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总比爱漫长》蒜头橘子

15、生离

　　冲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曲盈盈坐到餐厅喝汤。
　　“我想去看看陈森出事的地方。”
　　李莉不安的看向宋志强。
　　“好，我陪你去。”
　　宋志强皱了皱眉头，眼神里难掩担心。
　　“没事，我就去看看就回来。我自己去就好，明天过去。”
　　宋志强和李莉还是没能拦住她。第二天一早，曲盈盈自己开车出发了。

　　“能带我去看看他离开的地方吗？”
　　“好。”
　　杜鹏程接到了曲盈盈的电话。

　　这个城市又在下雪，越往海边走雪下的越大。曲盈盈第一次看到海边的雪景，整个海岸显得更加干净。走近海滩的时候，雪停下来。阳光不合时宜的变得刺眼，仿佛在雪停的一瞬间，太阳就爬上了头顶。

　　“除夕那天，地上也这么多雪吗？”
　　“应该是吧。”
　　“这是我们没在一起度过的第三个除夕。”
　　“恩。”

　　陈森离开后，杜鹏程也一直没敢来这片海滩。

　　“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这是陈队选的地方，我要留在这，继续做好他想做的事。”

　　曲盈盈在朝向大海的椅子上坐下。
　　“能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杜鹏程站在椅子边，朝向努力裹紧羽绒服的女人。

　　“他都提过什么，关于我。”
　　曲盈盈反问道。
　　“工作的时候他从没聊过私事，而我，没见过他不工作的时候。”
　　杜鹏程把外套拉链拉到顶端，坐到了曲盈盈的身边。

　　“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初中生。成年后我们相爱，相知，相守。得到家长的祝福，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在每年冬天去最北边的城市看雪…”
　　“这是最好的结局吧。”
　　“这是平行世界里的林远和曲盈盈吧。”
　　“原来他执意要刻在墓碑上的林远 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名字。”
　　“不止我一个人，是一切有关于我们美好回忆的名字。”

　　手机传来消息提醒。
　　“盈盈，你明天回来吗，我等你吃火锅。”
　　曲盈盈点了公放，一条来自苏玫的语音，肯定是宋叔和李莉不放心，所以去拜托苏玫了。
　　“好，明天回去后我去找你。”

　　杜鹏程伸手摸了摸从眼前走过的宠物狗。
　　“苏玫是最幸运的那个。”
　　曲盈盈回过消息，看着两人对话框里，苏玫每一条都仿佛溢出屏幕的幸福感的消息。
　　“她从小就是个容易满足的女孩，秦小乐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你爱过她吗？”
　　“没有，可能，你也像她一样还没理解我吧。”

　　杜鹏程说完话站起身。
　　“你早些找地方休息吧，我先回队里了。”
　　看着他走向那辆陈森留下的车，曲盈盈站起身。
　　“是陈森？”
　　杜鹏程带着笑。
　　“放心，我只是崇拜他。他总是看向手里的案子和远方的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我很尊重他。”
　　“代我常去看看他吧，夏天，他最喜欢夏天的冰啤酒。”
　　“好，我会的。”

　　杜鹏程上了车，汽车发动，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车门下来。
　　“我会常去看他，不代表任何人，你别做傻事。”

　　曲盈盈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伸出手挥了挥。一会，听到了汽车走远的声音。
　　“还好，还好有人和我一样在乎你…”
　　曲盈盈自言自语着。

　　第二天回了家，跟宋志强和李莉打过招呼，曲盈盈来到花店。
　　“火锅我就不吃了，给我包一束今天最美的花，然后陪我去阿姨那挑点水果。”
　　苏玫不明所以，依旧乐乐呵呵的都照做。
　　趁着她们不注意，曲盈盈扫码付上了远超出这些物品价值的钱。

　　“你干嘛！”
　　苏玫听到金额到账的提示音。
　　“这段时间我可没少来蹭水果和鲜花，别客气了啊。”
　　“我也没少吃面啊，你在干嘛。”
　　“回去还要问问他们，不知道你以后还有没有这个口福再吃面了。”
　　“你们要关门吗？”
　　“还不一定，这要看他们的意见，只是我要离开了。”
　　“你要离开？去哪儿？”
　　“出去走走看吧，还没想好。”
　　“怎么这么突然，因为…那个去世的警察？你们…”
　　“不是啊，我只是，突然想出去走走，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那你还能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抱歉，我可能做不到了。”
　　苏玫沉默了一会，又笑着看向她。
　　“没关系，只是一场婚礼而已，尽情去做你喜欢的事吧，我支持你。”

　　跟苏玫认真的告了别，曲盈盈带着鲜花和水果又回到家。
　　“生日快乐。”
　　把花递给李莉，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谢谢，谢谢盈盈还记得。”
　　李莉流下眼泪，小心翼翼的捧着花束。

　　“宋叔，我想跟你聊聊。”
　　两人来到阳台，夕阳下，整个小区被照得金灿灿的。手里端着热茶，曲盈盈满足的喝了一大口。
　　“日子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只要你想，我们可以过得更安静。”
　　“现在已经晚了吧。”

　　“我们分开生活吧。”
　　宋志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转身朝向曲盈盈。
　　“我拖累你们太久了，你们也该为自己而活。”
　　“这怎么能算拖累？我活到现在唯一的动力就是照顾好你。”
　　“如果没有我，你们的生活会完全不一样吧。”
　　曲盈盈还是自顾自的说着，宋志强站起身，不想在听他说下去。
　　“这件事你以后都不要提，我就当没听过。出去折腾了两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宋叔，求你，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她的模样，宋志强有些不忍，咬紧牙根，又坐回到沙发上。
　　“好，我听你说，但我只是听，照不照做，是我的事。”

　　“外婆跟我说过，你从小就很聪明，是学校里出类拔萃的孩子。她是自愿帮助你，从来的不求回报。毕业后，你去帮我爸妈，帮着他们度过了公司建立不久之后的艰难成长期，那个时候，就算是报答了她老人家的。曲家出事之后，你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从来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我的命，这是我这一生都难以报答的。”
　　“你不要说这些，我没觉得你亏欠我什么。”
　　“李莉阿姨能再来照顾我，是考虑到你当年对她的恩情。这一年多的操劳，也让她备受折磨吧。她还年轻，现在离开，或是留在你身边，都会比如今生活的更轻松些。”
　　“这些话你不必说，无论是我和李莉，都是自愿的在做这些事情。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可以换个生活方式，但是我没有办法不照顾你。”
　　“可是我累了…我想一个人生活。”
　　“不可以！我不同意！如果你还当我是长辈！你别想着再做傻事！”
　　宋志强有些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摔下茶杯，离开了家。
　　曲盈盈还是坐在阳台上，等着太阳落山，自己的眼泪，这次真的流干了吧。

　　半夜宋志强回了家，李莉一直坐在门口等。
　　“盈盈吃过晚饭后就回房间了，吃了整整三大碗饭，我怕她撑着，她一直说没事，还一直说谢谢，我不敢进去看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李莉哭了出来。
　　宋志强轻轻打开房门，曲盈盈背对着门口，静静地躺着。
　　“没事，睡吧。”
　　那一夜，宋志强在客厅坐到凌晨，五点钟的时候他进了房间。同样一夜没睡的曲盈盈听到他房门的声音，带上自己仅有的两箱行李出了门。
　　她鼓了很大的勇气离开，也尽量去和每一个人都告了别，没有什么遗憾了。就算生命结束，也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