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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吞贼 · 二十章 ...

  •   祭祀的时间定在凌晨,天刚刚亮的时候,村民们前天晚上就已经着手准备了起来。
      快到祭祀时间时,最后的准备,便是去将“祭品”接到祭台。

      池水生家。
      海边人的婚服样式从简,而且颜色也与别处不同,主要以水蓝色为主,喜庆的红色作为点缀。

      莫问对自己的装扮很用心,拿布条束了胸,又穿了一双池水生等人赶制的鞋底厚的鞋子,一会儿盖上盖头,长相倒是不用多费力气,只要身形往“一眼看上去就是池渡”的方向靠就可以了。
      整体效果不错,池水生等人看到莫问的样子都竖起了大拇指,池舟更是绕着莫问上下打量,赞叹道:“姐姐真是好生俊朗,比起哥哥可好看多了,那海神定然满意。”
      池水生闻言板起了脸,低声呵道:“小舟!胡言乱语!怎可对要救哥哥命的恩人如此调侃?!”

      随之爻和莫问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池水生没有真的生气,他或许担心随之爻和莫问因此觉得池舟在咒她们,所以才说了这场面话。
      随之爻上前两步,给莫问理了理有些歪的衣领,笑道:“莫小姐这样打扮起来确实俊朗。”
      “随大夫扮起来,想必也是天人之姿。”莫问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虚空描了描随之爻的眉毛,对上后者不解的视线,心虚地将手收回,但视线却肆无忌惮地在随之爻的面上一寸寸地仔细描绘。
      “其实。”莫问低声道:“随大夫不用打扮,也是天人之姿。”
      “咳咳……”随之爻忽然咳了几声,脸都红了,她连忙抓起衣服离开,“我去换衣服!”

      池舟又凑了过来,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可惜啊。”
      莫问不解:“可惜什么?”
      池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莫问,再次摇头叹气,“可惜莫姐姐不是男人。”
      “啊?”莫问一愣,“何出此言?”
      池舟说道:“莫姐姐要是个男人,不就能娶随姐姐了?刚刚随姐姐给你整理衣服的时候,你们两个可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呢。”

      莫问将手放在嘴边,压住自己快要飞起的唇角,清了清嗓子,说道:“小舟,你适合去当媒婆。”
      如此眼光,定能带给别人好姻缘。
      池舟却苦了脸,“莫姐姐取笑我?我可没有乱点鸳鸯谱。”

      莫问也不解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随之爻换好衣服时,池家的人已经各自去忙了。
      莫问看着随之爻从里屋走出来,双手提着衣摆,抱怨道:“他们准备的衣服好长,你看。”她放下衣摆,长袍瞬间遮住了双脚,还余下一截,若是走路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踩到长袍,随之爻叹了口气,“虽然穿上池夫人给的鞋就不用担心衣服太长了,但那鞋子也太高了。”

      随之爻没听到莫问的声音,这才将注意力从长袍转到她身上,抬眼一看,最惹眼的却是悬在半空的白玉葫芦。
      白玉葫芦通体红色,仿佛是成色上好的血玉制成一般,然而细细去看,还能发现其中丝丝水蓝色掺在其中。

      这些杂色并不影响什么,随之爻见白玉葫芦围着莫问绕圈,明白它这是在提醒自己,是时候动手了。
      随之爻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但到了这一刻,也没有急着动手。
      莫问想要查清活祭一事,便等活祭结束再说。

      随之爻走到莫问的身前,看着后者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明知故问道:“怎么样?”
      莫问点了点头,她的脑海忽然一片空白,除了眼前的随之爻再也容不下其他,更别提想到什么夸奖的话,但此时若是什么也不说,又对不起随之爻此刻的期待。
      “我若是海神,定会动心。”莫问说完,眼神变得惆怅,呢喃道:“可我并不是海神。”

      随之爻轻笑出声,“你不是海神,也可以动心。”
      莫问却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忽然说道:“随大夫别去了。”
      莫问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随大夫无所谓活祭一事的真相,所以随大夫不必随我一起,安心等待我回来便好。”
      随之爻一边穿鞋,一边问她:“你宁愿与我分开,也要去查活祭一事?”
      莫问皱眉:“随大夫,我并不是要与你分开,只是此行凶险,你又没有武功傍身,实在是没有必要陪我冒险。”

      随之爻没说话,穿好鞋子,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习惯这种高度以后整理了衣服,看向莫问,问道:“若是今日之事不是活祭,而是如台州一样的瘟疫,我去治病救人,你会跟着去吗?”
      莫问毫不犹豫地点头,“会!”
      随之爻又说:“可你不懂医术,也不懂如何照顾自己不染疫病,你还要去吗?”
      莫问依旧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让随大夫孤身处于危险当中。”
      随之爻点了点头,莫问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随之爻这是又要她将心比心了,还想再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能暗自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对方。

      祭祀的时间快要来临,随之爻跟着池夫人离开,去了另外一户人家。
      这家人也姓池,与池水生一家交好,也有个弱冠之年的儿子要被献祭,在随之爻和莫问都打算扮成祭品,而为了不露馅所以得再找一户人家替代时,池夫人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家,并且保证计划绝不会泄露出去。

      村长带着人来接“祭品”时,随之爻和莫问盖着盖头,混入了其中。
      祭台这里已经聚了不少村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供品上桌,祭品被人带着站至桌子左右,所有村民手中都持着三炷香,等待着吉时到来。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随之爻的神识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在吉时到来的那一刻,出现在了祭台上。
      村长立刻大喝一声:“神巫莅临,祭祀开始!”

      请神、祈福、起舞念咒、叩首、上香,祭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随之爻的神识一直盯着神巫,此人头戴海鸟羽毛制成的帽子,袍子上也挂着些五颜六色的羽毛,面色涂着黑、红、青三种颜色,一双如鹰般的眼在扫视祭台下跪拜的众人时,含着明晃晃的恨意。

      随之爻设了障眼法,外人看不见也听不到她与莫问的动静,但为了不让莫问怀疑,随之爻与她说话是还是压低了声音,“只有神巫一人,要动手吗?”
      “按原计划吧。”
      莫问觉得神巫幕后可能还有其他人,等祭品被扔在海上,幕后之人露面时再一网打尽。

      随之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虽然她如今觉得神巫仇视这些村民,说不定一切都是他为了报仇自导自演,但真相如何她也无法凭空猜测,不如按照莫问所说,等等再看。

      祭祀结束之后,村长带着人将祭品押出海,放出木筏,将人和祭品全部放在上头,没有片刻停留,直接离开。
      船只越走越远,随之爻和莫问解开了绑着双手的绳子,又解开了其他人的。
      这次被献祭的一共九人,除了那三个被村长救回去的年轻人和随之爻莫问,便还剩下四个村子里头的年轻人,那四人知道村长救了三个倒霉蛋回去顶替了人,但不知道随之爻和莫问,见这两人面生,一算祭品名单,有一男子怒道:“池渡和池亮才呢?!”
      池亮才便是随之爻顶替的那人。

      随之爻不理怒气冲天的四人,冲着同样与此事无关的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或许也猜到了一些,我就简单说一说,这事儿是……”
      随之爻还没说完,有人开口打断了她,“不用说,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啊,都被人赶出来了,又以这样的方式回去。”

      随之爻皱眉,一旁注视着周围的莫问也看向了说话的人。
      “回去?”

      说话的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半月岛上的人,你们应该不知道半月岛,海边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但我们岛上的人对你们可清楚得很。”
      这人也知道随之爻和莫问想听什么,直奔主题,说起了活祭的事情。
      “你们看到的那个神巫,其实是我们半月岛的人,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神巫时,我还很小,但那时的神巫,已经深得岛主信任……”

      他听长辈说过,神巫是上一任岛主从海上捡来的,当时神巫一家人都被救了,然而神巫父母虽然当时没死,但过了几个月,还是没撑住,撒手人寰。
      那年神巫九岁,成了孤儿,上一任岛主怜他父母双亡,又与自己儿子同岁,决定抚养膝下。
      过了十年,上一任岛主去世,不忍神巫背负着仇恨生活,便交代儿子要劝神巫放下。然而他去了没几年,如今的岛主就已经忘记了父亲临终的交待,任由神巫报仇。

      关于神巫为何仇视那村子里的人,这人只知道,神巫一家被扔在海里是因为村子里的人,父母因此死亡,自然要恨那些人,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不过神巫报仇的始末,他可是清楚得很。

      事情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那年海上虽然不平静,但半月岛有神巫在,并不担心出海时遭遇不测,一次神巫随岛主出海,机缘巧合下碰到了村子里的人出海,当时船上有村长,神巫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年神巫年幼,不知村子在何处,这么多年暗中查找也没找到,好不容易遇到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知道岛主大概不会同意追上去,便暗地里驱使蛊虫上了船,附在了村长身上,以便他日后再找村长时能容易些。
      而那时岛主也对船上的一个年轻人一眼万年,回去以后日思夜想,然而接下来几天再出海,却再也没遇到过那个村子里的渔船。
      岛主没办法,叫了好兄弟神巫过来帮忙想办法,神巫一开始说,只要岛主给予一些适当的帮助,他可以把那年轻人绑来送给岛主。
      岛主觉得,他与那年轻人皆为男人,不管是直接或委婉,肯定都不被同意,可若是得不到这人,自己抓心挠肺也不好受,考虑了两天便同意了。

      神巫放出的蛊虫只在一定距离内才有感应,他等了半个月,才等到村长等人出现。他本打算直接利用海上阴晴不定的天气让村长葬身于此,然而自身实力不足,那村长运气又足够好,船上死了十多个人,村长却只是受了轻伤。
      经此一役,神巫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第二次神巫遇到村长一行人,顺手解决了几个人,然后暗中跟着渔船找到了村子所在的地方。
      第三次,是那些人第一次见到神巫。

      那时岛主听人说神巫杀了不少人,但自己要的人还没回来,已经催了几天,神巫利用自己的能力,装作海神使者,将人要了回去。
      岛主得到了想要的人,那时他还记得父亲临终前所说的话,便禁止了神巫外出,直到半年后才允许神巫出海。

      神巫这次学乖了,没再当着别人的面出手,可他独自一人无法出海,出手的机会便少了些。
      又过了半年,有人要坐船去陆地,神巫装病在家,让家里人帮忙隐瞒自己不在的事情,偷偷上岸。
      而这次,他遇到了村民,被当成是来传达海神之意要祭品的,村长也毫不犹豫地为了“大局”而牺牲了几个人,神巫见此事如此简单,便打算以此为理由,慢慢地报复村子里的人。

      “祭祀持续到今日已经八年,一共活祭五十三人。”
      随之爻不解,“村子里头上千人,八年来才杀五十三人,神巫若是仇视所有人,这样的进度也太慢了,以他的手段,或者说他对仇恨的执念,怎会用这样慢的方法来报复?”

      那人又说:“其实神巫本领不大,我听人说,他若是做有益的事情,比如在我们岛上的人出海时保护我们,便不会有事,但若是害人性命,就如同利用海上的天气,推波助澜杀了不少人,他那两年过得是生不如此,我们都猜他那是受了天谴。”

      所以,神巫是因为受了天谴才不敢亲自出手,而后来村长见他出现主动递了刀子,此事不算他亲手造成,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虽说比较慢,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无法报仇来得强。

      那人忽然说道:“其实,这些年死的没有那么多人。”
      随之爻问:“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岛主第三年就发现了神巫的打算,把那些人救了回来,那些人视岛主为海神,有那么一两个认清现实,是抱着当男宠的想法来的,日日夜夜想着陪侍,神巫第一次要来的那个人又始终不冷不热的,岛主渐渐移情别恋,觉得这样也挺好,从那年开始,那些祭祀的男人,只要是合他眼缘的,又或是卖力讨好的,都被留下了,而那些不配合的也都交给了神巫处置。”

      所以被献祭的人那么多,死去的却远远不止五十三人。

      故事差不多讲完,海上早就出现的一艘船也越来越近,为首的男人不认识,但神巫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刚刚讲故事的人一边将盖头盖好,一边说道:“最前头的,就是岛主。”
      随之爻和莫问站了起来,在船靠近时,后者运着内力,一下子便跃上了船头。
      而随之爻也防着略有点儿本事的神巫使用巫术,暗自用神力压制着。

      以莫问的武功,船上的人不过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唯一一个会巫术的神巫还被压制,胜负瞬间便已经定好。

      村子里头来的四个年轻怕被报复,半月岛的三个人怕被认出身份,再次被扔到水里,七个人躲在木筏上瑟瑟发抖,谁知片刻之间,半月岛的人和神巫便已经被人剑指喉咙。

      随之爻上了船,走到神巫面前时,听到莫问开口问神巫:“你与那村子有什么仇?”
      神巫不愿多说,莫问持刀的手又往前送了送,冰冷的刀刃紧贴脖子,莫问说道:“我已经知道你与村子结仇,也知道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你若是实话实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神巫无力抵抗,便知道莫问的实力高于他,没再挣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当年海氏一族欺凌我姐姐,她含着屈辱而死,而后海氏一族又辱我父母,将我们一家扔到了海里,海氏如此行径,天不去惩罚,却在我出手时降下天谴,何等不公?!”

      这个村子里以海、池二姓为主,而那日因为池夫人说海氏一族丧尽天良,随之爻也问过为何,只是两族恩怨已久,神巫此事并不在池夫人所说之事当中。
      神巫悲恸的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足以窥见当年真相之下神巫一家的屈辱。

      莫问叹了口气,将刀收回刀鞘,无奈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何必让这些刚刚弱冠的年轻人承受你的仇恨?”
      神巫没说话,只是依旧笑着,他转了个身子,朝着远方看不见的村子跪下,俯首恸哭。
      “姐姐,父亲,母亲,我来迟了。”

      话音落下,莫问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然而为时已晚,神巫躺在甲板上,七窍流血,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
      随之爻看了眼远处。
      她的神识强大,哪怕村长所在的渔船已经走远,她也能看到船上是何等情况。
      在神巫七窍流血不久,村长也神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很快便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当年神巫下的蛊虫,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神巫虽死,但事情还不能算是结束,在莫问的监督下,岛主带着自己岛上还存活的二十多个“祭品”,送回了村子里。
      今日被送去的四个人听了全程,将事情解释给了还在疑惑不解的村民和沉浸在痛苦中的海氏一族,原来神巫这些年在当年参与此事的人身上都下了蛊虫,他一死,不少人也都跟着送了命。

      此事说到底与池家干系甚少,池夫人看完戏回来,一家四口皆对随之爻和莫问感激非常。
      池水生涕泪横流,“若不是她们,池渡免不了此等无妄之灾,村子里也还会继续祭祀,多亏了她们啊。”
      说到随之爻和莫问,池舟问道:“那两个姐姐呢?母亲没邀请她们来家里?”
      池夫人摇了摇头,“我根本没见到她们,不过我问了回来的人,她们没事,已经自己坐船离开了。”

      说是坐船,其实也不准确。
      莫问觉得送祭品的木筏挺好,在解救出来那二十多人,确定半月岛的人不会仗着人多而欺压村民时,便放心离开了。

      莫问一边吃着供品,一边说道:“我本来还担心那神巫真像那些人说的那么神呢,毕竟比起能翻云覆雨,控制大海侵吞人命的人,我就是个普通人,不过幸好,他也不过如此。”
      随之爻应了一声,看着在莫问身边绕圈的白玉葫芦,右手蠢蠢欲动地聚着神力。

      莫问还一无所觉,但她似乎有些紧张,“随大夫,其实我有担心过,如果神巫实力强大的话,我们大概已经葬身海底了。”
      随之爻挑眉,“那你还敢来?”
      莫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若是随大夫没与我一起,我应该是不敢的。”
      “你的意思是我给了你勇气?”见莫问没反驳,随之爻轻笑一声,“你最近是越来越会讨人欢心了。”
      莫问被夸得红了脸,她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心虚地低下了头,低声道:“其实,随大夫来了,我才更能豁得出去。”
      随之爻静静看着她,等待着莫问接下来的话。
      “我若是自己来,死在海上了,那随大夫可以自己远走高飞,将来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莫问话锋一转,语带庆幸,“若是我们一起来,没死就是赚了,可要是死了,也不亏。因为随大夫也在,我不用担心随大夫日后有了新的故事,结识了新的人,我最怕随大夫忘了我,可若是我们终结在此,所有的担心都不会发生。”

      随之爻:“……”
      神力汹涌地在掌心聚拢,随之爻毫不留情地将手放在了莫问的胸膛,在后者红着脸还没来得及矜持,胸口处就传来一阵剧痛。
      随之爻以掌作刀,神力是无形却锋利无比的刃瞬间变将莫问的胸膛剖开,露出了鲜红的心脏。

      心脏的鲜血被神力裹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慢慢变少,浓缩成了雨滴大小的血,白玉葫芦自觉地落在随之爻掌心,接住了它。
      随之爻将莫问的身体恢复原貌,温热的掌心附在莫问脸上,与那双不可置信的双眼最后对视了一眼,随后轻抚双目,看着她闭上眼睛。
      呵,还想拉着她一起死,做梦。

      “吞贼,你也不算正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吞贼 · 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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