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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醉意朦胧 ...

  •   偌大的广场上灯火辉煌,两只状似麒麟的石像傲立在场头两侧,雄赳赳气昂昂。麒麟派弟子一轮接一轮,送美食,送果酒,烹羊宰牛,山珍海味,鼓乐齐鸣,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易晚秋撞了撞顾岸的胳膊,悄悄道:“阿岸,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麒麟派是有什么喜事儿呢。”
      顾岸晃着杯中的果酒,笑了笑,这金掌门才是最有意思的,到现在都没有谈论龙凤麒麟被盗一事,脸上甚至看不出担忧焦急,还能这样大宴宾客,真是有意思。
      “怪不得从小你就喜欢往麒麟派跑。”顾岸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酸甜夹杂着涩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渗透进心底。
      易晚秋赶忙解释,吞吞吐吐:“这儿、这儿有好吃的佳肴,有好喝的美酒,还有这么多师兄师姐,我、我又不是为了谁来的。”
      顾岸一语中的:“我可没说你是为了金锦。”
      “阿岸!唔——”
      顾岸塞了一块糕点到易晚秋嘴里,可不想听她吵闹辩解。
      齐含茳看着顾岸与易晚秋的笑闹场景,嘴角情不自禁扬了起来,这样也很好。
      月儿爬上了枝头,灯半灭,酒微醺。有人喝了酒,脸上绯红,人比桃花娇媚,比如顾岸;有人喝了酒,面不改色,心却乱了阵脚,比如苍鸾公子。
      屋顶上,有些醉意的顾岸伸出手掌想要握住那月光,可月光仍从指缝中跑了出来,随即挑出屋顶一瓦片,捏了个粉碎,眼神一紧道:“握不住的终究会流走,走了的那就不要了,都不要了。”
      顾岸起身,晃晃悠悠,好像一不小心就能从屋顶上摔下去。安静坐在一旁的齐含茳,一把拉住顾岸,紧张道:“你不要什么?”
      顾岸嗤笑一声,靠近齐含茳,用手指戳着他心口,有一下没一下道:“你这里是没心吗?”
      齐含茳握住她乱动的手,复道:“你不要什么?”
      “不要……”顾岸拉长了声线,紧紧盯了齐含茳一会儿,缓缓道,“你。”
      “顾岸,再说一遍,你不要什么!”那个“你”字出来,齐含茳心里仿佛炸了一般,握着顾岸的手都紧了紧,见顾岸蹙眉才松开了手。
      “我说,我不要……唔……”
      顾岸唇上一凉,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咽了进去,思绪翻飞,记忆如烟花一般在心头一遍遍炸开。
      那年的月色也如今日一般浓稠,那年的酒香也如今日一般醉人。
      顾岸穿着一袭红衫,没有穿鞋,在貔貅宫的屋顶上晃悠着那双白得发光的玉足,手持一坛酒,喝得毫不雅观,却就是感到飘逸柔美,矛盾十足。酒没了,她就将空坛子往下一扔,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清脆,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有人都想让她死,她偏要活下去!
      “何谓正何谓邪,这世道你们说了可不算!”
      顾岸起身,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屋顶,自然地倒了下去,也自然没有摔在地上,因为她身旁跟着她抢回来的美人齐含茳。
      齐含茳接住她,将她放稳在地面上,毫无感情道:“顾宫主,你喝醉了。”
      顾岸靠近他,用手指戳着他心口,问得漫不经心:“你这里是没有心吗?”
      齐含茳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回道:“这话,顾宫主应该问问自己。”
      “我?”顾岸收回手戳着自己的心口,又笑了,“没有,小魔头怎么会有心。”
      说着说着,顾岸打了个嗝,一手抚着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三分认真七分戏谑道:“翩翩美人,想看我真容吗?”
      齐含茳别过脸,还未说话,只听顾岸略带失望的语气道:“不想就不想嘛,也不必如此嫌弃,我又不丑,好啦好啦,不给你看。”
      酒不醉人人自醉,那一晚,两人各怀心事。
      朦胧的眼神突然清醒过来,眼前放大的脸让顾岸头脑痛得仿佛要裂开,一掌将齐含茳推开,这一掌可是用尽了力气。
      齐含茳被推出一丈之远,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唤出的字眼带着几分乞求:“阿岸……”
      “顾岸,”黑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顾岸耳边,“通善老儿可真是厉害,看来须臾派独揽武林,称霸江湖,指日可待啊!”
      “那老东西机灵得很,其他门派弟子怎会脱去自家门派的身份重拜须臾派门下,设外室只是为了渗透须臾派的人脉,本尊可算看透了,他们名门正派的花招儿可不少。”
      顾岸心口疼得难受,屏息道:“黑袍,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岸,你心中已经有想法了,不是吗?本尊无需告诉你什么了,顾岸,你看看底下这群道貌岸然之辈,他们全都是我们的仇人,这就是你复活的唯一意义。”
      顾岸蹲下身,扯住心口的衣物,试图缓解痛苦,脑中不断反复着黑袍的声音:杀了他们,就是你复活的唯一意义……
      “阿岸!”
      齐含茳快步揽住顾岸肩膀,环过她颤抖痛苦的身子道:“又疼了是不是?别怕,别怕,我在。”
      “没事儿了,我们去找褚南北,不怕……”
      齐含茳抱起顾岸,正想去寻找褚南北,却被顾岸一手按住。
      “我没事儿了,翩翩美人。”
      抱着顾岸的手一顿,齐含茳有些惊喜又有些茫然,盯着顾岸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顾岸伸出双手抱住齐含茳脖子,埋进他怀里,支支吾吾道:“翩翩美人。”
      “阿岸,你、记起我了?”齐含茳问得小心翼翼。
      顾岸抬眼,一展笑颜,点点头:“想起来一些。”
      齐含茳问道:“哪些?”
      “苍鸾公子齐含茳,字翩翩,与貔貅宫宫主顾岸相识于悠悠桥,奈何顾岸追了好久,这翩翩美人哪,就是不理她……”
      抱着顾岸的双手揽紧了一些,齐含茳眼中竟然雾气弥漫,有些哽咽:“以后不会了。”
      齐含茳一滴泪从眼中滑落,正巧落在右眼下细小的相思痣上,美人落泪,竟有楚楚可怜之态。
      顾岸伸手擦掉齐含茳那滴泪,口中问道:“不会什么?”
      “不会不理你。”
      顾岸从齐含茳怀中跳了下来,轻轻笑着,也许是月色太浓,迷乱了心眼,顾岸踮脚吻上了齐含茳右眼下的相思痣,轻如羽毛的触觉令人心头宛如电闪雷鸣,一点点的主动温存,竟让齐含茳内心丢盔卸甲,就算此刻顾岸杀了他,他都能亲自递刀。
      未等齐含茳回神,顾岸便从屋顶飞了下去,留下齐含茳在屋顶呆呆站着。
      另一旁,金锦、易晚秋、褚南北还未散去,坐在桌旁拼起了酒。
      金锦命人抬出了藏在地窖的十坛好酒,摆在了桌上,拿起一坛便扔给了褚南北。
      褚南北不知金锦气势汹汹是为那般,捧着酒坛问道:“金兄,褚某不胜酒力。”
      “褚南北,我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从未一起喝过酒,怎么,我金锦不配与你这个太谷派得意之徒论资排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喝也得喝,褚南北举起酒杯便灌了一口道:“金兄,请!”
      见褚南北不再犹豫,金锦便端起一坛,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摔掉酒坛道:“褚兄,请!”
      男人是不能被刺激的,尤其是在更厉害的男人面前。褚南北早已经忘记自己不胜酒力那番话了,拆开另外一坛就往嘴里灌,还未喝到一半,便被易晚秋拦了下来。
      “南北哥哥,别喝了,这金锦就是个莽夫,你不要被他套路了。”
      金锦怒瞪易晚秋一眼:“易晚秋,好!你好极了!怎么,舍不得你南北哥哥喝酒?”
      易晚秋大声了些:“死金鱼,你胡说什么!”
      金锦抬手就甩了一坛酒到易晚秋面前道:“舍不得他喝,行,那你来替他喝!”
      “喝就喝!”易晚秋经不起金锦的招惹,扯开桌上的酒,便往嘴里灌,因为灌得太猛烈了,易晚秋连着咳嗽了几声,竟然咳得红了眼。
      褚南北摇摇头叹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喝个酒也能吵起来,晚秋伤口还没好完全,少喝酒。”
      见易晚秋呛得脸红,一把扯过易晚秋手里的酒坛道:“不能喝就别喝,逞什么强!”
      说着易晚秋就去抢那酒坛,边咳嗽边道:“你、咳咳、你有病吧!”
      “是,我有病!”金锦将易晚秋没有喝完的酒,端起就往嘴里送。
      易晚秋更来气了,重新打开一坛,就与金锦对喝起来。两人卯足了劲,不知道是跟对方过不去还是跟自己过不去,谁也不让谁。易晚秋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感到委屈,就是不想认输。
      褚南北望着姣好的月色,又瞧着两人拼酒的猛劲,总归跟诗情画意、对酒当歌这些个词沾不到边。罢了,随两人去,这是麒麟派的地盘,喝醉了总归有人送温暖。想到这儿,褚南北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也端起酒杯对月饮酒起来,江无岸啊,终归是那天上的月亮,自有光芒照耀,他褚南北只是万千星辰中的一颗,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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