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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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幻看到他双目紧闭的模样，一个不好的猜测浮在脑海里。
她不是boki，并不知道沼泽底下是白骨尸骸。
她立即从包里掏出一根捆绑绳，一头绑着自己，一头绑在附近粗壮的树身。
“你帮忙看着点。”徐幻提醒木元，“我去救他上来。”
木元看到这一幕明显也失神了，但他更多是惊讶这张脸他刚才看见过。
徐幻已经一脚踏入沼泽，半身侧着，手臂探进泥浆里试图找寻陈钊苗的四肢。
“陈钊苗！陈钊苗！”她试图唤醒他。
boki在焦灼地叫唤徐幻，恨不得口吐人言提醒这人早死了。
木元忽然开口道：“徐姑娘，这人死了。”
“什么？！”
她还是保持倾斜的角度，与此同时，她的手在陈钊苗底下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骨头。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股恶寒还是从接触处飞快窜上。
徐幻一把拉上来，一节小臂骨连着掌骨、指骨出现在二人一狗眼前。
骨头上面还有薄膜状的组织连着。
boki叫得更大声，试图提醒主人底下还有更多。
徐幻懵在原地，她猜想陈钊苗是有可能死了，但怎么会有白骨出现？
木元艰难地建议：“我觉得你应该捧着他头拔出来比较合适。”
“拔？”徐幻声调怪异地上扬起来。
boki认同地叫了两声。
徐幻深吸一口气，往深处再走两步，这下，她松开拉着绳子的左手，双手分别落在陈钊苗原本双肩的位置。
感受到手掌下是嶙峋的骨头，她动作一顿，很快上移了双手，落在颈骨和肩胛骨的连接处，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斜着顺她的方向往上拔。
也许是他们赶来的时间不算迟，一身骨头没有太大阻碍便拔了出来。
徐幻松开绳子，木元递上一条毛巾，示意她擦擦满是泥的手。
徐幻接过来，随手一抹，将毛巾搭在肩上，迅速从地上拾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拍下底下的尸体。
她不发一言地将照片发给洪毅坚，这里信号极差，她点击了多次重新发送才将图片发了过去。
发完，她盯着眼前只剩一颗头颅架在白骨化躯体的陈钊苗。
一边恶寒，一边滋生出害怕的情绪。
一具尸体要想白骨化，在炎热的夏天，起码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
可陈钊苗才失踪多久啊？
一周多而已。
“徐姑娘，我刚才有见过他。”木元开口拉回她的思绪，“在那座树桥对岸，我看到他的灵魂在迷失。”
就如同以前每一道要寻找死森入口的灵魂，在无意识地，僵硬地徘徊，直到某一刻，死森会在地底下拉扯他下来。
徐幻的注意力被他的话拉回来，她顺着话问下去：“你不是没有能力，变成普通人了吗？”
木元苦涩一笑，“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也不是全部能力都恢复，只能像现在偶尔感知一点点。”
徐幻愣愣地点头，现在她的心思很乱，陈钊苗一死，意味着很多线索都会断掉。
明明她找到突破口了啊，怎么现在会这样……
徐幻没有其他动作。
木元第一个感受到她情绪不妥，他轻声呼唤：“徐姑娘，你没事吧？”
“木元，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做？”
徐幻突然抬起头，眼尾洇开了深红，声音带有沙哑。
木元怔愣片刻，他感觉徐幻现在这个样子和她往事有关。
他眼里涌动悲悯的情绪，用愈发轻的声音鼓舞着她。
“查下去，你可以的。”
--‘查下去，你可以的。’
数百年前也有人这么对他说。
*
洪毅坚和徐幻取得联系后，不久带着刑警大队的人赶到现场，一天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将近九点。
绿林下哪怕亮起勘查灯，依然是幽暗得看不清远路。
法医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他和助手小心翼翼地将陈钊苗的尸体装好搬上车。
洪毅坚见其他人在忙，紧张地喊徐幻和木元到一边。
“怎么回事？千万不要告诉我又是灵异事件？”
徐幻沉默不语，她想起今天下午木元安慰完她后说的话。
--“刚才死森在吞魂，我没想到它竟然在我们周围驻留过，甚至与我们擦肩而过。”
--“但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陈钊苗的死状惨烈，我怀疑也是死森在吞噬他的血肉。”
--“奇怪，森林只会吞魂灵，血肉也被吞噬，我是从未见过，现在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
木元背光站着，光线给他的身体镀上金辉，更显得他正面情绪模糊一片。
洪毅坚见此心里毛毛的，感觉到他要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悄悄挪近一点徐幻，立即打断：“行了，看你俩反应就知道和灵异事件有关。”
他烦恼地抓挠头发，又看看不远处忙活的众人。
“那现在怎么办？这事没法告诉刑警大队那边，他们又不像我们队经历过一些事。”
他看了眼两人，又问道：“算了算了，你们告诉我，是山魅杀的还是人杀的？”
木元抿抿嘴，他想要是回答是座森林杀的，洪毅坚可能会奔溃吧。
“都不是。”徐幻烦躁地说，“这件事就让它这样。”
洪毅坚懵圈了。
“什么就这样？陈钊苗死了，欸，徐幻不是我说你，昨天不是你让我查他的吗？怎么现在就不查了？”
徐幻冷冷地瞥着他，“刑警那边极大可能查不到什么东西出来，杀害黄姚佳的嫌疑人死了，这个案子很快就会尘封，正好无论是黄姚佳，陈钊苗还是赵明连的事，都可以转移到暗地里处理，群众对这几件案子关注度会逐渐降低……”
洪毅坚惊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我会私底下查。死人就不可以继续查了吗？”
洪毅坚察觉到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这意思就是将他划出去。
的确，现在连黄姚佳案的嫌疑人都死了，他和这些事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现在，他可以及时抽身出来，那些神啊鬼啊的东西和他这个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
最多，他也就帮忙木元适应现代社会。
能守着秘密，做到这样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洪毅坚下颌绷紧，他正要点头答应时，忽然脑海里蹦出，他和徐幻进林区找黄姚佳的画面。
当时雨真大，她就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进了林子，黄姚佳那时可能还没死，但现在十有八-九也死了，徐幻还是选择查下去。
徐幻可能不知道她这么做，有时真会让他觉得羞愧。
……
洪毅坚咬紧牙齿，下定决心回复，“你当然可以查！不过我也可以帮忙！”
抬头只看到徐幻少见地愕然，木元则是笑了起来。
“我说真的，发生在自家林区里的事为啥不管，我是森林警察，就是管山的，山里发生什么都要管！”
一天下来，一直绷紧神经的徐幻第一次笑出声，“好，我们是管山的，山就是我们第二个家，不能不管。”
……
洪毅坚已经走过去和刑警那边交涉，木元依然站在徐幻旁边，boki无聊地晃动着尾巴看着主人。
徐幻抬头看着缠绕在一起的枝叶，今夜应该月明星稀，但皎洁的月光无法穿透下来。
可她仍然保持仰望的姿态，突然问：“你觉得今晚月光会不会很明亮？”
木元没有抬头，他知道是看不见的，他一直盯着她的侧脸，远处的灯光柔和了她的轮廓，她的眼神始终坚定。
这么多年，他看见无数道灵魂，也曾在人间浮沉二十载，自认为阅人无数，但偏偏无法形容对徐幻这个人。
她的确很特殊。
他好似看清她，又感觉看不清她为何悲伤。
她的一切坚定，月光照耀不到的圣洁，背后都仿佛有束火在燃烧她本人的生命，让她维持着这样。
她给木元一种近乎自毁的感觉。
“我不知道，但走出去就知道了。”木元温和回复。
“走出去就知道了……”徐幻低声笑，“你知道吗？我师傅也说过和洪哥相似的话，刚才那瞬间我真以为师傅又在我身边。”
“真好。”她轻轻开口，“木元，今晚我不会出山的，我会继续往前走，月光明不明亮我到时候就能知道。”
“好，那我陪你走出去。”木元道。
徐幻吹起一道口哨，直朝洪毅坚走去。
她心里应该是高兴的，要不然怎么会吹起口哨，boki也兴奋地跳了起来。
木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他听见洪毅坚絮絮叨叨交代徐幻小心行事，很快便看到徐幻朝他挥手。
声音略响亮：“走了，带你逛夜山去。”
徐幻其实有给他们俩带了睡袋等野外设备，本来就打算要在山里找几天的，没想到第一天收获就这么大。
但因为黄姚佳还没找到，死森又忽然冒出踪迹，他们最好是继续往里走，希望能再找出些东西出来。
木元点点头，大步跟上徐幻的步伐，经历陈钊苗这一遭，他心底开始有个猜测。
“徐姑娘，接下来我们可以尝试往水比较多的地方走，尤其是沼泽，小溪边……”
“你怀疑死森的移动轨迹跟着这些地点走？”
“嗯，刚才的沼泽给我很像地下的感觉。”
“行，我倒知道这样的地方有好几个。”
……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月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