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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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只能容一人行。
李鸣空走在前头，顾云霁落后他四五步。
不料李鸣空突然收步，他一个没留神，直接就撞了上去，一个趔趄，差点儿滚下去。
李鸣空黑着脸伸手拉住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云霁肩头有些许一点点浮尘，在清晨山间的细碎的阳光映衬之下，显出他蓬勃的少年生气来。
他微微偏头，当年那个小小孩童长大了，眼下长的比他都高了，已经长成了跟他哥哥相似的模样。
一样的青春、一样的朝气，他在飞驰的骏马之上，手握银枪一路向前。
他不会犹豫、不会回头，仿佛永远不会老、也不会变。
只可惜，那个少年永远留在了天宝四年的冬天了……
“怎么毛毛躁躁的。”
“我没有。”顾云霁狡辩，“就一时没注意。”
“就你这德行，还想去西北？”
“你不让我去，怎么知道我不行。”
“不用吃屎，我也知道屎不能吃。”
顾云霁被这话噎了个结结实实，李鸣空头疼，这些年光顾着他吃饱穿暖，教他读书练武，不成想教出了一个憨憨。
憨憨也就算了，心还贼大，居然异想天开要去西北。他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他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西北那是个什么样的狼窝，自家师弟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
去西北？你咋不上天呢你！
顾云霁还大言不惭：“我都知道，我愿意的。”
李鸣空：我呸，你知道个屁！
“总之，只要我还有口气，这种送死的事儿你想都甭想。”
“师哥！”
李鸣空用一句话堵住他：“除非我死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这是我对你大哥的承诺。
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谁都有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他年轻的时候可比小顾不靠谱多了。
他父亲年少从军，他少年在家无人管束，时时出外闲晃，后在赤松山拜了师父，才算正经学了些东西。
也是在赤松山，他认识了顾萧。
“李鸣空！”
顾萧一杆长枪凌空刺来，他闪身避过，几个挪闪，一把弯刀一架一格，把那长枪荡开。李鸣空足尖一点，往后飘然落下。
后来无数个夜晚，他辗转反复、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都是那些血淋淋的面孔，熟悉又陌生。
他只能提刀出门，一遍又一遍的练刀练枪，从深夜到天明、从红日当空到满天星云。
他从没想过，为了天下苍生做些什么，他只是想保住身边最亲近的人而已。
曾经，他以为他可以，但铁与血一字一字对他说：你不行！
还说了好几遍……
如今的他身边也没几个人了，各个都金贵的很，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丢。
见小顾恹恹的，他放软了语气：“你不是喜欢盈盈吗，你这么跑出去，回头她可就得嫁给别人了。”
按说小顾是他弟弟、盈盈他妹妹，都是自家人，亲上加亲，他应该乐见其成、赶紧促成才对。
但是，这俩人实在是太闹腾了。不在一起还好，如果凑在一处，铁定是鸡飞蛋打，成倍的惹是生非。
最后倒霉的是谁，还不是他自己。
照他的意思，小顾还是得找个能制得住他的，至于盈盈，还小呢，这事儿不急。
“可我就是天天在盈盈身边，她也不见得会喜欢给我啊。”顾云霁很受伤，“我看她也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李鸣空心想，别说她了，我看你都烦。
“这样吧，这两天她们也得回长安了。”
“这么快？”
“你还想留她们过年不成，反正你就负责送她们，路上也有个照应，有什么事儿等年后我回去再说吧。”
顾云霁心不在焉应了，兄弟二人闲聊了几句，就上山捉妖去了。
要被擒的那两只妖物，此时还嘻嘻哈哈的，全然不知已被人当成了盘中餐。
南海拆了一袋瓜子，绿茶味儿的。
“走了？”
“走了。”
“你还真沉得住气。”南海磕了一颗，“呸！”
晦气，坏的。
顾萧一看保质期：“早过期了，别吃了。”
南海望天，她都沦落到要吃过期食品的境地了，真是惨兮兮。
一晃穿越过来都这些年了，开始还能吃点儿新鲜的，后来全都是僵尸肉了。
这还亏得她到地球之后，把自己飞船的冷冻保鲜功能全部改造了一遍呢。
这到底啥时候能回去啊……
啊啊，她好想逛街啊。谁要在这封建社会过这苦日子，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手下人还一点儿不听话。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有没有搞错，人都给你带面前了，你还不肯说？”
“怎么说？”
“直说呗。”
直说？怎么直说？
说云霁啊，我是你去世多年的大哥，我没死……不是，我是死了，但是一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外星人把我给借尸还魂了。
这简直……
跟了南海这一年多，他的承受力当然是大大提升了，已然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了。
但云霁和鸣空可是正常人正经人，这种鬼话你让他怎么开得了口？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相认呢？”
顾萧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这也是当初南海亲口对他说的。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说什么也不信，连自己的坟都亲手掘了，亲眼看到了自己虽然烂的七七八八但还是很眼熟的尸骨。
可能，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眼看到自己尸体的人吧。
“你给我改名，不就是告诉我前尘往事已了吗？”
反正弟弟也大了，不必他再操心了，至此之后他就是南海的人了 。
而且，南海一直也没让他有认亲的打算，怎么突然……
“呃……”南海扶额，这是她的错。
本来她计划的很周详的，顾萧孑然一身，为自己做事是最好的。
弟弟也就这么一个，生死关头实在不行救他一命嘛。
八年安史之乱死了上千万人，也不少这一条命，也不关乎大局。
可没想到，学艺不精害死人啊，年前她无聊翻起史书，突然在里头瞅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呦，这不顾萧他弟嘛……
再看事迹，以一个地球人类的思维来说，还是蛮感人壮烈的。我去，这不会真是顾萧他弟吧！
南海看着书中籍贯，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糟了，这可咋办？
既然是青史留名的人物，那就不能救了，也不能改变他已然注定的命运。
“这么年纪轻轻就没了？”南海叹气，“唉，天妒英才啊。”
她想，既然如此，这兄弟俩过一天少一年的，还是别矫矫情情、耽误来耽误去的，速速相认吧。
可没想到，顾萧愣是不听她的呢。她又不能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几回语焉不详反倒让顾萧更是犹疑。
南海简直想指着他鼻子大骂，愚蠢！愚蠢的人类！
总之，顾萧这么一琢磨就搞了好几个月，南海一看这都猴年马月了，再过两天安禄山都要发兵了，再过几个月皇帝老儿都得换了，她只能一捋袖子、自己上了。
不过，就昨天的表现，她实在怀疑这史料是不是出了啥大毛病？
就那个憨憨顾云霁，你跟她说他能……那啥一身正气……宁掉头颅垂青史，不留骂名在人间？
这能是一个人么，她怎么就那么的不信呢？
而且算算日子，现在距他掉头颅统共也没多少天了吧……
他还能基因突变，整个人由内到外、由大脑到性格焕然一新？
突然，青天白日的莫名炸起一阵尖锐的铃声，南海一拍手：“来啦。”
顾萧：“啥？”
就见她从包里翻出两个面具，奇形怪状的、还带着长长管子。
南海以前介绍过，说叫啥——防毒面具？
南海递给他一个：“愣着干嘛，赶紧带好。”
带这个做什么？
顾萧茫然套上，南海一开门，只见外头四仰八叉躺倒了四五个人，瞧穿着是普通军士。
这催泪瓦斯她还是第一次用，瞧着效果蛮不错的。
南海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别猫着了，都出来吧。”
远处树上悉悉索索闪出人影来，就是太远了瞄不准，南海接着发动嘴炮攻击。
“大家称兄道弟的，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又不是不认识，瞧瞧你们这不爷们的样儿，我都看不起。”
李鸣空一个没拉住，顾云霁已经跳了下去。
“南姐姐，别误会，其实我们……”
南海：……你们这么个架势，让我别误会？！
你是不是对误会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李鸣空向来是不轻敌的，这次也是做足了准备，特意挑了三五个有经验的兵士，自己埋伏在后，没料到……
更没料到的是，小顾这二傻子……
他还没来得及想想怎么收拾残局，只能跟着小顾也跳了下去。
站在后面的顾萧刚要开口，南海突然从怀中掏出枪，对着两人啪啪连开数枪！
不好！
那一瞬间，李鸣空浑身汗毛竖起，他反身扑倒云霁，但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子弹，两人只觉得胸口一痛，一齐倒了下去。
南海一吹枪管：“什么事，还得靠我才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