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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知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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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阁传消息来说查到紫色晶粉的来历时,商文雍的密函也一并送到了帝京。傅衍大致扫了一眼,将信笺丢进烛台里。火舌猛地往上一蹿,而后渐渐归为平静。
顾卿华从背后拢住他,微弯了腰在他颈侧侧头问:“都准备好了?”
傅衍点点头:“不过局布下了,要不要行动,还得看代子衡。”
“怎么会看代子衡呢?”顾卿华有些不满地蹭了蹭他的颈侧,“明明是看你。”
傅衍没有应声,转而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万宝阁?”
顾卿华欣然直身,自然的牵住他的左手向外走去,还专门摇晃着,让两人指间一模一样的银戒更多的展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傅衍不由好笑,让他收敛点。
顾卿华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手掩回袖袍间。
两人没有坐马车,一路走着逛着到东市。其间不停有掌柜招呼傅衍,路过苏记点心坊时,还有小二送上一盒新做的白桃梅子糕。
顾卿华眼尾扫过他略显心不在焉的脸,没说什么,笑着接过食盒,又给小二递了双倍的价钱和赏银。
手指在他指尖不轻不重的揉捻着,顾卿华问:“你是不是,有些不太想知道结果?”
傅衍一愣,摇了摇头:“我当然想知道真正下手的人是谁,只是真相摆在跟前时,我总会有那种,莫名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
他眸光投向街角正在玩铜板的孩童们,轻声问:“你抛过铜板吗?用它来决定或是告诉自己一件事该如何。明明落下来之前都不会知道结果,可就是在抛弃那一刹那,心里就有了决断。”
顾卿华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你心底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的对吗?”
傅衍叹了口气:“或许吧。”
从府邸到东市万宝阁的路程不算长,中间再怎么消磨,也总有到的时候。
掌柜已经在里面恭谨候着了,见两人手上闪过同样的银色光辉,一双透着精光的小眼睛冲顾卿华十分不含蓄地一挤。
顾卿华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清了下嗓子问:“结果是什么?”
掌柜连忙将手边的小匣子打开,将里面琉璃制的透明瓶子递过去,里面紫色的晶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晃。
“这东西叫忘仙,是倭国极北之地忘仙花的花蕊研磨制成,少量即可使人产生幻觉。配合不同的诱发物,如铃铛、琴音,可以让人看到施放者想让人看到的画面。”掌柜笑眯眯道,“公子问这东西,可是想要做什么?这一瓶不够的话,我再想法子找。”
傅衍摆了摆手:“不必,你也辛苦了。”
宋昭里和倭国的交易都是在幽州由宁王在中间操持,这种让万宝阁都需要花大功夫才能查到的东西,自然不会是远在帝京的宋昭里所有,更别说有个懂阵法会施放的内鬼。
想要至顾卿华于死地的,还真是代子衡啊。
顾卿华将瓶子收进袖中,向掌柜示意了下便带傅衍绕路折返。
细长的杨枝河上泛着涟漪,天光一晃,浮光一片。
脚步顿住,傅衍静望着杨枝河,忽地叹了句:“可惜了。”
顾卿华下颌绷紧了些,眼尾不动声色地向身侧扫去,他现在有点明白傅衍所说的心理了。铜板高高抛弃的刹那,心底就有了答案。
可他这个人别扭,不听到结果就不罢休。
微敛下眼睫,顾卿华喉结微滚:“可惜什么?”
傅衍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眼尾略向上勾着:“那天阳光很好。”
压在心上的大山倏然如云消散,顾卿华弯起唇角,眸光比杨枝河上泛着微光的河水更柔和,“今日的阳光更好。”
两人相视片刻,倏而齐齐笑开,艳阳璀璨的夏日又到了。
*
削番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连齐楚元都开始四处打听,担心自己这潇洒小侯爷的日子不长久了,被顾卿华好一通笑。
宋昭里自己也奇怪,他虽有这打算,但还没真的下手,消息怎么就漏出去了。还不断有臣子上奏,激情愤慨地控诉藩王乃国之病灶。他也乐得这种局面,不用再费心思引到朝臣,索性由着他们奏议。
只是梁州地大,加上先前一声不吭带数万精兵奔袭至雍州,打了个漂亮的胜仗不说,还和燕霜寒一道围了熏戎主城,迫使月黎新王订下永不进犯的条约,着实让宋昭里有些摸不清底细。
当初派顾卿华去梁州,明为剿匪,暗探其兵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说不准还真实力大增了。想让梁州乖乖听话,恐怕不是什么易事。
宋昭里皱着的眉宇略有一松,将手中的白子重重按到棋盘上,堵住黑子去路。除了梁州,还有个幽州呢。
反正也是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没什么用处的狗,还和兖州燕家结过梁子,丢了就丢了。
很快宋昭里便拟定旨意,一道送往梁州,一道送往幽州。去梁州的速度慢些,加上山高水远,送到时,幽州那边应该已经在兵马围困夏接了旨,派过去的州牧也该上任了。杀鸡儆猴,看看他梁州靖王如何选择。
可让宋昭里没想到的是,幽州竟然反了。
大军隐秘的落在使臣一日脚程后,使臣刚入幽州,后面的大军还未来得及布置便被早就埋伏好的幽州骑兵杀了个措手不及。
宋昭里很肯定这中间没有走漏丝毫风声,代子衡之所以能反应这么迅速,必然是早有反心。或是梁州出兵边境打乱他们计划时就开始未雨绸缪,或是更早些,幽兖交界私盐败露被当做弃子时就生了异心。
战报一封封传回帝京,每次都使得宋昭里面色更加幽沉,他还真是小看那个废物宁王用命换过去的儿子了。援军的人选在脑中晃了一边,宋昭里敛眉片刻,传宋铻入宫。
“叔父。”
宋铻走近跪下,长眉蹙着,脸色同样不太好看。这次出兵的领将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位,数万大军却连个小小幽州都拿不下,甚至接连败退,实在丢脸。
宋昭里没应声,也没让他起身,只是把玩着手中嵌着红宝石的银匕首,半晌才问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宋铻头埋得更低,声音坚冷:“微臣欲率一万禁军前往幽州,望叔父首肯。”
“胡闹!”宋昭里神色一凛,“你把帝京置于何地!”
宋铻绷紧了下颚,没有作声。
“阿铻,你如今也有三十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宋昭里放下匕首,神色微缓,“起来吧。”
宋铻顺从起身。
“派人去趟兖州,命燕家应敌。”宋昭里没什么起伏道。
“是。”宋铻低头退出去,还未走出殿外,又听宋昭里在背后问:“如若还是不行,命傅然前去,你觉得如何?”
宋铻步子一顿,心底的烦躁又翻了上来,他压着不悦牵了牵唇角,“此人擅兵,但心思不纯,还请叔父三思。”
宋昭里笑起来,摆了摆手:“朕不糊涂,下去吧。”
宋铻没有停顿,大步流星走到殿外,阳光灿烂得近乎刺眼,他不耐地眯起眸,天越来越热了。
“天好热啊!”帝京最清闲的宠臣顾卿华恹恹地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身边人。
傅衍翻账本的手指微顿,旋即又掀开新的一页,视线没有往旁边分去半分,“跟我说有什么用?”
“当然有啊!”顾卿华嗖地直起身,“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能去京郊的避暑庄园玩!”
傅衍终于抬眸看他,眼底盛着细密笑意:“我不点头你也能去啊。”
“那怎么能一样!”顾卿华整个人偏过去,脸颊离他极近,近的可以清楚从那双温柔含笑的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他有些委屈地嘟囔:“你不跟我一起去,有什么意思。”
傅衍纤长微弯的眼睫轻轻一眨,“现在可不是玩乐的时候。”
顾卿华有些别扭地坐直了些,眼睛还是不舍得移开地盯着他:“我知道,但我们也不全是玩乐啊,在庄子里也能处理事务的。再说,不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大岔子的。”
傅衍微抿起唇,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顾卿华瞅准机会更进一步,大狗狗似的将双手按在他纤细的手臂上,字句恳切:“你都给我打上印记了,万一我自己过去在那儿不小心受了伤什么的,还要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疼。我一想到你也会疼,就心里难过,一难过,你心脏又会跟着一起难受,这样多不好啊。”
傅衍不由弯起唇想说不会,系统改造了他的血契。除了生死相连无法更改外,其他的连锁痛觉一类的全都改成了亲密值的距离限定,现在他拿着满分亲密值,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可见顾卿华那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湿漉漉为垂下来的眼,他又不太想让他的期望落空了,反正出去避避暑也挺好。
略一点头,傅衍应下来。
顾卿华立刻兴奋的回房收拾行李,暗戳戳的谁都没告诉,留了封书信就骑马带傅衍去了避暑庄园。
等宋昭里收到燕家疲于海战无力支援的回函,派人秘密前往监使府时,府中早已没了两人踪影。问了府中下人才知,他俩前几日去了避暑山庄,如今不知游玩到哪里了。
听密卫禀报的宋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