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神动心了吗？》梦南柯Ke

15、十五章

　　随之爻像是个尝到甜头的赌徒，自从使用了白玉葫芦之后，整颗心都挂在了上头，与莫问牵手要看看颜色，与莫问拥抱也要看，对莫问说些酸话要还要看。
　　白玉葫芦上的红色确实因此慢慢扩大疆土，与水蓝色的崇拜各占一半，但随之爻并没有继续这样。
　　一来当时如此都是有感而发，二来随之爻也不是多热情的人，再说千年来与人接触甚少，更别提她现在可是要让莫问喜欢她。
　　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维持现状，再抓住机会努努力增进感情，除此之外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离开粟县时，莫问被随之爻留在住处收拾本就不多的东西，而她一个人出门去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另有目的。

　　当今世上有两家青楼天下闻名，一家百花楼，一家春香楼，这二者出名的地方不在于它本身的行当，而是后者，也就是春香楼，在几年前突然推出了书摊，出售由楼里的男男女女们书写的一本本心得，包括但不限于《御夫术》、《寻妻要略》、《读懂她的心》等书，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人们最开始骂春香楼，但后来有人偷偷买书，再后来骂声消失，隐隐传出些许“果然有几分本事”的名声来。
　　而前者见此，也跟着跨了行业。但并不是出书，而是以当面传授绝无第二家也绝不会教授人同样的道理为卖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法子，针对性十足。

　　随之爻心动已久，眼看快要离开粟县了，接下来也不知道去什么穷乡僻壤，还是趁临走前行动为好。
　　她决定先去春香楼的书馆，再去百花楼的一对一教学。

　　书馆开在春香楼隔壁，在花灯节时还曾出摊，买了好多两米长的白布书写他们店里头卖得最好的几本书。
　　随之爻施了个障眼法，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书馆，有书童迎了上来，热情道：“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
　　随之爻点头，直言道：“早就听闻春香楼书馆大名，只是不知今日满载而归？”
　　书童没有应承什么有求必应的话，反而是谨慎道：“公子不如先说说有何难题？”

　　随之爻早就编好了。
　　“我学过些武，前段时间路见不平，救下一女子，这女子也会武，但比起我来说稍显逊色。不久前我二人决定一同闯荡江湖，她觉得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因我武功高而崇拜我，拿我当同伴，可我心悦她，你这儿有没有什么书是能教我，该如何把她的崇拜变成喜欢的？”

　　书童想了想，说道：“不瞒公子，我们春香楼的公子小姐们对大宅院里头的人熟悉，但江湖人士，豪情侠义，虽说人与人之间关于情爱一事大体相同，但性格方面稍有差异便是不同对策，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试着为您推荐一些书。”
　　随之爻来这儿就是为了买书，当即点头，让书童拿书去了。
　　没过一会儿，书童拿着一本书回来，随之爻一看，正是前几日花灯节拉着横幅在外头宣传过的一本。
　　——《读懂她的心》

　　随之爻打开翻了翻，好像说得有些道理，又说道：“你这封皮我拿着有些尴尬，可否换一张？”
　　书童笑容不变，想必那些对这种书心痒痒的人也多半衣冠楚楚，不愿暴露自己，书馆便也有了此等生意，“我们有未写名字的封皮，您可以自由发挥。”
　　随之爻想了想，在上头写下了医学心悟四字，再吹干字迹，满意地笑了。莫问对医学不感兴趣，免得到时候看书被发现了，后者问东问西。
　　随之爻爽快地付了钱，书童送她出门，快到门口时又毫不遮掩道：“若公子觉得不满意，也可以去百花楼那里看看，百花楼之人如招牌般百花齐放，祝愿公子找到想要的答案。”
　　随之爻本来就有此意，但她也不会说，毕竟两家看上去是竞争关系，可如今书童却主动提起要她去百花楼寻找答案，这……
　　她心里有疑问，便问了出口。
　　书童在说话是没有避着店里的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笑道：“两家携手，才能走得更远。”

　　随之爻离开许久，心里还是在感叹：这么会赚的地方，它不天下闻名谁天下闻名？！

　　暗地里是合作关系的两家青楼离得并不算近，随之爻走了许久才到，这次换了女子的身份。
　　青楼之人见识广，对于随之爻身为女子还喜欢女子并不见怪，只让她在厢房等着，上了一壶好茶。
　　送茶的人退下时，那一对一教学的人也来了。

　　穿着一袭淡青色衣衫的女人走来，棱角分明，眉眼锋利，整个人端的是一副侠女风范，百花楼这是投其所好，怪不得那书童会推荐她来。
　　“小姐的故事我听说了，可否再说详细一些？”

　　随之爻想了想，又半真半假地说了些，那女人这才说道：“照小姐所说，她也自幼习武，因此与男人接触较多，按照我对男人的了解，男人善于和同类谈些脏的荤的，她说不定也曾听过这些，只是天生为女，在环境的教化之下规规矩矩地待在壳子里，所以她并非单纯不懂爱，她也懂，只是羞于表达。”
　　见女人停下倒茶，随之爻说道：“可她对我的感情大多是崇拜，连爱都算不上，更不可能是羞于表达。”
　　“嘘！”女人食指放在唇前，看着随之爻不再说话，这才满意地端起茶杯抿了两口，饮罢，说道：“别急，我才开始分析。”

　　“首先，她懂，但她懂的是男女之事，你出了我百花楼的门儿，外头没几个女人敢说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外头环境如此，她对这个不懂，所以你要先让她踏入这道门。”
　　随之爻转头，“百花楼的门？”
　　女人的食指左右摇了摇，“百花楼的门是具体的，是现实的，我说的是无形的，但一定存在的，喜欢女人的门。”
　　随之爻似懂非懂，“我当初也没踏进什么门啊，我就是看到了她，确定是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女人的目光变了又变，欣慰道：“你这样的人，其实是幸福的，多少人将自己置于世俗的眼光之下，痛苦挣扎，却又无可奈何……”
　　随之爻面无表情，女人怀着一腔感慨却无处宣发，见她如此，又收回了心底，感叹道：“你这人还真是冷漠。”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倒霉被你喜欢上了。

　　女人又分析了一大堆，随之爻觉得都是些可听可不听的话，哪怕仍装作认真听的样子，却还是被女人察觉到了一丝漫不经心。
　　她连忙做了个收尾：“崇拜也是爱慕之情，眼下最关键的一步便是让她踏入喜欢女人的门，再看看身边如此优秀的你，很大概率会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到时，十拿九稳。”

　　随之爻问：“我该怎么让她找到这道门？”
　　女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闻言耸了耸肩，“这就看你自己了，至于你是潜移默化呢，还是直接拉着她来这儿找个女人，都随你~”
　　随之爻：……
　　找女人，这破建议你也是真敢提。

　　随之爻付了钱起身离开，满脑子都是那道门，但自身没什么找门的经验，难不成真要带着莫问找女人？
　　这也太离谱了。

　　回到住处，莫问正在练刀，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喂饱了马，买好了干粮，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在附近吃了碗面，就骑着马出了城。
　　她们可以算是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定了往南走，若是风景不错，那边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前行，若是荒山野岭，便快马加鞭。

　　三日后。
　　两人牵着马去路边的茶棚歇息，刚一坐下，便有人走了过来。
　　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戴斗笠，面色黢黑，胡子看上去有些时日没搭理，唯独吸引人的便是他那目光如炬的双眼。
　　“打扰了，在下见二位的行李中有花灯，可是从粟县而来？”
　　随之爻点头，“正是。”
　　男人惭愧道：“在下听闻前方有许多岔路，不知去往粟县，该走哪条路？”
　　随之爻眨了眨眼，这几日问路之人不说十个也有八个，她熟练道：“这倒没注意，我二人也是游山玩水，随便选的路线，具体是哪条路已经不大记得清，但前辈或许可往最北的方向走。”

　　莫问又添了碗凉茶，说道：“前辈去粟县做什么？花灯节刚刚结束，若是早几日，说不准还能见一见那满街花灯的繁华之景。”
　　男人摇了摇头，“在下去粟县并非为了花灯节。”
　　话音落下，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走到此处时见有茶棚，喊了一声：“小二哥，可知粟县走哪条路？”

　　小二哥还没说话，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一直往北走。”
　　那骑马之人道了声谢便又匆匆离开，男人这才说道：“我来时已经问过小二哥，但他只知道往那边走，至于走哪条路就不知道了。”

　　随之爻了然，她和莫问这几日遇到了风尘仆仆赶往粟县的人，总觉得这些人去粟县都是为了一件事，好不容易逮着个不着急赶路的人，自然是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花灯节才结束，多是离开的人，怎么那么多人要去粟县？”
　　男人竖起了耳朵：“去的人多？”
　　随之爻点头，眼神期待地看着男人，只见他转头看着刚刚那骑马之人离去的方向，呢喃道：“看来那人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此事？
　　随之爻问道：“前辈，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何事？”

　　“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方便的。”男人说道：“你二人从粟县而来，肯定知道那几日发生的大事儿，粟县地头蛇被朝廷治理，其中一家有着二十余高手坐镇，那二十余人中，有七人在江湖赫赫有名，虽说名声臭，但实力不容小觑，然而江湖传言，朝廷打得地头蛇措不及防的那日，有一年轻后辈出现，一人便压制了二十余人，将一行人从那府中押至衙门，在江湖名声大噪。”
　　男人越说越兴奋，随之爻和莫问却瞪大了眼。

　　随之爻试探道：“那后辈竟如此强大？可知其身份？”
　　男人遗憾地长叹一声，“只知其约莫二十岁，是一女子，与朝廷关系密切。喔对了，听说她身边还有一女子，有小道消息称那女子便是以一己之力救了台州染疫百姓的大夫。”
　　男人一脸骄傲：“这二人如此侠义心肠，江湖中有此后辈，实乃大幸！”

　　随之爻和莫问：“……”
　　男人休息好之后便离开，临行前还帮她们一并付了钱。
　　直到男人离开的背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她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前的茶碗上，淡褐色的茶水中倒映出了两人的脸。

　　许久。
　　莫问仿佛魂儿丢了般低声呢喃：“随大夫，他说的那两个人，是谁啊？”
　　随之爻倒吸一口凉气，不确定道：“好像，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