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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醒了呀,小陆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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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拖着那个大桶跨过了宫门的高门槛儿,谢云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运动了好一会儿,倒是没先前那么冷了。
这宫中在皇宫里确实是过于冷清了,院子里皆是枯枝败叶,前面正对着的是大概是主殿,谢云栖把人从木桶里捞出来背在了身上。身上的人没醒着,他背着人往主殿走,进门前看见门边两个高大柱子,上面雕着细致繁复的花纹,上面虽然积了一层土,但也看得出以前的辉煌。
啧啧,谢云栖摇摇头,把身上摇摇欲坠的人往上颠了一下,心想这叫什么来着,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腾出一只手推开了殿门,出乎意料的是,殿里面没有外面那么荒芜,虽然看得出来有多年没有打扫过了,但里面的陈设还是讲究,摆放的也还整齐。
往里面走,越过层层的破旧帷幔,在深处有一方软塌,谢云栖走过去,也没顾得上抖抖尘土,把身上的人轻轻放上去后,叉着腰呼出一口气。
“累死我了……”他转身在殿里走了一圈,找了个铜盆儿,又撕了块儿幔布做毛巾,出门儿盛了一盆干净的雪进来,幸运的是屋子里放着一个碳炉,他又找了好些树枝和枯叶进来,把那帷幔又撕下来些,东西都备齐了,可这火好像生不起来哈。
他好想念打火机啊救命!谢云栖头疼的看了眼榻上躺着的人,有些头疼,总不能拿雪水给病号擦脸擦身子吧?这要是冻死了他不白救了吗?
总不能钻木取火吧,不行不行,谢云栖蹲在那火炉旁边皱着眉观察了一会儿,钻木取火这种原始的方式他可能不太行。
旁边脸盆里的雪融化了,他伸进去一根手指试了试,被水凉的一激灵,连忙抽了回来。
靠,先不擦了。谢云栖两步走到床榻边,所幸这软塌上的被子都在,看着还挺厚实。他小心地去剥床上人的衣服,浸了血的衣服因为天气寒冷贴在身上,只是稍微一动,那人便耐不住闷哼了一声,他赶紧低下头仔细去看,这才发现这人腰腹地方,靠近腰侧的地方有一道口子,不深,长度却有些瘆人。
手指轻轻碰了碰,谢云栖突然在他腰间摸到一个硬物,他小心地摸索上去,拿出来看时发现是一把精致的匕首。
这下好办了,他拔开匕首,干脆把那人腰间的衣服划拉开,浸了雪水的幔布被他拿过来在手心搓了搓,没那么冰了才放上去去擦拭伤口,等到把血迹擦干净了,他才找了块儿干净的布给他包扎好,接着又用被子把人捂严实了。
谢云栖呼了口气,坐在了一边儿,用过的布扔在旁边,观察起了手里那把匕首。
饶是他不识货,单凭匕首上镶着的那块儿莹润的玉,也看的出来这小东西价格很高。怎么办,好想私藏啊,说不定哪天回去了,这东西卖了钱,他就不用再努力了。
他又扭头看了眼还紧闭着眼的匕首的主人,抿了抿唇,眼睛盯着被泥糊的都快要看不清的脸看了一会儿,还是把那匕首放在了他的枕边。
算了,他想着这人既然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有点钱,等他醒来再敲诈也好。谢云栖起身去洗干净了毛巾,把乱糟糟的头发往两边拢拢,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他这才发现这人的睫毛很长。他随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叹口气,唉,人比人气死人不是。
虽然没起多大作用,谢云栖还是把毛巾在手里捏了一会儿,然后才展开给他擦起了脸。这人脸上都是些灰土,沾湿了要擦下来也容易,他轻轻擦了一会儿,这才看清了这人的脸。
第一印象是白,先前被脏东西遮着看不清,眼下擦干净了,便露出那白的近乎有些病态的皮肤,被白皙的肌肤一衬,睫毛便愈加浓密,但整体看着,只能看出这人长得挺清秀,说不上过分好看,却是一副不容易被人记住的脸。
谢云栖手上的动作轻了许多,手上的毛巾移到了唇边,轻轻蹭了蹭没有血色的唇,下一秒那双眼睛倏地睁开,谢云栖的手臂被人抓住,这人用的力气极大,像是要把他捏碎了,痛的谢云栖喊出声来,“喂喂喂!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人心不古啊!”
“你是谁?”
抓着他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谢云栖也不知道这人明明还受着伤呢,怎么就有这么大力气了,再抬眼时和他的眼睛对上,那双眼睛很好看,谢云栖心想,好看到简直与这个人的脸不搭,他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给看的发慌,语气的减弱了,“…那什么,先放开?”
那人冷冰冰的目光上下扫了两眼,又抓起枕边的匕首,手上动作持续着,“你救了我?”
……您搁这失忆呢大哥?是谁之前抓着我不放啊?
谢云栖被他这么一问差点没气笑了,他动动手腕,抬起脚把脚脖子露出来给他看,那上面明显一圈青印子,“看见了吗大哥?知道这谁抓的吗?”
那人捏着他的手松了松,眼神飘忽起来,不确定地看着他道,“我?”
谢云栖趁着他放松了一下子把手抽离出来,撩起袖口看了眼,嚯,果不其然,又被捏青了……
他脾气上来了,声音不自觉抬高,眼睛瞪得溜圆,“你说呢?!”
“陆沉”
那人垂下眼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谢云栖愣住,“啥?”
陆沉抬起头看他,一字一句道,“陆沉,我的名字,多谢救命之恩”边说着他就要下床,被谢云栖一把按住.
“你干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伤成这样了还往哪儿走呢?给爷乖乖躺着!”
陆沉似乎被他这一通带着怒气的话给吓住了,一下子不动了,睁着眼睛看着谢云栖。
他被看的受不了,手伸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把人放倒躺下,放低了声音道,“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既然是我救回来的人,那我总得负责一下”
陆沉倒是乖乖躺着没动,只睁着眼睛听他说话。谢云栖给他掖紧了被角,两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陆沉是吧?那我叫你小陆好了,哦,我叫谢云栖,叫我老谢就好,额,或者叫哥也行哦”
“……”听完谢云栖的话,陆沉有些疑惑,“在下年方十九”
“嗯?看出来了,是挺年轻啊”看到陆沉还在看着他,他疑惑的问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陆沉抿了抿唇,“你看起来很小”
“……”合着这是不愿意叫他哥呗,他坐在床榻边儿上,撑着下巴笑眯眯,“在下今年二十一呢”
陆沉侧过了头,紧绷的下颌线看的谢云栖心里发笑,这小孩儿怎么感觉还是个傲娇的主儿呢。
“行了,这里应该是个冷宫,平常应该不会有人来吧,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转会儿”
他从床榻上起来,拍拍衣服,正要走呢,看到放在殿中央的那个木桶,头疼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这木桶现在没了水,他一个大男人要搬动也没问题,可问题是碧华宫在哪里啊?
人生地不熟,实惨。不过……谢云栖转过来看着闭眼的陆沉,还好有一个当地人。
“喂,小陆同学,你知道碧华宫在哪里吗?”
陆沉被这声同学叫的愣住,眼睛眯起来,但还是先回答了谢云栖的问题,“四百米,东南方”
“啊,好”谢云栖撸起袖子,打算去搬那个木桶,衣角突然被拉住了,他转身去看,陆沉正扯着他的衣角,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怎么了?”
陆沉看了好久,才道,“同学是何意?”
“……”谢云栖俯下身,眼睛里带着笑意,随口胡诌起来,“同学啊,就是好友的意思呢”他拉开陆沉的手,去搬那个桶,“好啦,我得去忙活了,你先歇着OK?”
显然这个从谢云栖嘴里突然跑出来的奇怪语言又让陆沉疑惑了,看着谢云栖费劲儿的搬起那个桶往殿外走去,他黑沉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
谢云栖向着东南方向走了许久,果真看见了在一片竹林掩映后的华美宫殿。不过那竹林已然叶子落尽,被埋进了厚厚的雪里。
他推着木桶往里走,正巧碰见几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小宫女,他赶紧把东西停下,爬过去拦住了她们。
“姐姐,这里是贵妃娘娘住的地方吗?”
几位宫女看见他问,咯咯的笑起来,“怎么,小公公来这儿有何事?”
谢云栖摸摸头,指了指身后的木桶,“是这样,来送还这木桶,但又不知放在何处”
个子最高的那位宫女侧过身子看了看,低声给旁边两位说了些什么,那两位就又进了殿,她对着谢云栖点点头,道,“小公公送到这里就好,剩下的我们即可”
这大桶让几个姑娘拿不太好吧……这样想着,谢云栖刚要开口说他可以搬进去,就见之前进去的那两个宫女推了一个有轮子的推车出来,走到木桶旁,一抬一滚,木桶就上了那车,然后她们便推着车又进去了。
谢云栖看的目瞪口呆,他这是穿到哪个时候了?怎么还有点先进呢?
他正愣着呢,那位高个儿的姐姐又发话了,秀气的眉头皱起来,“公公怎么还不走?”
谢云栖回过神,连忙答道,“这就走这就走”
等到他沿着原路返回听雪殿的时候,陆沉已经不再不在床上了,殿内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他往地上一看,发现了被点着的碳炉,枯枝正烧的响呢。
这小子不会跑了吧?谢云栖在炉子旁边儿蹲下来,烤了烤冻得冰凉的手,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他扭过头看去,是陆沉。
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只白兔子,面色严肃的朝着炉子边儿走过来。
“给”他把兔子递给谢云栖。
“啥?”谢云栖疑惑了,他看了眼断了气的兔子,再看看陆沉,“给我干嘛?”
“可以烤着吃”
谢云栖语塞,他嫌弃的推了一把那鸽子,“那总得拔了毛吧我的小祖宗,就着毛吃不太好吧?”
听了这话,陆沉立马又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脱干净毛的兔子进来,还十分贴心的插上了细树枝,“可以了吗?”
“嗯,可以可以“谢云栖点点头,把陆沉拉着蹲下来,歪头想了想,又去寻了两把矮椅子,让对方坐下,接过了鸽子架在火上烤起来。
火烧的很旺,他也懒得去问陆沉怎么点的火了,反正暖和就行,兔子不大,但火烤着也流了不少油,香味惹得谢云栖肚子叫了好几声。
“要是有孜然就好了”翻转了一下兔子肉,谢云栖突然感慨一声。
陆沉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他侧过脸来看着他,“什么是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