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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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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第二天又是被人吵醒的,韩笙一把拽起昏睡着的我,就拎着我往外走。
“你干什么?”被风一吹,我清醒不少。
“柳潇潇答应带咱们去了。快走,柳潇潇还等着呢。”韩笙一边把我往外拖,一边说。
我昨晚累得不行来不及脱衣服,把衣裳弄得皱皱巴巴,我很尴尬的打他的手:“让我换套衣服!”
韩笙仔细打量我一下:“是够邋遢。好,换吧。”说完就跟着我回了房间。
“我换衣服你来干嘛?”我睥睨他。
他戏谑说:“都是男人你还怕看?你有的我也有。”我想想的确是这样,我一纯爷们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又不是断袖。我不是,哼哼。
于是我在他的面前很淡然镇定的脱下了衣服。当我脱下亵服时他忽然不说话了,尴尬了一下,我咳嗽一声飞快的套上韩笙给我的浅青色的罗绸外袍,果然有钱人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领口绣着精致的银灰色图纹,藏青色古香缎腰带,再把秦陌阑给我的小玉佛挂在腰间,对着铜镜看看,再拿上把小折扇,我也是一翩翩君子。
韩笙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我进行一系列繁琐的工作,却也不急了,和我聊起天来:“昨天你和她说过什么了?她竟然一早就来找我说要去找璃音。”
我想柳潇潇应该不会喜欢别人把自己的感情私事与人到处说,于是淡淡回应韩笙:“我用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她。”
韩笙看着我,嘴边竟挂起些讥诮的笑:“想不到钟公子还是个重信义的人。”还未等我反驳,他又悠悠说道:“几年前大君曾与我讲起个故事,说是一美貌女子求他去杀掉一个人,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那是她的心上人,还是背叛了她的心上人。当时大君好奇心起,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男人背叛这个深爱他的女人。大君在那个男人临死时看了他的记忆。原来那女子原是富家女,背弃一切跟着这个穷小子私奔,还怀了孩子,他去丈人家借钱,被打了不说,还被羞辱了一遍。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女子好的生活,便想叫她死心回家,只要她回去她的家人是不会不接受她的。他一次又一次伤害那个女人,也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上死路,他伤了她也囚了自己。最后那个女人终于走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他饮下毒酒时却看到大君,大君问他有什么话说,他说,他只爱那个女人。”
我静静地听完,声音极轻地问:“那个女人知道么?”
韩笙说:“她不知道。”
我颓然坐在床上,愣了片刻,猛的起身向外跑。
我一口气跑到树林最前方的路口,柳潇潇正和马夫说着什么。
“潇潇。”我走过去叫她。她转过头来看我,眼中全无昨日阴霾。
我在一棵树下对她讲了韩笙给我讲的故事。她安静的听着,表情恬静,像朵在阳光下盛开的荼靡花,直到我讲完了她还是维持着那个表情。
“潇潇,你没事吧。”我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微笑着看着我:“谢谢你钟离。”说完她径直向林子中走去,我拉住她:“你去哪儿?”她回眸一笑:“我叫那群男人走人,我家官人回来了。”她又摇了摇头,脸上笑意融融:“不,他从来都没走过。”
她向前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单薄的身体像绽放了的花朵一样盛开无穷的生命力。
她从来就没怨过他。
那些蓝衣男人都是她用来思念他的寄托,无论那些人学的多像都无法真正成为她所期盼的那个人。那个人只有一个,她找到了,别的人就再也看不上眼。
而她只是思念,思念那年那个单纯的少年。
他拉着她的手走遍洛阳,他们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马车颠簸,头昏昏涨涨的直想吐。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叨念着那个最南边的地方,落霞镇。
快点到吧,这该死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落霞镇是个介乎于灵界和人界之间的位置,一般人是找不到的,而那里的守护者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璃音。
灵界啊…一定很艰险的吧。我叹了口气,不过还好有两位大护法。我忽然想到临上马车时柳潇潇倚在马车旁对我笑着说:“钟离,这路上凶险的很哦,稍不留神就会把命丢了。”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正色说道:“不过我会保护你的。”很奇怪她对我说这话时眼睛却穿过我看到后面。之后韩笙就从我身后走出,脸色严肃的说:“钟离。你放心。这路上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我觉得奇怪:“怎么了么?”柳潇潇看了他一眼,嘴角扬了起来:“既然韩大护法说不会有事,那钟离你就放心吧。”说罢就攀上了马车。一路相安无事,柳潇潇给我们讲她和她的男人们的旖旎故事,韩笙继续调戏我,我继续反调戏,日子过得很平静,但我却总有种异样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趋明显。
从柳潇潇的林子里出来的第三天傍晚,我们终于看到一个很破败的城镇了。尽管这样,我从马车窗口探出头时,还是看得热泪盈眶:终于看到除了这仨人以外的人类了!(除了柳潇潇,韩笙,还有一个马车夫老王。)
我回头一脸贱兮兮的对韩笙说:“韩笙,咱们住店去吧。”我得赶快洗个澡,三天没洗澡难受死了,而韩笙好像有自净功能,浑身一股香味,好像都不要洗澡的。
韩笙点点头:“行,赶路辛苦了,就前面那家客栈吧。”
老王应了一声,在前面停下。
我跳下马车,看见那个客栈招牌上写着三个字:“未名楼”。我咂咂嘴,这萧条的小客栈竟起了这么悠然的名字。
背后有人搭上我的肩:“小离,进去吧。”我拍落他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店内一个客人也没有,空有一个掌柜在楼下晒太阳。那个掌柜看了我们一眼,揉揉眼睛,然后叫起来:“王小八,来客人了!”一个少年冲了出来,一副小二打扮:“掌柜的,客人~在哪~儿呢?”我们几个目瞪口呆:这家客栈真的…可靠么?
我被极度亢奋的小二安排在了二楼最左边的房间,我的房间右边是韩笙,再右边是柳潇潇。我趴在厢房的床旁看月亮。这萧瑟的小城镇啊,这寒酸的小客栈啊,这悲惨的小钟离啊。现在离穿越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我非常非常想念我老妈,我五岁时爸爸就死了,不知道老妈现在能不能撑得下去。还有弟弟钟熙,不知道有没有用功学习。话说我在这个世界也有个父亲,还是个刑部尚书,人挺严肃,不知道有没有想念他家儿子啊。还有我的陌阑弟弟,发现我骗了他会不会生气呢?我摸摸放在荷包中的玉佛,有点想念他们。
还是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可没时间感怀春秋。我吹熄了灯,脱下衣服滚到床上睡觉。
闭着眼睛躺了每两分钟忽然听到簌簌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窗口站了一个人。那人长发及腰,眼如秋水,左耳上的黑色耳钉熠熠生辉。他正站在月光下看着我,表情却是从没有过的凝重。我也在黑暗里眯着眼睛看他。韩笙白衣飘飘,长发擦着脸庞划过,他眼神温柔又复杂,那是我当时还不懂的忧伤,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空的难受。
那夜他一直看了我很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五分钟,也许是一个时辰。我只记得他黑色的瞳仁和微微皱起的眉心。那夜他的表情直到几年后我还在回忆,当时我看到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呢?也许也是同样的忧伤吧,尽管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他背负了什么舍弃了什么。可是就因为他的忧伤,连我,也为他难过。
“啪!”我猛然从梦中惊醒,楼下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大声音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我披上衣服愤怒的奔下楼。刚往下一看就石化了。
一个穿紫衣的女人把脚踩在一个大叔的脸上,手里拿着梅花针,一根一根向对面绑住的男人丢去。而那个女人身边的白衣男人却笑盈盈的看着她乱来。
“住手!”我充满王霸之气的喊出这句话,冲下去一把拦住正抽出一排细针的柳潇潇:“你在做什么啊潇潇。”我低头瞅了瞅她脚底下的掌柜大叔,不解的问。
“这老男人要轻薄我。给我的茶里下药。”她脚尖一蹍,掌柜的一阵惨叫。
“下药?蒙汗药?”我抚额叹息。
“春药。”站在柳潇潇旁边的韩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们也不看看柳潇潇是谁。当是好欺负的么?最毒妇人心啊,谁不知道影娘子玉箫的暗器是出了名的准、毒,那两人还未近身就被射成了刺猬。”
果然,柳潇潇针针见血,却不见人死,影娘子这一外号真是名副其实。
在我正和韩笙正说得起劲,柳潇潇正扎得起劲时,门忽然被撞开,一群黑衣男人闯了进来,从中站出一个一脸炮灰相的刀疤男,在他仔细观察那地上的大叔后,近乎咆哮地说:“放开我大哥!”
看了看这几十位不知何来的彪形大汉柳潇潇沉默了,韩笙也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说道:“玉箫你竟然失手让人有机会去报信?”柳潇潇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声道:“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在这里。”那个刀疤男看到自己被无视了有点愤怒的说:“大哥约我们来这议事却被你们欺侮,我要为我大哥报仇!”我一听明白了,原来这是个黑店啊,抢匪强盗的秘密聚集地。
只听咔拉一声,韩笙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光华清冽,刃如霜雪,湛然如墨。此剑一出,满室光辉。刀疤男看见这把剑震惊了,其他黑衣男也震惊了。
“好剑好剑。”刀疤男喃喃道。
我嬉笑:“你也好贱好贱。”
刀疤男愣了一下:“谢谢啊。”他身后的一男人推他:“老大他骂你呢。”
刀疤男幡然醒悟:“你这鸟人…”话还没说完,一把剑已至喉头,韩笙站在他面前,眼神狠辣:“你说什么?”
刀疤男把话咽了下去,结结巴巴的说:“告诉你你别惹我..我..我以前可是番阳公子的贴身侍从。你要是惹了我…”“惹你怎样?”店门轰的打开,一人屹立在月下,锦衣华服,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回答我啊,惹你怎样。”
刀疤男望向门外,双目发直,面色如土地跪倒在地:“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