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总比爱漫长》蒜头橘子

14、死别

　　两点钟的时候，曲盈盈的眼皮又疯狂地跳了起来，心里突然感到不安，想着杜鹏程大晚上的还在单位，她忍不住翻出陈森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拨通了，一直没人接听。
　　第二次拨通，依旧没有接听。
　　第三次……
　　……
　　曲盈盈心跳的厉害，急的出了一头的汗，终于在第五次，电话被接通了。

　　像是在海边，电话那头没有人回答的声音，只有此起彼伏的海浪声。
　　“喂，喂，喂…”
　　曲盈盈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陈森，我是曲盈盈。”
　　……
　　“盈盈…”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回应。可是声音很远，很虚弱，手机像是被放在一边…

　　“是我，陈森，你还好吗？”
　　曲盈盈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她大概猜到了对方现在的处境。
　　“盈盈，盈盈，对不起，盈盈…”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曲盈盈回答着对方的话。
　　“不用再道歉了，我原谅你了。”
　　“别原谅，我…不值得…盈盈，都是我的错，盈盈，我爱你。”

　　“喂，喂，陈森！”
　　对面手机重重跌落的声音传来，任曲盈盈怎么呼喊都没再有回应。曲盈盈哭喊着不敢挂断电话，直到由远而近慢慢有人呼喊着陈森的名字跑过来的声音传来。
　　曲盈盈拼命地说话想知道陈森的情况，可是凌晨的第一轮烟花接连升起，喧闹的燃放声中，人们完全忽略掉了陈森身边掉落手机传出来微弱的声音。

　　陈森逮捕了这次走私活动的接头人，两个人在偏僻的地段里进行了一番枪战，双双倒在了血泊里。凭着最后一口气，他接通了曲盈盈的电话，跟他说出了那句重复了一万遍的“对不起”和久违的“我爱你”。

　　“林远，承认爱我有那么难吗，为什么永远都是我在说，你不爱我吗，你是不是不爱我啊！”

　　以前的曲盈盈总是爱这样追问林远，让他说一句爱真的好难。只是林远觉得，这三个字太过神圣，他还不敢随便说出来，尽管在心里每日每夜已经对着这个爱撒娇的女孩说了一万遍。

　　曲盈盈挂了电话就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宋志强听到声音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我送你去吧。”
　　曲盈盈眼里噙满泪水。
　　“宋叔。”
　　“多穿些衣服，把眼泪擦干，我先去开车，你到一楼来吧。”
　　三百多公里的路，两人一路没有停歇。杜鹏程提前发来医院的位置，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陈森的家人都还没赶来，曲盈盈让杜鹏程带他进了太平间。

　　他安静的躺着，胡子有些长了，黑眼圈还是很重，脸瘦削的厉害……曲盈盈颤抖着手摸着他的脸，认真的看着。

　　“好久，好久不见啊…”
　　眼泪毫无休止的低落。
　　“我真的不怪你了…我听到了，真的听到了。我也爱你啊…你去，你去好好陪陪我们的孩子吧，他一个人应该很孤独吧。”
　　曲盈盈想起了出事之后，她因为悲伤过度意外失去的那个孩子。往事排山倒海般的涌上心头，她哭到失声，紧紧地抱住陈森冰凉的身体。

　　在里面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哭晕过去，被杜鹏程抱了出来。
　　宋志强心里虽然有恨，但他也忍不住偷偷地流下眼泪，这个小子曾经被他一直当儿子对待，他们曾一起愉快地渡过了那么多年…

　　葬礼的这天，曲盈盈没有出现。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来到陈森的墓前，才看到墓碑上还刻着“林远”两个字…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墓志铭，随时都等着死亡的到来。
　　“林远，陈森，林远，陈森…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曲盈盈一个人在墓前坐了好久。

　　回到家，杜鹏程早就在等着她了。
　　“收拾陈队东西的时候，看到很多信。打开看了两封，应该是给你的，还有这些东西，都放在一起，可能都是给你的。”
　　曲盈盈接过盒子和信，有气无力的道了谢。

　　杜鹏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曲盈盈开口问道。
　　“他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杜鹏程回头望着她虚弱的模样，忍住了说出真相的冲动。
　　“不辛苦，他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最后也接到了自己最想接到的电话…”
　　杜鹏程哽咽着，曲盈盈抱着箱子进了卧室。

　　信是从曲盈盈的第一次表白开始写的，内容像是回话，写的激动又热切。可是难掩言语中的愧疚之情，急着想要答应的心情，他却从没在现实中表现出来。
　　每隔几个月就有一封，内容大大小小，有时候只是记录一些有关曲盈盈好笑的琐事，有些是关于曲家犯罪的证据…每一封的收件人都是曲盈盈，只不过每一封都从未寄出。

　　箱子打开，上面是几本日记。记录者两人从相识到迫不得已变成对立的关系，记录着林远对曲盈盈的爱与愧疚，记录着陈森对曲盈盈的爱与不舍…
　　笔记本下面是一张又一张过去的照片，还有钥匙挂件，皮筋…仅有的一些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属于两个人共同回忆的东西…曲盈盈抱着箱子和信，哭了一夜又一夜…

　　李莉终于看不下去，趁着有一天她睡着，进房间收拾好所有东西拿了出来。
　　醒来后的曲盈盈发了疯似的找。
　　“这些东西我都给你扔掉了！他不值得你这么留恋，这个结局是他罪有应得！”
　　李莉哭喊着想让曲盈盈清醒过来，想让曲盈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让她清楚自己不应该为了仇人的离开而痛不欲生。
　　“可是曲家本来就在做错事啊，就算不是他，总会有人做的！”
　　曲盈盈撕扯着沙哑的嗓子。

　　宋志强一声不发的从储藏室里抱出箱子，交还到曲盈盈的手上。又递上一杯水。
　　“盈盈，我煲了汤，稍微喝点吧，身子重要。”
　　他转身回厨房端出刚熬好的鸡汤。
　　两个人为了照顾曲盈盈，已经很多天没有离开过家，生怕她出意外，晚上也是轮流守夜，坐在客厅里守着曲盈盈。
　　看着他们憔悴的模样，曲盈盈瘫坐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不起。”
　　李莉跑过来，抱着盈盈。
　　“是我对不起，盈盈，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