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柏如墨》重雪寄北

9、第 9 章

　　苏轻墨醒的时候，已经早上六点半了。无论在哪，生物钟自己就发挥作用了。苏轻墨起身去洗漱，出来的时候，陆智柏已经起身了，拉开了窗帘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陆智柏转身看过去，苏轻墨打了声招呼：“早。”
　　陆智柏点头说：“早。”转身去洗漱。
　　两人收拾结束之后，一起去了一楼等着还没下来的人。空挡时候，两人自然而然就攀谈起来。
　　“昨晚睡的怎么样？”陆智柏不经意问道。
　　“挺好的。”苏轻墨手里还拿着昨天那个橙子，“你呢？昨天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我也睡的挺好。”陆智柏很真诚的说。自己睡眠一向很浅，稍有动静就知道，昨天夜晚除了偶有车辆路过的声音，倒是安静的很。
　　苏轻墨点点头，略带歉意说：“今天我起的太早吵醒你了。”
　　陆智柏摇摇头，“那时候我已经醒了。”这话是真的，不知道是因为在外还是什么原因，陆智柏早早的就醒了，怕自己吵醒了苏轻墨才没起身，没成想自己刚醒没多久，苏轻墨就起床了。

　　楼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了，在宾馆解决了早餐问题，约车也到了。还是昨天的车，还是昨天的座位，还得走一个多小时。
　　一路颠簸，把早起的好精神都给颠簸没了，村里的路通不下车，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徒步走到发现文物的地方。
　　“就是这了。”村支书指着眼前的这大片空地说。当地文物局的人已经把这片地方圈起来了，林宏文教授几个人绕着这片空地走了一圈，又看了看附近，对村支书说：“先去村里安顿下来，我们做出了具体的方案之后再进行挖掘。”
　　村支书立马招来几个人说：“去通知一下他们几家的人，让他们把屋子收拾出来让这几位领导住。”说完几人就立马转头要走，被林宏文教授叫住了：”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跟着你们一块去就行了，还有，这可没什么领导啊。”说完村支书和林宏文一行人一起哈哈笑起来，场面总算是不至于这么生硬了。

　　林宏文和村支书走在最前面，中间几个人是同行的老师们，在低声讨论，苏轻墨和陆智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也在小声说着话。
　　“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样的故事。”苏轻墨边走边打量着这村里的环境。出土文物的地方，在这个村子的南面，是一大片庄稼地，往北走，就可以看见居住房了。基本是平房，楼房坐落其中，格外显眼。
　　一行人浩浩荡荡，村里人估计是没见过的有一群外地人来，出来看热闹的都是些孩子妇女和上了年纪的人。村里的劳动力，应该是外出打工了，苏轻墨猜测着。实在想不到如今这么平淡的村子，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风霜。
　　“那只金杯，应该能告诉你。”陆智柏不紧不慢的说，接着又说：“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只，狩猎纹金杯。”六曲金杯，最出名的，应数已经出土的唐朝文物狩猎纹金杯，杯口形似六瓣花瓣，以鱼子纹做底，以錾刻为法，刻人物骑马竖旗，背弓戴箭，禽兽奔走，花草星点以做装饰，取“春日狩猎”之意。尽管物件小巧，但是钟鼓旌旗的形象立马跃然于上，栩栩如生。这个金杯现保存于博物馆，其准确朝代尚不明确，学术界对此也是各说纷纭。
　　“那只狩猎纹金杯，大二的时候我去看过。”苏轻墨当然知道陆智柏说的是哪个。大二暑假的时候，李柒拉着苏轻墨出去转了一圈，美名其曰解放压力放空自己，当地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一圈，包括当地的博物馆，这个金杯就被放在展示柜的正中间，像个绝世而独立的美人，尽显华贵雍容，将大唐风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巧了，我也是大二去看的。”陆智柏偏头看了苏轻墨一眼，正好与苏轻墨的眼神撞上。尽管他大二的时候苏轻墨还在题海里奋斗，可这不正是缘分的奇妙吗。
　　陆智柏眼里带笑，神情真诚，看起来不像作假，苏轻墨点点头，笑着说：“真的很巧。”

　　前面的人停下了，陆智柏看到林宏文在对着后面的人招手，说：“林教授在叫我们。”
　　十几个人聚到一块，路都被堵住了。村支书说：“这几家啊，是我们村里居住条件最好的了，领导们就屈尊在这小住一段时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都尽量满足。”
　　林宏文教授看了一圈说：“支书说这话就是客气了，我们来这是工作，不是享福来了，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麻烦乡亲们了，以前还在野外扎帐篷住呢。”说完一圈人都会心笑了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几位是来做好事来了，都争着想让你们住在他们家呢。”村支书也一改初见面时候的谦卑模样，不再拘束着了。
　　“我们这群大老爷们没什么，这小姑娘也是个能吃苦的，不用搞特殊。”说着指了指苏轻墨。苏轻墨年纪小也没经验，免不了有人不熟悉的院外人会说些什么，苏轻墨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知道他是维护自己，随着点了点头，笑的乖巧。
　　“行，那我就叫他们来，你们跟着他们去就行了。”村支书说完就招了手让眼前一栋楼房门前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叫过来交代道：“把另外几家人都叫过来。”
　　“村里条件好的都给安排好了，只是要委屈你们几位了。”楼房不多，人数不少，有个小姑娘更不好分了。村支书对林宏文教授说：“要不你们内部分配一下怎么住？”
　　林宏文教授点点头说：“就还跟昨天一样吧。”林宏文教授比划着身边的人，朝着苏轻墨问道：“你跟你小陆师兄一块没问题吧？”
　　苏轻墨点点头说：“好。”
　　林宏文教授点头，“就这么定了。”
　　村支书招的人带着其余几家的人也回来了，除了一个年轻一点的妇女，其他几个都是奶奶辈的人。各领了各家人回去了，年轻妇女走到苏轻墨面前，看了看两个人，略带些腼腆低声说：“我叫李娟，我领你们去我家。”说着要去拉苏轻墨的行李箱，苏轻墨立马说：“麻烦你了大姐，行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们跟着你走。”
　　李娟点点头，指了指前方说：“我家就在前面，走吧。”
　　苏轻墨和陆智柏齐声说道：“好。”说完俩人对视了一眼。

　　村里的路还算平坦，是刚修过不久的。顺着路拐到了一个小道，有个小姑娘探出个头张望，看见人来了，立马又缩回去。李娟领着两个人进了大门，把躲在门后的小姑娘叫过来说：“这是我女儿欣欣，欣欣快叫人。”
　　“哥哥姐姐好。”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很是招人喜爱。
　　“好，来，这个橙子给你。”苏轻墨蹲下身去摸了摸欣欣的头，把手里的橙子递给她。
　　欣欣抬头看着自己妈妈，李娟笑着说：“接着吧，谢谢阿姨。”
　　欣欣接过橙子说：“谢谢阿姨。”
　　苏轻墨摸了摸她的羊角辫说：“欣欣乖。”略带着丧气说，“哎，一下子从姐姐变成阿姨了。”
　　陆智柏和李娟听了都笑了起来，欣欣害羞地把脸贴在妈妈腿上，张着胳膊要抱，一片欢笑消散了局促生疏。
　　陆智柏看着苏轻墨，太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折射出微微光芒，好像女生天性使然的母爱加持。
　　苏轻墨站起来环视了一圈，院子东边有一小片菜地，旁边是一个小的水泥围成的小池塘，上面还飘着荷叶和荷花残梗，西面是一个南北开放小仓库，一摞一摞的木材摆放整齐，一辆带着车棚的三轮车停在旁边。两层楼房坐北朝南，外墙红色瓷砖贴出了‘星际坦克’的感觉。

　　“我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条件不是很好，委屈你们了。”李娟领着他们把行李箱放屋里，欣欣抱在她怀里，苏轻墨和陆智柏两人并肩走在她后面，连忙说：“是我们麻烦了。”
　　家里好像只有两口人的生活痕迹，各个房间也是空置的，二层楼在此时看起来倒有些冷清。家里白漆刷墙，装修简单，装饰却是很精致。边边角角都很干净，看得出来女主人很用心。
　　“卧室我都打扫干净准备好了，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我再给你们换新的。”李娟把苏轻墨和陆智柏两人安置在二楼卧室，空间不小，给了两人足够的工作空间。
　　两个卧室里的摆放设置一模一样，卧室里靠窗打了一排等身高的小柜子，窗帘跟对面嵌在墙上的的衣柜颜色一样的素色，床头柜上摆放了一些小玩意儿，床头灯挂在床头，床上用品也是成套的，颜色花样很是素净。
　　“很好了大姐，您用心了。”陆智柏客气地说道。
　　“屋里的东西我都很喜欢，大姐费心了。”苏轻墨捏了捏欣欣的小手，逗得欣欣倒在妈妈的脖颈里咯咯笑。
　　他们这一行，虽是为了公事，却也给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带来了干扰，都不是矫情的人，这样的生活环境远超意料之外。
　　“不嫌弃就好，我们家里生活简单，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刘娟知道这些城里人是迁就了，农村人生活需求低，比不得城里人的生活。
　　“很好了大姐，当年一块在野外住帐篷大家也是没二话的。”苏轻墨看了一下陆智柏笑着说。
　　陆智柏点点头，闲时摆弄花草，享受生活，与城里车水马龙灯截然不同。

　　“妈妈，我饿了。”欣欣低声说。
　　“看我，只顾着带你们到处看了，你们一路奔波，一定累坏了，我去做饭。”李娟把欣欣放下来，让她自己去玩。“想吃什么，我去做。”
　　“姐，我们不挑的，您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苏轻墨说道。
　　“那，那我就随便做点，马上就好。”李娟转身快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