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31、七步断肠散

　　须臾派回音室。
　　“师父。”
　　声音传来，前方之人一握拂尘，盈袖而上，后方之人堪堪后退，不敌前方之人。那拂尘回旋顿住，前方之人似有生气之兆。
　　“含茳，你内力呢？”
　　齐含茳稳住身形，没有隐瞒：“师父，弟子已内力尽散。”
　　内力尽散？内力尽散！通善道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身形晃动，手中的拂尘不再规矩，无力垂下。
　　“你！”通善道人气道，“你就没有什么与为师解释的！”
　　齐含茳微微低头：“对不起，师父，弟子不悔。”
　　“不悔、好一个不悔！”通善道人痛心疾首，“齐含茳，你可知你被武林人士赞誉为苍鸾公子，二十载的功力与成就，你就甘心吗？”
　　“你可想过这么些年，多少人想挑战你？这江湖，有多少人敬畏你，就有多少人嫉恨你，你可知？”
　　面对通善道人的切切之语，齐含茳道：“弟子知道。”
　　“行，师父老了，师父说的话都不听了，”通善道人深深叹了口气，“先不说那些，告诉为师，你的功力是如何散尽的？”
　　齐含茳不语。
　　通善道人拿他没有办法，齐含茳是他最得意之徒，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也是须臾派着重培养的掌门继承人。五年前，貔貅宫小魔头想要染指他徒儿，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虽说欺骗的手段不太光明，但结果还是将顾岸逼死了，可五年来，他这徒儿虽然依旧对他毕恭毕敬，可再也没有笑过，也不再亲近，越发高冷。
　　“师父，”齐含茳决心道，“等弟子与阿岸成亲后，便退出江湖，隐居山林，不再过问武林之事，我派掌门之位，还请师父另选他人！”
　　言罢，通善道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愤怒举起手，久久没有扇下。
　　“齐含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就为了一个女子，居然放弃掌门之位！”
　　齐含茳跪下道：“弟子谢过师父这么多年的教诲，还请师父另择掌门人选！”
　　“你！”通善道人疾首蹙额，拂袖而去，“你就在这回音室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起来！”
　　放晴许久的天，终于下起了小雨，那薄如蝉翼的水雾在空中飘浮，清幽之景绕得人心亦十分宁静，屋外白雾茫茫，屋内茶烟袅袅。
　　顾岸坐在窗边，听着雨打落叶的声音，手摇着茶杯，见那绿色的茶叶浮浮沉沉，沉沉浮浮，心情十分悠然。
　　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悠然心境，却被一阵敲门声破碎。
　　未等顾岸同意，门外之人便强行开门，只见左青青端着一壶茶走进顾岸的房间，自顾自将茶壶放到桌上，倒了两杯茶，又在桌旁坐了下来。
　　一系列动作后，顾岸没有说话，静待她的表演。
　　左青青说话了：“江无岸，之前是我不对，我们本是同门弟子，不应互相抵触，这杯茶全当我赔罪了。”
　　顾岸勾起嘴角，接过那杯茶，没有任何犹豫，真的一饮而尽。
　　看着顾岸喝完了那杯茶，左青青竟然疯狂地笑出声来，指着顾岸道：“江无岸！让你抢我大师兄，你死了，大师兄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顾岸一副震惊的表情，不可置信道：“左师姐，你在这茶里放了什么？”
　　左青青恶狠狠道：“这可是七步穿肠散，若没有解药，你将穿肠破肚，七窍流血而亡！”
　　“你，你好狠的心……”顾岸捂着胸口，嘴角真的慢慢溢出鲜血。
　　左青青的脸上尽显歹毒，“江无岸，告诉你，勾引大师兄的人都会死得很惨，当年那魔头顾岸可是掉下断魂崖粉身碎骨，如今，你也一样！去死吧！”
　　顾岸眼神惊恐，突然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左青青松了一口气，江无岸真是愚蠢至极，她死了，大师兄就是她的，就算现在不喜欢，以后她会慢慢让大师兄喜欢上她的！
　　左青青走进，伸手想查看顾岸的鼻息，在靠近的一刻，倒桌的顾岸突然眼睛一睁，反手掐住左青青的脖子，将她制在桌上，一手迅速拿过茶杯，往她嘴里灌了两口放了七步断肠的茶。
　　顾岸放开她，擦了擦手，在一旁看着左青青呕吐，想要将那毒药吐出来。
　　“左师姐，”顾岸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怎么，这七步断肠散好喝吗？”
　　这次轮到左青青惊恐了：“你，你为什么？”
　　顾岸蹲下，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没人告诉你，我除了有一身邪功，还百毒不侵吗？”
　　“江无岸！”左青青愤怒地朝顾岸扑过去，却痛苦地摔在了地上，嘴角抽搐，“你到底是谁？！”
　　顾岸冷眼注视，一字一字道：“本尊乃貔貅宫宫主顾岸，哦，对了，就是你刚刚说五年前死的很惨的顾岸。”
　　左青青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停地在地上爬，嘴里喊着救命。爬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顾岸一脚踩了手掌，顾岸蹲下往她嘴里送了一枚药丸，这药丸是褚南北给她的解毒丸，却道：“这是另一种罕见的毒药，能解七步断肠散之毒，可惜啊，可惜你以后再也不能习武了，动用内力三次，便会气绝身亡。”
　　左青青瞪大眼睛，身体瑟缩，十分惊恐，她拼命地逃走，她要去告诉大师兄，告诉师父，告诉其他人，江无岸就是顾岸！小魔头复活了！
　　褚南北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此景，待左青青逃走后，他才从拐角处走出，担忧道：“顾姑娘，你不担心她说出去吗？”
　　顾岸伸出手接住屋檐下的雨水道：“你信吗？”
　　褚南北随即明白过来，以前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谁是顾岸，他是肯定怀疑的。
　　“既然你都怀疑，其他人更是不会相信她说的，”顾岸敲着雨水，“充其量只会认为她嫉妒我跟齐含茳的婚事，小女子心事，搞搞破坏而已。”
　　褚南北：“你就不怕？”
　　顾岸手中雨水一扬，语气凌然：“手下败将，何足为惧。”
　　“顾姑娘，其实，你很善良。”褚南北说出口后，又觉得有些矫情。
　　因为此话，顾岸偏头看着他。
　　褚南北：“她都要下毒杀你，而你却放她离开。”
　　顾岸冷道：“她还不配我出手。”
　　褚南北摇摇头：“至少，在褚某印象里，你从未滥杀过任何人，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顾岸看向褚南北，他的手里端着碗刚刚熬好的草药，热腾腾的白雾从药碗里升腾而起，朦胧中依稀可以看清楚他的容貌，身形修长，脸色祥和，一派儒雅。他们认识不过短短日子，就这么相信她，从未有人说过相信她，也从未有人说过她善良，这人，可真傻。
　　顾岸接过褚南北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眉头蹙起：“真苦。”
　　褚南北从袖中拿出一袋果干：“良药苦口利于病，顾姑娘，这是青梅晒成的果干，酸酸甜甜的，能祛苦涩。”
　　“谢了。”顾岸很自然地接过果干，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夹杂着青梅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嗯，这小食在她心中暂排第三，第一是糖葫芦，第二是莲子羹。
　　褚南北突然耳角泛红，结巴道：“不、不谢，顾姑娘，开心、开心便好。”
　　天青色一片，烟雨已停，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不小的涟漪，这风啊，不小心吹到了须臾派内，派中也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左青青疯了，须臾派闹起来了。几名须臾派的小辈在角落小声讨论着他们二师姐左青青，说那左师姐头发散乱，两眼呆滞，嘴里念叨着奇奇怪怪的话语，说什么小魔头复活了，当着四大门派掌门人的面，指认江无岸就是那魔头顾岸，这些话疯疯癫癫的，自然没人愿意相信。当苍鸾公子齐含茳也出来护着江无岸时，左青青像是变了样，指着江无岸破口大骂，说她是魔教妖女，勾引她的大师兄，众人只当看了一场笑话，皆认为是左青青得不到齐含茳的垂怜才为爱疯魔。
　　通善道人将私下讨论的弟子全都关了禁闭，面壁七天，罚抄戒规一百遍。整个须臾派，怨声载道，乌云不落雨，阴沉抑郁。
　　为了洗刷这股暗湿阴沉之气，又在齐含茳极力坚持下，通善道人无可奈何，将齐含茳与江无岸的婚事提上了日程。希望借助苍鸾公子这场亲事，冲冲喜运，也早日化解他那徒儿左青青心中的执念。也希望他这大徒弟在成亲后，能够再次挑起须臾派掌门继承人的责任。
　　苍鸾公子齐含茳与新弟子江无岸的婚事一经传开，便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的动荡。那些仰慕苍鸾公子的女子蜂拥而至到斓静峰，想要一睹江无岸的真实面貌，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够入了那苍鸾公子的法眼。一些武林世家的男子笑得开怀，毕竟齐含茳是他们的第一大情敌，情敌成婚，可歌可贺。
　　反观黑云教，花烛高高坐在教主之位上，听着属下汇报齐含茳与江无岸即将成亲的事宜，手中的清尾翼顿了顿，又开始一摇一晃起来，嘴角邪魅一笑，双眸深沉，仿佛在酝酿一场无边的阴谋。
　　花烛：“鱼儿已经游进来了，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