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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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坐在舰长的位子上，没有动。
他神色略有疲倦，但双眸之中仍有一些异常坚定而又非常柔软的东西，在独自支撑自己。
门缓缓打开，不出所料是星环。
“坐吧。”
星环走过来，就坐到他面前。
两人本应当平视目光，毕竟靠的这么近，双目之间只有一臂的距离，很难不平视。
可两道目光都斜斜垂着，曾经那些柔情与蜜意，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为了在地球行动的方便，但凡需要在外活动的，都已改造成了地球人类的模样，便宜行事。
星环就改造成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漂亮且可爱，年纪尚小、但已能略微看出一点少女的风姿来。
本来，既然今天要跟云舟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于情于理都应该换回往日模样的。
但时间没来得及，只好用这小丫头的脸去见多年的恋人，倒是莫名有些没脸见人的意思。
“云舟，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也许是诚心的，但越是诚心云舟越觉得悲哀，替自己悲哀。
相识多年，他都没能认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他也替她悲哀，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睡着的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自己。
“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
其实，也未必算是骗，最多是隐瞒。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同事，一些的隐瞒根本算不上什么，谁还没有秘密。但恋人之间，信任是基石，光是隐瞒就已经是致命的了。
“但我也只是执行命令。”
当年，她的上司将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这……”
诚然，她也不相信这会是一场单纯的科考旅程，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据预测，塔塔星的气候在一千年内就会急剧变化，这里将不再适应人类居住，我们必须寻找新的家园。”
“未来号此行的目的正是于此。”
“哼，那帮老古董根本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如果发现一个适宜生存地，那里必然已经有原住民了。”
“您的意思是？”
“消灭他们，尽最大可能。”
“也许我们可以……”
“没有时间了。”
她没想到事情如此迫在眉睫，她觉得实在是不至于，也许是上司过于激进了，他们一向动辄如此。
她想，也许她永远不用做这件事，也许她永远没有机会做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抱着这样的情绪，她接受，她也没有资格拒绝。
云舟淡淡说：“事已至此，我只问你一句，外面那些人，知道你的目的吗？”
知道你携带了基因灭绝武器，最终的目的是毁灭整个地球的生物吗？
“他们不知道。”
当初来到“未来号”，她是带着毁灭的意味。但那是迫不得已的一步棋，是最后一步棋。
她想说她不会这么做的，但她说不出口，也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信。费尽心思把违禁品带上飞船，就是觉得有朝一日终会用到它。
“云舟，你我各退一步吧。”
云舟不置可否。
“我可以让渡一部分基因武器的控制权限，你放弃与我们的对抗，至少从改造地球开始做起。”
见云舟的神色毫无松动，星环又说，“这对你我、对未来号、对塔塔星，乃至对地球，都不是一件坏事。”
云舟轻轻点了点头，星环一愣。
以她的了解，云舟决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她也没指望真的能够说服他，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云舟突然伸手摁住一个按钮，星环瞳孔骤缩，大叫：“不！”
那是全舰自启动自毁程序的按钮！
但第一时间，云舟没有真的按下。
星环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下子冲了过去。
这本来是徒劳的，这当然是徒劳的。但云舟突然站起来一个闪身，星环直直扑倒在舰长的座位上，一道光幕瞬间笼罩了她。
“云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光幕外，云舟把手中的按钮朝她扬了扬：“就像你看到的，我要毁了未来号。”
“你疯了！”
“我没疯。”云舟疲惫地笑了笑，“但疯的人太多了。”
*
“我抽支烟。”南海问，“不介意吧？”
星环没话说，南海就当她默认了。
她抖出一支烟点上，袅袅的烟雾弥散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南海抽了两口：“唯一活着的机会，他给了你。”
如果不是同样是舰长，她也还不知道的。舰长有专用保护程序，即使飞船自毁程序启动也能留一条小命，只是……
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活着，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他始终爱着你的。”
“也许是恨，有多爱就有多恨。”
南海点头：“不过，看未来号的样子并没有完全自毁成功。”
“我想挽救，但还是失败了。”
南海把烟掐了：“这些年，痛苦吗？”
“如你所见，醉生梦死而已。”
后来，她从杨家小娘子、到寿王妃、到贵妃，她将自己沉醉在世间的纸醉金迷之中，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你该不会是故意把李隆基搞得无心朝政、醉卧红尘的吧？”地球人自己打自己，说不定死的比基因武器还快。
“我又不会未卜先知，难道之前就会知道安禄山要反？”
“也是。”南海摸摸鼻子，“所以，你后悔吗？”
如果没有她搞出来这些破事，“未来号”未必会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不会遇到后来这二十多年的难以言说。
“后悔？”星环冷笑，“我为什么要后悔，你们这些所谓和平主义的圣母，早晚会毁掉塔塔星的未来。”
“所以……你还真的想在我的飞船上制造新的基因灭绝武器？”南海呵呵，“现在地球可就咱们两个外星人，你把地球人都灭绝了，我俩大眼瞪小眼？”
“我们两艘飞船都在相似区域失踪，塔塔星肯定会派更多飞船过来，也许很快就能打通这条通道了。我现在做的，自然是为塔塔星人的未来铺平道路。”
凭心而论，星环的想法也不是完全错。
扩张永远是伴随着鲜血和杀戮的，不靠武力，难道靠嘴皮子么。
但是……
南海看着星环的目光愈加复杂起来，真是可恨又可怜的一个人啊。
但她还是存着这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和略微的理智，没有把实情告诉她。
“所以，你折腾李隆基、李瑁，还瞄准了李亨，就是想报个仇而已。”
反正她也不在乎改不改变历史，自然不能坐视这一帮仇人寿终正寝。
只是，这格局也太小了，她不信。
星环冷哼：“我是想动关山月号，也没有这个能力。”
别说南海一直防着她，就算她全身心信任自己，也不可能把舰长权限给她。
“所以，你就打起顾萧的主意来了。”
“你嘴上说不能改变历史，但如果是你心爱的人命垂一线，而你能够就他于水火，我不相信你能忍得住。”
“顾萧在我心里没有这么重。”
南海和星环在这一点上有些像的，儿女私情总是放在后面的。
星环如果是这样重感情的一个人，也不会欺骗云舟这么多年。
“重不重的。”星环伸手在她心口划了一下，“嘴上说了可不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