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柏如墨》重雪寄北

31、第 31 章

　　苏轻墨默默地听着，眼泪砸到了提包的手链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挂了电话，也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陆智柏问了好几个路人才在一片灌木林附近看见她的身影。低着头，手里抠弄着手提包，怪不得打不通电话，是在跟别人通电话。
　　小心走近才听见若有似无的啜泣声，正在纠结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陆智柏听见“嘶”地一声。
　　“怎么了？”走到身边才看见她捂着胳膊。把手拿开一看，是身后的灌木林划到了胳膊，立马就就有了血丝。蹲下身随手拿了胸口处的方巾慢慢擦拭着伤口，嘴里呼出的凉皮缓解了些许疼痛。
　　两人都没有提及苏轻墨脸上的眼泪。苏轻墨看着这个单膝跪在她眼前的男人，一道小伤口马上都要愈合了还跟断了胳膊一样紧张，不由得想起母亲的话，什么是美妙的过程。
　　是两个陌生人，因为机缘巧合，因为缘分而相识，因为相处而相知，因为相思而相爱，因为相爱才美妙。
　　“刚刚我妈妈特意跟我打电话，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苏轻墨的声音因为啜泣还带着鼻音。
　　“什么？”伤口不流血了，陆智柏用方巾擦去苏轻墨脸上的泪痕。
　　“她说，她突然想起来一首诗。”
　　苏轻墨下眼睑处还挂着一滴泪。，颤颤巍巍，欲掉不掉，“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
　　这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爱上雄壮威武的舞师的故事。山有榛树地有苓，心悦君子君知否。
　　陆智柏楞在原地，风停声止，苏轻墨樱唇微动念的那句诗振聋发聩。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让自己耐心，让自己等待，几个转眼之后，苏轻墨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陆智柏把她的提包从手下解放，换了自己的手进去，看着她的眼睛说：“彼美人兮，在我心上。”就着单膝跪的姿势身子往前倾，吻去她下眼睑的那颗珍珠。
　　“轻墨，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打开心扉，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苏轻墨摇摇头，“是我应该谢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无论话说到何处，这句话都是要有的。缺的不是仪式，而是一种态度。
　　“荣幸之至。”陆智柏握起她的手，却亲吻在自己的拇指上。

　　李柒和张书逸跑出去玩到天见黑才回来，看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本身并无什么变化，但李柒最准的第七感告诉她，他俩指定已经发生了什么。
　　“走吧，我最爱的部分来了。”李柒最爱的吃喝玩乐，比上午的演讲提精神多了。李柒拉着苏轻墨不由分说往前走，陆智柏把包给她接过来，和张书逸两人一起走在后面。
　　“七七会很高兴的。”张书逸的脑瓜子可比李柒的好使太多了，分分钟抓到精髓，上学时候的语文阅读理解肯定是全班第一。
　　“轻墨也很开心。”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书逸在晚会上碰到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聊的很欢快。李柒把苏轻墨和陆智柏跟搞器械的搭上线之后就躲在角落里吃吃喝喝去了，苏轻墨对这种场合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就偷偷撂挑子去找李柒了。
　　“七七，我跟你说个事儿。”苏轻墨拿了块蛋糕往她嘴里塞。
　　李柒一口吞下，口齿不清地说：“什么？”
　　“我跟陆智柏在谈恋爱。”苏轻墨平地炸惊雷，喧嚣欢畅的氛围之下，一个角落里的两个人，交谈着爱情这种温情。
　　李柒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蛋糕，“昨天，你们不还，那什么，我还以为大神要等段时间才能修成正果呢。”李柒看了看陆智柏，又看了看苏轻墨，“好事儿啊，多好的，我这红娘没白当，等你们娃长大了一定要让我做干妈。”
　　苏轻墨看着觥筹交错的人群中的陆智柏，背影正直挺拔，好像是感受到了背后灼热的目光，转过身看，是苏轻墨。微微笑了一下，朝身边的人说了声失陪，朝这边走过来。
　　苏轻墨赶紧往座椅里挪了挪给人腾出地方，不是她要黏着他，是椅子太小，桌子就是两人座的。
　　陆智柏看着她有些倦怠的眼神，低声问，“怎么了？累了？”
　　苏轻墨手撑着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摇摇头，“没有，你怎么过来了？生意谈完了？”
　　谈生意陆智柏确实比她更有能力也更适合。
　　“想你了，就过来了。”陆智柏把苏轻墨的手拿过来，两个手握着，放在自己腿上，把玩着她的手指。指甲圆润，指腹却有些粗糙。
　　李柒无语，欺负她男朋友不在身边是吧。敲了敲桌子，“大神，你可要对我们家轻轻好，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陆智柏保证，“我一定做到和你一样好。”
　　李柒拍手，“大神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苏轻墨踢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肺腑之言。”
　　“行了行了，别跟我这秀了，你俩好好玩吧，我去找我对象了。”李柒又捏了块点心，放嘴里走了。
　　“你坐那去，咱俩坐一块太挤了。”周围人都是一人一座，俩坐一块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挤，大丈夫能屈能伸。”陆智柏那张纸巾擦了下她嘴角的奶油，“都吃到脸上了。”
　　“这才给你机会让你给我擦掉啊。”苏轻墨拿了块小的递到陆智柏眼前。
　　陆智柏就着她的手吃掉，“确实好吃，改天我给你做点。”
　　“你还会做蛋糕？”苏轻墨惊讶，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人，还会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我妈喜欢吃，我就学着做了几个，我妈说味道还不错。”
　　“杨教授？”苏轻墨问。
　　陆智柏在学校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双亲都是本校的教授，但奈何李柒的神通广大，硬生生给偷偷找出来了，还拉着她去听了几节杨雪晴的课，陆泽涛的课，实在是听不懂。
　　“嗯。”陆智柏并不意外她知道，他在想苏轻墨什么时候愿意去见他的家长。
　　“杨教授的课很有意思。”这是实话，说话风趣幽默引经据典，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思想先进新潮，总能跟学生打成一片，就是教学态度严厉了些，学生们对作业都叫苦连天。
　　“她听了会很高兴的，我一定转述。”陆智柏捏了捏她的手。
　　“陆教授的课也很有意思，就是我听不太懂。”文科生的痛苦，理科生可能不太懂，确认他说的每句话都是中文，怎么连在一起就是没听过的外星文了。
　　陆智柏笑了，“其实我也不懂。”其实他也是彻头彻尾的文科生，对于数学仅限于课本知识而已。
　　“听说陆教授的书法写的很好，只是没有亲眼看过。”
　　陆智柏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照片给她看，“这是前一段时间刚写的。”尽管陆智柏对书法没有太深造诣，但是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亲爹写的东西要无脑吹一下，他才会开心。
　　苏轻墨看得很认真，陆泽涛的临摹写的好，在自创上就弱一些，所以他临摹的大家多，很多不同字体运用到自己的作品里，也是特点。
　　“卧闻海棠花的海棠二字，写得很传神。”苏轻墨有幸见过真品，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有机会你们两个可以好好聊聊。”苏轻墨写的偏瘦金体一些。字如其人，按理说瘦金体这种锋芒毕露的字体，执笔者也应该是有些野性的，可苏轻墨偏偏是个如此的人物。
　　苏轻墨脸上飞了红晕，把手机还给他，手覆到他的手上，“一定有机会。”
　　陆智柏心头颤动，今天的经历跌宕起伏，她总是有办法让他不能自已。
　　“本来表白这件事，应该是我主动的。”陆智柏略带歉意。
　　苏轻墨摇摇头，“表白这件事，不分男女。”
　　陆智柏声音里带着急切，“我的意思是，是我先心动，我应该更早的向你表明心意，不应该让你等待那么久。”
　　苏轻墨摇头，“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吗？”
　　“什么时候？”
　　“你在全国知识竞赛的冠军台上，身后彩纸飞扬，你右手捧着奖杯，左手伸手接到了一张金纸片。”那时的陆智柏还带着稚嫩和张扬，眼睛里全是单纯与向往。苏轻墨轻轻啄了下他的嘴唇，带着全身的力量与深情，“一眼万年。”
　　陆智柏没想到她这么早就知道了他，那时候的她还在高中吧。
　　悠扬婉转的背景音乐给这份漫长的感情增添了些浪漫，陆智柏的目光在她眼唇之间来回巡视，不行，场合不对，他们之间的任何体验都应该是美好的，这样才能让她对他有信心。
　　陆智柏的额头贴上了苏轻墨的额头，两个人的鼻尖自然而然的就碰到了一起，鼻下滚烫的呼吸相互纠缠难舍难分。
　　背景音乐突然换了，低沉缓慢，气韵悠长，舞会开始了。
　　“能邀请你跳支舞吗？”陆智柏夹着浊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轻墨情真意动，“但是我不会跳。”
　　陆智柏放开她，站起身，画了个圈伸出了绅士的右手，“没关系，跟着我就行。”
　　苏轻墨无奈，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踩到你的脚，不要报复我。”随着他走到舞场的边缘。
　　舞台中心是领舞，慢华尔兹的舞步并不难，整个会场的人都跟着跳起来，氛围很是美好。
　　苏轻墨是真的不会跳，踩脚就踩了好几次，好在两人都是在边缘，也就跳离了舞步拘束，两个人的手都搭在对方的腰上，左左右右地摇晃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