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4、左手剑

　　顾岸拍了拍手上的琴灰，离去的时候与台后怒目而视的左青青对望了一眼，眼中挑衅之意清晰可见，气得左青青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江无岸！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易晚秋兴高采烈地跑到顾岸身边，搂住她肩膀，吓得顾岸一激灵，伸手拉开了易晚秋放在她肩上的手。
　　“诶、你不看了吗？”易秋子赶忙追上去。
　　“没兴趣。”顾岸有些不自在，这个女子可真粘人，挪动的脚步越来越快。
　　“我是北固金淑派的易晚秋，我决定了，你以后就是我易晚秋的朋友了！”易晚秋跟上顾岸的步伐，嘴里问个不停，“你要去哪儿啊？听说明日的第二关是比武淘汰制，守擂之人便是须臾派的大人物苍鸾公子。”
　　“苍鸾公子齐含茳？”顾岸猛得停住，江湖有多少人可以在苍鸾公子手下过几招，让他守擂，怕是没有几个能够过关吧。
　　像是理解到了顾岸的想法，易晚秋解释道：“能够接住苍鸾公子三招即可过关。”
　　“能接住齐含茳三招的，怕也不是容易之事。”顾岸嗤之以鼻，须臾派虽表面说招生不限门派，不限男女，不限年龄，可却要过三关，第一关文，第二关武，仅过得了这两关的人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这须臾派可真会做人。
　　“是啊，所以我们要好好应对，”易晚秋抓住顾岸胳膊，担心道，“你会武功吧？”
　　顾岸又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忍着丝丝别扭与难受，点点头道：“算是会吧。”
　　“你要是打不过，就叫我，我帮你！”
　　“……”
　　“诶、你现在去哪儿？”
　　“客栈，休息。”
　　这哪里来的丫头，粘人精吗？顾岸可不习惯与人废话。
　　翌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被阳光晒化了的白云随微风轻轻漂浮着，细碎的阳光透过格子窗户挤进了房间，洒在顾岸脸上。
　　顾岸慵懒地推开门，本是半眯的眼蓦然睁开，看到门前摆着一双纯白的鞋子，想来是他们正派人物见不惯这些赤膊裸脚的不雅行为。顾岸倒也接受了这双鞋子，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别说，还真合适。
　　斓静峰顶，第二关已经开始。经历了第一关的筛选，三千多人仅剩一千。
　　四方台上站着一白衣公子，就静静站立着，便惊艳了一方，皆叹潇洒美少年，佩剑望人间，玉树临风前，恰若天上仙。
　　顾岸蹲坐在后方的大石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瞧着四方台上的齐含茳，忍不住点头，这男人生得如此俊美，还让天下女子怎么活？
　　“江无岸！你怎么溜到这儿来了？”
　　易晚秋清脆的喊声响起，顾岸差点滑倒，伸手扶额，这丫头怎么又来了！
　　“我正在到处找你呢！”易晚秋眼神落到顾岸的脚上，眯了眯眼道，“这鞋子可真好看，阿岸，是你自己绣的吗？你可真厉害！”
　　“不是。”顾岸答得干脆，心中却出现些许奇奇怪怪的情绪。
　　“不是啊，昨日我听你说一介孤女，无门无派，想必是没人照顾，一人独自前来，很是辛苦吧？”易晚秋想到她孤苦无依，年纪轻轻就四处漂泊，连一双鞋也买不起，越想越同情顾岸，这双鞋怕是昨日被嘲笑买的吧，肯定是她不好意思说。
　　顾岸嘴角抽搐，还好蒙着面，这丫头怕是少根筋，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曾偷过她的荷包，她不得跳起来！
　　“嗯。”顾岸点头致意，也没回答她的问题，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阿岸，快看台上！”易晚秋也学着顾岸蹲坐在石头上，拉着顾岸望前瞧去，“啧啧，这个人真不行，一招都没过，就被逼下台了。”
　　“阿岸……”此称呼让顾岸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好像掉进了水里，挣扎着呼吸，又被水淹没的窒息，顾岸实在不想接受阿岸这个称呼。
　　“我今年十七，你多大？”易晚秋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娇小玲珑的身姿，天真无邪的眼神，觉得她不过十六的年纪，“你看着应当比我小，以后谁欺负你，告诉我啊！”
　　被这么一问，顾岸哑口无言，她想不起来她的年龄了，可是内心却是肯定自己活得太久了，好像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快看比武，”顾岸赶紧转过头，“台上那人不是那葛石麒麟派的金什么锦？”
　　“死金鱼！”易晚秋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顾岸换了个姿势观看，这金锦的出剑力度十分不错，是个有潜力的少年，想必过不了几年，这人的剑术便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奇怪，那苍鸾公子是左撇子吗？”顾岸疑惑地问出声，齐含茳为何是左手御剑。
　　“你不知道吗？听说苍鸾公子的右手在五年前就废了，从此便改用左手剑了。”易晚秋解释道。
　　“废了？如何废了？”顾岸不解问道。
　　“听说是五年前大胜□□貔貅宫后，自己将右手挑废的。”易晚秋靠近顾岸耳边，开始八卦起来，“有人说是杀了太多貔貅宫的邪魔歪道，废掉右手以慰死灵；也有人说，是貔貅宫宫主那小魔头死前下了毒，不废掉右手就活不了。”
　　听到这儿，顾岸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模糊又血腥，心口一痛，用力捂住胸口，心口却慢慢溢出一句话：齐含茳，灭派之仇，不共戴天……
　　“阿岸，你怎么了？”易晚秋赶紧上前扶住顾岸，“哪里不舒服？”
　　顾岸深吸一口气，一拳锤在石头上，瞬间震惊了一旁的易晚秋，这么大一块石头，居然裂开了。
　　“阿岸，你……”易晚秋目瞪口呆。
　　“葛石麒麟派金锦，第二关，过！”
　　金锦已在齐含茳手里接了三招，随着通关报声，顾岸站起身往台上走去，齐含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身瞧去，一抹粉红从风中踏来，面巾遮住了下半张脸，齐含茳握紧了剑柄，死死盯着来人，眼中悲喜交加。
　　“江无岸，向苍鸾公子讨教！”
　　顾岸并无武器，双手背在身后，与齐含茳对立而站，此刻的阳光竟有些微凉，风乍起，顾岸的面巾被吹落在地，朱唇粉面，娟眉杏眼，不是绝色之姿，却自成一股无害灵动之意，精乖的线条在淡菊似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娇俏，神态自若，娇小讨喜。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两人，风姿卓越，气质出尘，如两朵洁白的莲，一朵含苞待放，一朵遗世独立。
　　“江无岸……无岸……”齐含茳细咬她的名字，回头无岸的意思吗？心中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狠狠啃噬一般。
　　“苍鸾公子，我名字有什么问题吗？”顾岸听他咀嚼了半天自己的名字，也不说出个什么来。
　　齐含茳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呼吸放缓道：“没有，你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目瞪口呆，苍鸾公子莫不是看上这粉衣女子了？他可从来不与外人接近，尤其是女子，听说几年间许多武林世家前来提亲，都被拒绝了。这粉衣女子昨日弹了苍鸾曲，今日苍鸾公子又问出此话，眼神中透露着极忍的情绪，她到底跟苍鸾公子是何关系？
　　顾岸反应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记得黑袍跟她讲过，现在的自己打不过齐含茳，顾岸微微抬眼道：“既然来到了这儿，肯定与诸位侠士一样，想进须臾派修习。”
　　“好。”齐含茳毫不犹豫道出一字，随即将朝暮剑收回剑鞘中，立在原地，收了气势。
　　众人疑惑之际，顾岸已经逼出一掌，气势如虹，只见一道人影闪过，顾岸便跃到了齐含茳身前，一掌推出，毫不留情。齐含茳硬生生抗住了这一掌，急急后退，跌落在台下。
　　这场景，不止众人惊呆了，连顾岸都怔住了，看着他嘴角出血，缓缓收回了掌势：“你、为何不还手？”
　　顾岸以为他会还手，所以这一掌实打实用了七分力，普通人接这一掌当场毙命，幸好齐含茳自有刚韧的内力护体，却还是受了内伤。顾岸不知道的是，从五年前那一战后，齐含茳再也不敢、也不会对她出手。
　　齐含茳淡定地擦了擦嘴角，竟然朝顾岸宠溺地笑了笑，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惊愕，鼎鼎大名的苍鸾公子，一向清冷孤傲，很难见到他的笑颜，今日，居然笑了，对须臾派的弟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出现了奇迹，不苟言笑的大师兄竟然笑了。
　　“江无岸，第二关，过！”
　　在众人未曾反应之际，齐含茳亲口说出此话，别说进须臾派，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即使让他粉身碎骨。没有人知道，当苍鸾曲响起的时候，齐含茳内心有多激动，当她面纱掉落的那一刻，他握着朝暮剑的手青筋明显，虽只见过半张脸，可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段，熟悉的气质，不是梦，上次在斓静峰底也不是梦，是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大师兄！”周围的师弟师妹们反应过来，赶紧围了上去，左青青欲扶住齐含茳，却被他冷淡拨开。
　　顾岸正打算离开，却还是回头看向齐含茳：“你没事儿吧？”
　　“担心我？”齐含茳反问道。
　　顾岸无言以对，转身准备走人，却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身后传来齐含茳带着乞求的声音：“别走了……”
　　“什么？诶，你！”顾岸本想说自己只是下台看戏去，却突然被身后之人横抱起来，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齐含茳紧紧抱着顾岸准备离开。
　　“大师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左青青不敢置信地看着齐含茳，喊了出来。
　　“接下来的比试，劳烦左师妹了。”齐含茳越过左青青以及众弟子，留下一句话便离去了，都知道，没有人拦得住苍鸾公子，也没有人敢阻拦。
　　没人注意，此刻的顾岸，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