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26、北固密洞

　　翌日，褚南北以医治之由支开了其他人，与顾岸坐在房里，沉默不语。
　　顾岸见褚南北纠结的神情，没有急于说话，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着杯中茶叶慢悠悠散开，才慢悠悠开口：“褚少侠，有话便说吧。”
　　褚南北不再犹豫道：“江姑娘，你脉搏跳动正常，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你是、你是如何恢复的？”
　　顾岸取下套在脖子里的幽荧珠，不顾及褚南北的震惊，漫不经心道：“就是它。”
　　桌上的珠子发出淡绿色光芒，时隐时现，褚南北道：“幽荧珠，真的是幽荧珠，它怎么会在江姑娘手上？”
　　这金淑派的茶叶真苦，顾岸放好茶杯，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你觉得呢？”
　　褚南北有些戒备道：“江姑娘，你到底是谁？”
　　顾岸手指没停，饶有兴趣：“褚少侠这是何意啊？”
　　褚南北干脆道：“江姑娘与黑云教是什么关系，与那顾岸可熟？”
　　顾岸停下动作，紧紧看向褚南北，继而笑道：“熟啊，可熟了，我就是顾岸。”
　　褚南北望向顾岸的眼神，觉得自己突然没了呼吸，吞吐道：“你、你说你是……”
　　“顾岸，”顾岸见他半天没说出口，便帮他把那名字说了出来，怕他没听清楚，还添上了一句震撼的话，“我就是那貔貅宫小魔头顾岸，就是那五年前被你们四大正派联手杀死的顾岸。”
　　桌上的茶杯被褚南北碰得碎裂一地，就像他被震惊的心脏，回道：“江、江姑娘，你莫不是在同褚某开玩笑？呵呵，这可真不好笑。”
　　顾岸凑近道：“褚少侠觉得我有空给你开玩笑？”
　　褚南北莫名被顾岸的气势吓到了，跌退到木椅上，愣了很久。
　　顾岸本来就没想掩饰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开始她太多疑惑，现下，记忆一点点在恢复，她用不着瞒着谁，更不想瞒着身边之人，既然褚南北最先问了，她也便痛快答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她身上的血海深仇，总归是要让那些人偿还的！
　　顾岸起身开门，正打算离开，留褚南北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可是，她的手腕却紧紧被人握住，褚南北居然拉着她往外跑了起来。
　　褚南北边跑边道：“江、顾、顾姑娘，赶紧走，若你的身份被金淑派的人知晓了，这可了不得。”
　　顾岸看着拉住自己的手，心头居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暖流：“褚南北，你不怕我？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怕倒是没有，”褚南北微喘，“以前怎么样，褚某不知，可在顾姑娘与褚某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你并不是像江湖传言那样。”
　　褚南北没注意，拉着顾岸撞到了一堵人墙，定睛一看，吓道：“苍、苍鸾公子？！”
　　齐含茳看向褚南北拉着顾岸的手，眼神一凛，语气冰冷：“你们作何？”
　　“我们、我们……”褚南北不怕顾岸，此刻却有些怕齐含茳，吞吞吐吐说不出话，只被齐含茳眼神一盯，即刻放开了拉着顾岸的手。
　　顾岸动了动手腕，走到齐含茳面前道：“他知道我是顾岸。”
　　话音一落，齐含茳与褚南北同时拉着顾岸的手，一左一右，想将顾岸护在身后。
　　齐含茳：“褚兄何意？”
　　褚南北：“虽然你是苍鸾公子，可褚某知道，顾姑娘不是坏人，就算褚某打不过齐师兄你，褚某也定不会让齐师兄将她抓回去。”
　　顾岸听褚南北说得信誓旦旦，他的意思居然是想保护她，面对的还是苍鸾公子齐含茳，心中猛然一动，这人，还有点可爱。
　　齐含茳脸色缓了缓，却用力将顾岸拉到自己身旁道：“我早就知道了。”
　　褚南北看看顾岸，再看看齐含茳，三人顿时相顾无言，颇为尴尬。
　　齐含茳：“褚兄，她现在身体如何？”
　　褚南北低头思索：“暂无大碍，可是顾姑娘的身份？”
　　“我希望褚兄不要在他人面前提及此事，”齐含茳拱手道，“齐某感激不尽。”
　　褚南北道：“放心，以后她只是江姑娘。”
　　两人十分有默契，顾岸感觉自己插不上话，她是谁不重要，别人如何看她也不重要，她想要的不过是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她貔貅宫上千的孤魂。
　　独特的笛声从空中传来，像一弯淙淙的溪流从山谷流出来，正当要流入人心底的一刻，笛声突然诡异起来，居然与顾岸吹奏的曲调无异，似有恶鬼乱入，抓耳挠腮。
　　三人警惕起来，顺着笛音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一处山洞，这笛音便是从这山洞里渗出，凄惨鬼魅，越接近洞口，便越感觉恶鬼在撕扯。
　　顾岸心中好像有虫子在撕咬，这诡谲的笛音仿佛在召唤着她。
　　齐含茳拦住顾岸，往漆黑的洞口看了一眼，道：“我先。”
　　齐含茳走在最前方，褚南北断后，顾岸被两人保护在中间。齐含茳拔出朝暮剑，顿时青光大闪，黑乎乎的洞口被照得程亮了起来。顾岸心中念道：这朝暮剑不愧是上等好剑，居然能做照明之用。
　　进入洞中，笛声突然停止了。三人能闻到一阵潮湿之味，周遭还有一滴滴的水滴落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洞中显得响亮。
　　“这里为何会有这样一处山洞？”褚南北感到疑惑，他也来过金淑派，可从未在这北固山见到这样一处大而深的山洞。
　　褚南北取出避毒丹给两人服下，以备后患。
　　三人小心翼翼往里走，一炷香过去了，并未遇到什么危险，可越往里走，山洞居然越大，水滴的声音开始变成了水流。
　　“阿岸，”齐含茳边走边问，“你在山门前吹奏的笛音还记得吗？”
　　顾岸：“记得，我当时只是随手一吹，并不知道为何会吹奏出这样的曲调。”
　　顾岸说的是实话，就像她会苍鸾曲一样，那鬼绝笛音仿佛也是从骨子里自带出来的，来当时来到金淑派山门前，便心有所想，自然而然吹奏了起来。
　　齐含茳心中有所思虑，听金淑派掌门有慧神尼说，这是鬼绝笛音，当初他去查过顾岸身世，也查到了鬼绝一剑，可那时查出来的是鬼绝一剑的女儿一出生便死在了桃花林，妻子也是难产而死，鬼绝一剑焚烧了整片桃花林，最后也殉情而死。难道当年还有什么隐情？
　　“滋滋、滋滋——”
　　窸窸窣窣的“滋滋”声音在洞中响起，传声入耳，总有些毛骨悚然。
　　一条黑影窜到褚南北脚下，褚南北突然大喊：“有蛇！”
　　就这一声，四周“滋滋”的声音更加明显，一条条蛇吐着蛇信子，从水潭中滑了出来，朝着三人的方向窜了过去。
　　三人立即抽出各自武器，应对起来，整个水潭似乎是蛇窟，一条接着一条，源源不断。一条条蛇被剑斩断，蛇血四溅，恶心，实在是无法言喻的恶心。渐渐地，齐含茳和褚南北身边的蛇稀少了，而它们像有目的一样，都朝着顾岸扑去，那张牙舞爪的牲口，让顾岸不寒而栗，似乎再现了梦中被万蛇嘶哑的场景，双手颤抖，无根双绝剑掉落在了地上。
　　“阿岸！”
　　“顾姑娘！”
　　齐含茳和褚南北跃到顾岸身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顾岸被一条毒蛇咬了手腕，手腕上的血冒了出来。
　　齐含茳眼神发狠，一手接住顾岸，一手运气，朝暮剑如临大敌，气势如虹，擦地间，寒气像尖刺一样直射周遭一堆蛇身，便是满地蛇的尸首。
　　褚南北赶紧取出伤药给顾岸包扎，可是却看见了惊奇的一幕，让他停住了动作。
　　只见顾岸流出的血滴在了蛇的身上，那些浸过顾岸血的蛇，不管是断截还是气绝了的，全都复活了过来，围在顾岸脚边，似乎在欢欣鼓舞，仿佛围着它们的首领一样。随后，其他活着的蛇也跟着向顾岸膜拜了起来，不再发出攻击之态。
　　褚南北似乎看到了上古医书中描绘的神奇的一幕，又惊又恐道：“万毒之首，顾姑娘，你是万毒之首，只要沾上你的血，你便能号令这些毒物！”
　　顾岸倒是没惊讶，甚至有些嫌恶道：“不过是一群畜生。”
　　齐含茳只是听说了万毒之窟，此刻亲眼看见一堆堆蛇想去撕咬顾岸，他内心也像在被撕咬一样，手中的朝暮剑被用力地插在了地上，反手捞过顾岸，紧紧抱在了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让你受这种苦痛？”
　　齐含茳的声音几近哽咽，然而顾岸此刻的语气却冷硬如冰：“苍鸾公子，你此刻说这，怕是晚了点。”
　　“对不起，对不起，阿岸。”齐含茳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弥补当年的亏欠。
　　在一旁的褚南北看到拥抱的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咳嗽两声道：“齐师兄，顾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出去。”
　　“走。”齐含茳拉着顾岸准备离开这个蛇窝，脚底石块却突然“咔咔”挪动起来，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落进了另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