。
难道他有办法?谢云栖犹豫了一下,那侍卫又开始催促,“啧,进不进?”
“进进进!这就进!”他掩好袖子,又看了眼陆沉,转身走了进去。
这皇宫里规矩也太多了吧。他进了门先是按着侍卫提示的在账房里领了些碎银子和床褥以及专用的制服,出了小账房的门,发现外面整齐的排着两行队,最前面站着个人,带着高帽,穿绛紫色的衣服,脸上皮肤很白,眼尾有很清晰的皱纹,正在讲话,一开口是尖细的嗓音,应该是个有些年岁的老太监了。
“打今儿起,你们可都是这宫里的人了,说话办事儿都得讲究个规矩,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既然进了宫,就都老老实实干活儿,把上头的贵人都伺候好了,可就有一片大好前途了!”
谢云栖抱着薄薄的被褥,心里吐槽前途个屁,一辈子给伺候别人,有什么前途,真实睁眼儿说瞎话。
那老太监估计是许久没说话了,在他口中那些‘贵人’面前又是不敢说些什么的,见到新来的,恨不得把没说的话都补上,叭叭叭的说了半天,他才歇了嘴,最后留下一句,“都跟着我来,房间都给你们分配好了”
谢云栖舒了口气,亦步亦趋的跟在队伍后面,脚底下踩着干硬的地面,想着陆沉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的入神,前面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没注意,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人的肩膀,被骂了几句,他赶紧道了歉,等到人转过去,他才对着人家后背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内务府外面装潢的好是好,但这里面……谢云栖皱着眉打开门,被迎面扑过来的尘土呛到喉咙,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屋子里的陈设更不用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简洁的要命。窗户倒是有的,谢云栖万分嫌弃的打开落满了土的窗户透气,手上抱着的床褥一时间也没地方放,他抱着东西在屋里找了块儿抹布,先是把桌子擦干净了,把床褥衣物放在桌上。
不过房子质量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数量勉强过关。谢云栖来的晚,在队伍的最后,等到前面两人一间的分好了房子,他非常幸运地获得了独居室。
这间房比其他的房子稍小一些,但所幸离打水的地方很近,他提着水桶打了水,浸湿抹布将房子能擦得地方都擦了一遍,总算是把漫天飞扬的灰尘压下来了。
床褥薄得很,加上一床同样单薄的被子,费不了多大功夫铺床。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谢云栖解开了外衫,喘了口气,端起桌上放着的茶壶往嘴里倒,水没倒出来一滴,倒是十分幸运的被壶盖子砸到了鼻子。
“我靠!我的高鼻梁!”谢云栖揉着被砸痛的鼻子,生理泪花在眼眶里转悠,他气愤地把茶壶用力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声,”这是什么住宿条件啊,太离谱了吧?“
他又想起先前没进来时内务府的外部建筑,低声骂了一句面子工程,“合着面子工程什么时候都不缺席呗”
无辜受伤的鼻子不那么酸痛了,谢云栖嫌弃的闻闻身上的汗味儿,寻思着得想办法洗个澡。好在先前那个领头的大太监说过每个人的房里有浴桶,要洗澡的话自己烧水就可以。
这样倒好,省了他要隐藏自己假太监的身份。谢云栖自己烧了几桶水,快速的洗了个澡,换上了那套太监服。
他原以为太监服和之前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太监的一样,但应该是等级原因,他们的衣服是有些青蓝的色调,上面是黑色花纹,料子顺滑,穿上去很舒服。
谢云栖在现世的时候身高就不矮,脱了鞋子也有一米八,如今虽然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这个宿主的身体却和他原来的相差无几,身形高矮几乎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原身比谢云栖原来的身体要瘦一些,他之前喜欢做些运动,没去过健身房,但每晚都会夜跑,身体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很是漂亮,可如今这副身体,没有几两肉,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谢云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有些惋惜自己原来的好身材,琢磨着一定得找个功夫练回来。
不过虽然瘦了些…穿这身衣服倒也挺好看的,他整理整理袖口,想到以前他老笑身边一些嚷嚷着要减肥的人,现在看瘦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又摸到身体的后背,被那块儿凸起的骨头吓了一跳,“算了,还是别瘦了”
这瘦骨嶙峋的,怪吓人的。
打理好一切,很快就有人来通知,说下午就会开始安排着他们去做事,要这些新人都提前准备准备。
谢云栖打着哈切往门外走,打算熟悉熟悉路,走到一堵高墙前时,突然从墙上跳下来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去看时,发现那个人正是陆沉。
“卧槽,大哥你跳的时候能不能提示一下我?这样很容易让我心脏骤停的好吗?”
谢云栖捂着小心脏,瞪了一眼一边站着的陆沉。
“没注意,刚刚外面有人经过,着急”
陆沉解释了下他的行为,谢云栖回过神来,拉着陆沉往屋里走,“合着你刚刚在外面给我的那个眼神儿是这个意思?”
谢云栖小时候没少看武侠小说,看到陆沉毫不费劲的跳下来,关注点早跑到别处去了,”那你是不是会轻功啊?就水上漂那种,或者飞檐走壁那种?“
他眼睛亮晶晶的,陆沉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水上漂不至于,但半个飞檐走壁可以”
谢云栖来了兴趣,兴奋的撸起袖子,“师父!你教我吧!”
“……”,这一声师父如雷贯耳,陆沉给他又放下袖子,“可这是童子功”
“没事儿,我今年才二十一,大好年华,来得及!”
大概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一个武侠梦,总之谢云栖的梦想此刻透过那双快要发光的眼睛可以看出来,是十分强烈的。
陆沉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学成最少十年”
”……你的衣服该换了,我这就去领一套回来“
谢云栖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头也没回的去给陆沉领衣服,好像刚刚信誓旦旦说要学轻功的不是他一样。
陆沉看了眼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来。
谢云栖在现代见到的贼不少了,偷什么的都有,钱财珠宝,衣服首饰,但当他取了衣服路过了厨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将几个十分朴素的盘子揣进怀里时,他不理解了。
也不是没有偷盘子的,但怎么着得偷点儿贵重的吧亲?
不过偷就偷吧,没偷在自己头上就没事儿。谢云栖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打算装个没看见,谁知道那小偷似乎不太聪明,走路也不看人,生生的和谢云栖撞上了。
盘子碎了一地,谢云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听那小偷恶人先告状,破口大骂起来,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你眼睛是不是不太好?干嘛撞上来!?”
嘿,谢云栖被气笑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捡摔在地上的衣服,拍了拍土,好笑的看着她,“我说这位偷兄……偷姐,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好吗?”
“要你管!我说是你就是你!”小偷还脾气还挺大,跺了跺脚,地上那堆碎盘子更碎了。
她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看不清脸,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很是灵动。
“行吧,不和你犟,你是等着我喊人抓你呢,还是趁着我现在还愿意放你走赶快跑呢?”
他好整以暇地抱着衣服看她,岂料这姑娘脾气确实火爆,逃是逃了,临走前还扔了块儿石头打他,好在他躲闪的及时,石头落在柱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谢云栖看着那坑目瞪口呆,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盘子,想想还是赶快离开的好,以免再叫人误会这盘子是他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