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蒋南歌

27、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冯程程点开手机，看到了许佩瑶发来的信息，许佩瑶问她要不要来她家吃晚饭；又看到了好几个未接电话，是爸爸妈妈的，他们下班后问她是否到了武汉，几时回上海；然后又点开了陈阳的微信，陈阳问她是否吃过了中饭。冯程程坐在客厅里，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被妈妈盘问了半天后，好容易挂了电话；接着又跟许佩瑶回复信息不去她家吃饭了，接着回复陈阳，说：“我刚刚梦见你了哎。”
　　几分钟后，陈阳回复：“梦见我在干嘛？”
　　冯程程说：“梦见高中月考试，你理科综合又考了满分！嫉妒死我了！”
　　陈阳轻声笑了下：“大白天的还在做梦啊，没睡醒？”
　　冯程程：“睡了一觉，刚醒！”
　　陈阳：“刚醒？中午吃什么？”
　　冯程程：“不吃啦！等会晚上再吃。”
　　陈阳：“不吃？为什么？”
　　冯程程：“一个人不想吃，也不知道吃什么。我还是再睡会儿，晚上到街上逛逛，再随便吃点啥。”
　　陈阳无语，只好说：“那你睡会儿。你家地址多少，发给我？我给你订个外卖吧。”
　　冯程程：“不用啦，外卖不健康，不吃。”
　　陈阳继续诱导：“我给你订水果和蛋糕。”
　　冯程程无奈，只好把地址发给了陈阳。

　　一个小时后，大门的门铃响了。外卖到了！冯程程喜滋滋地去开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陈阳。她开心极了，赶紧把陈阳拉进来，又赶忙去烧水，结果找半天，发现家里没有烧水壶，找来找去，没找到，懊恼地站在厨房口看着陈阳，两人对视了几秒，才发现陈阳站在客厅中央，忽然意识到忘了请他坐下，于是赶忙拉着他坐在客厅，坐了不到一分钟，却觉得就这样傻坐着好像也不是个事，然后说：“我家里人因为不常在武汉这边住，烧水壶坏了也没买新的，电视也没得看。不过，书房里有一些书，要不你先看看书？随便翻一下好了，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你先随意坐一下哈！”说完不等陈阳表态，就把陈阳拉到了书房，她拿着外套和手机飞快地跑下楼。
　　陈阳本来想说不用了，又想陪她去，等开口的时候，冯程程已经连跑带跳地跑进了电梯，于是只好进了书房，在书架上找书看。
　　二十分钟后，冯程程拎着几个塑料袋回来了，带了一个新的水壶，几瓶瓶装矿泉水和一些水果和面包。她先到厨房拆了水壶包装，洗好水壶，然后烧了一壶水，又洗了一个苹果切了，用一个装菜的盘子装了，端进书房，刚想喊陈阳吃水果，就看到陈阳斜靠在书桌上，翻看书架上那一排泛黄的周杰伦的磁带。她走进去，递给陈阳水果盘，眼光却扫了一下那一排磁带，说：“高中的时候那会儿，周杰伦的歌曲很流行，我很喜欢他的歌，就买了很多他的磁带。”
　　陈阳说：“高中时候，我也很迷周杰伦的歌。”
　　冯程程抿着嘴笑了，心想才不能告诉你我是因为你才喜欢周杰伦的。
　　陈阳的目光落到书架第三排的篮球上时，冯程程的心有霎那的颤动，仿佛时光宝盒的秘密被打开了。陈阳其实一眼看去就觉得那个篮球很眼熟了，但是又不确定什么，于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冯程程。冯程程并没有否认，大方说：“就是你的球。当初高考考完的那晚，你们在篮球场上打球了，后来你们围着操场喝可乐聊天，这颗球就被我顺走，一直放在书房里。”
　　冯程程被陈阳的目光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羞赧地低下了头，顺手从书架抽屉抽出了一个旧旧的试卷夹，“还有这个。”那是她收藏多年的一卷高中学习资料。
　　陈阳打开试卷夹，一页页翻着十多年前的月考、期中、考模拟考等各种考卷，熟悉而久违的字迹扑面而来，慢慢翻完这几十页试卷，他心里百感交集。这些都是从原卷子上复印的复印件，部分卷子上有红笔描红的痕迹，看日期看字迹，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物，但卷面依旧整洁，可见保存的非常完好。翻完最后一张，他已是百感交集，他听到自己在问：“还有什么？”
　　冯程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那是陈阳高中时的英语笔记本，本子里工工整整写着各种英语句型、时态及动词变化规则。高中毕业时，许佩瑶从一个同学那要到了这个笔记本，和那个水晶玩具一起，送给了好友做毕业纪念。
　　翻到昔日英语笔记的时候，陈阳的心变得很轻又很重。轻灵的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乐，而重的是害怕自己配不上这样一份厚重的收藏。这份收藏，随着旧日丢失的篮球，少年时代的一本试卷侧，和一本英语笔记本，重现于他的眼前；这份收藏，将一个女孩内心被时光久埋于内心的秘密，豁然打开，摊在他眼前。说来也怪，两人相识其实并不久，他一直感觉冯程程对他很熟悉的感觉，原来原因在此。

　　电话响了。是许佩瑶。“程程，来家里吃饭啊！回武汉了，也不主动来看望阿姨，阿姨从小疼你是不是白疼了啊？”许佩瑶的妈妈用许佩瑶的电话给她打电话，喊她去她家吃饭。
　　“阿姨，我刚跟瑶瑶说明天去您家看望您和叔叔的。”
　　“明什么天啊？现在来！晚上过来吃饭！”
　　“阿姨，要不您先把电话给瑶瑶，我有点事跟瑶瑶说。”冯程程考虑了一下，还是准备跟闺蜜摊牌。
　　许佩瑶得知陈阳在冯程程家，立马说：“把陈阳一起叫过来啊，怕什么。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何况陈警官这么帅！”
　　冯程程只好捂着手机跟陈阳商量：“应该是瑶瑶跟许妈妈说了我一个人在家，中饭也没吃，所以许妈妈叫我去她家吃饭。我说了你在我家，但瑶瑶说让我把你带她家一起去。现在怎么办？我带你去的话，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陈阳的回答是拉起冯程程，带上外套和钥匙，一起走出家门。许佩瑶家和冯程程家相距很近，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他们车也不开，两人相依着步行过去。春节的时候，大街上四处挂满了大红灯笼和对联，一派喜气洋洋，由于是大年初一，街上的人没有往日多。他们先是来一个大超市，准备买东西，超市里的货物琳琅满目，冯程程一路跟随陈阳，选了水果和营养品，还买了几套小宝宝穿的衣服，付完钱，这才登门拜访。
　　是许佩瑶开的门。许母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饭，许父和童志在客厅下围棋。许佩瑶开门的一刹那，看到这一对俊男靓女，眉开眼笑，把客人让进门后，把陈阳丢给了童志招待，她和冯程程心有灵犀地走进了许佩瑶的卧室。
　　许佩瑶此时身孕已有四月，肚型初显，即使是素颜，也面色红润，整个人浑散发出幸福的味道。许佩瑶先是大大感叹了一波，从少女时代到如今美梦成，冯程程这追爱之路真是不易；接着又赞叹了一番陈警官的英俊潇洒，淡定从容；后又盘问两人以后的打算，有没有准备赶紧结婚。两人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聊完后，许母就来敲门了，说：“哎哎哎，你们这么把人丢在门外，自己躲起来说悄悄话，这可真不好。”然后眉眼一转，也夸：“程程好眼光耶，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看上去有礼有节的，教养也不错，是个好归宿。”
　　由于冯程程没有吃中饭，因此初一许家的晚餐，五点就开饭了。饭菜非常丰盛，陈阳、冯程程和许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一顿饭，七点才散场。吃完饭，两人手牵手散步回家。看到陈阳得到了许父许母的认可，冯程程开心极了，幻想着她的父母见到陈阳的情景，那是多么快乐的画面，因此一路上她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她对陈阳讲起了她和许佩瑶从小大到做过的许多傻事，笑得腰疼，陈阳一边紧紧牵着她的手，注意路况；一边聆听着她们少女趣事，不禁莞尔，很快就到了冯程程家楼下，抬手看了看腕表，说：“我不上去了，我还要赶晚班车回家，明天年初二，得去舅舅家拜年；后天，也要去和亲戚聚餐。”
　　临别前，陈阳说：“等我两天，初四，我们一起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