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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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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到肖鹏送走了贾程程时,很久都一直只是听着的雪出声止住了我继续讲故事。
他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了,明天再继续讲吧,我困了。”
我什么也没说,看他从茶桌起身,和衣躺在床上,对我说“晚安”,闭上了眼睛,柔软的睫毛垂下,给脸上添了一分安宁恬静的错觉。
这家伙……每次都非要听我讲,可是却不忍心看我在讲故事时融进那种悲伤的狰狞的感觉里。
这又如何……旁观者都觉得如此难受,作为当事人的兄弟二人,又是何种滋味呢?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一室冰凉。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回想起今天回宿舍的太阳,也许明天会下雨了吧。我慢慢喝着残茶,端着茶盏看着雪安静的模样,看他现在依然穿着千百年前的宽袍广袖,丝织的云绸随着他胸膛的呼吸起伏,勾勒出身姿似水眉目如霜。他在我的目光下假装入睡,但是不出十分钟,便真的睡着了。
我把茶具收了,轻轻躺在他身侧的空余处,拎起他的一截衫子盖在了身上,便当了枕席。
第二天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我在高一高二各有一班的学生,其中高二那个班在今天有体育课。雨越下越大,篮球场足球场上根本站不住人,这群盼了好几天体育课的学生们一看到体育课没法上,只能留在教室里自习,数学老师路过,见机要拿来加课。高二的自习课本是不允许随意拿来加课的,学生们更加不情不愿,只听了小半节课就多半神游天外了。
古板的老师从来瞧不起体育课,觉得跟着克莱姆华罗庚遨游神秘的数学世界才是人生在世的唯一目标,看着这群不争气的半大孩子吹胡子瞪眼睛。他正想发作,却看到我从走廊懒洋洋经过,只得作罢。
我问他:“看到袁朗老师了吗?”
他想到自己正鸠占鹊巢拿袁老师的课教数学,有点尴尬地把教义抱在手里:“没,你去器材室找找,或许在的。”然后就这么出去了。
我微笑着看他离开,下面的学生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我说:“下面开始上语文课。”
学生们:=_=…………………………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学生们开始黑线。
从昨夜就开始郁闷的心情不禁大好。我摊开什么都没带的双手展示给学生看:“我说笑的。”
学生们更加黑线。
也不管他们在下面笑了起来还是开始享受自在时光,我继续懒洋洋向器材室踱去。
果不其然,在一堆堆器材垫上坐着的不仅有袁朗老师,还有混吃等死的雪。
两人对着一台没有信号只能拿来玩游戏的电视机,一人一个PS3,在万一个一对一的格斗游戏。
一看就知道胜负如何了,袁朗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袁朗见我进来,指着屏幕上的胜负统计给我炫耀:“1比25,这真是理想数字!”(老A的损伤率)
雪见我进来,赶紧扔了手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我:“袁老师欺负我……”我用脚尖把他踢呀踢地挪到一边。然后大啦啦坐下质问袁朗:“体育课不教,在这儿欺负人,你算怎么回事?”
我拎着雪几乎垂到地上的的袖子给他看:“你看他穿成这样儿,你还让他和你单挑,公平吗?”
袁朗沉默:“那群学生连南瓜都不算,没意思。”
我气结:“得,你们都当我这儿是敬老院了,收容你们还得给你们找乐儿让你们满意是不是?那你倒是现在就给我出去,和全国人民说说这次牵连一百多个军队官员的出卖军事数据重案里面你是那唯一一头替罪的小肥羊?而且已经被判死刑的你现在还活着?”
袁朗立刻很妖孽地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现在诈死也是上面的意思,等整个毒瘤被拔除了我就又可以削南瓜了……像我这么恩怨分明的人怎么会拿学生和同事出气呢?来来来,我们打一场……”
于是我坐下开始和袁老师打游戏。输了很多很多场的雪趴在一边哼哼唧唧。
我知道他其实很高兴,因为我们都很快乐。
肖鹏,你看。
那是你一直在想,如何把肖鲲殉了你的葬。
你不在乎谁主江山,你不在乎他人的生死悲痛,心中牵挂与幸福。
可你哥哥在乎。
可我还是想,你该看看,这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用生命骨血带来的……
太平年。
当夜,我再次给雪讲起了他们的故事。雪拿着一条毛巾,给我擦干头发上的雨水。
我对雪讲到:“肖鹏心说:苍天,当年你没有给我慈悲。现在阻止不了我。”
窗外秋雨霖铃,声音清脆悠久,葬送了一个个尚未结束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