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戚珀

14、妙啊

　　五月下旬，祁妙回了S市。

　　学期还未结束，回那么早是因为她有别的事——连星高都知道S高严格，她转学一年想回校，就得先考试。
　　毕竟摸了不止一年鱼，要补的东西有亿点多。

　　星高的大家知道她要回去，纷纷表示不舍，还有人给她送划了重点的笔记，怀抱着祝她成功回校的美好愿望。
　　祁妙：“……”
　　搞不懂的以为他们是要毕业了，尤其是还有人给她送试卷。
　　再送就不礼貌了！

　　至于林裴淮，走那天祁妙甚至都没看到他。

　　对于这个勤恳到把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忘掉的初恋对象，祁妙在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崩溃后，表现得甚至算得上心情平静。
　　连夏铃都觉着她真的佛了。

　　真的佛了的祁妙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编了条漂流瓶联系的个人签名，接着把手机锁了，准备把自己投进题海中打算接受来自知识的身心洗礼。
　　括弧号，打算把林裴淮的事儿放一边，爱咋咋地。

　　然而。

　　回去后的第一周，她看到辅导老师替她准备的题目，总觉得有扑面而来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位名校毕业的老师信誓旦旦，说自己就是S高毕业的，研究S高的考题思路已经有十几年，只要熟练掌握这些题，重返重点班不是梦想。

　　祁妙没有说话，幽幽地看了老师一眼，叹了口气。
　　辅导老师：“？”

　　其实很多人对祁妙有点误解，她的学习能力并不差，毕竟父母都是S市的状元，不至于突然基因突变得如此离谱。
　　她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也不太上心，然而到了有必要时，她也挺能豁出去。

　　成绩也非常惊人。

　　——七月，祁妙以不低的成绩过了考试，回了S高。
　　彼时她也没再联系什么人，而是老老实实地回校上课做题，一直在星高吊车尾的成绩，在S高卷得可怕的班级里，居然反而在中上游，偶尔对某些题熟悉一下，居然还能上个前二十。

　　人一旦忙起来，又没有别的消息渠道后，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年底，祁妙得了两天在家过年的假期。

　　她今年和父母在S市过年，去祁家吃了个年夜饭时久违地玩了会儿手机，消息倒是不少，都是问她什么时候出狱，或者真把她当漂流瓶，和她说各种发生在星高的八卦的。

　　祁妙一行行快速扫过，在某些地方稍微停顿了一下。
　　林裴淮没给她发过什么消息，而关于他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惊喜。

　　总结一下，就是，淮哥又考第一了，淮哥竞赛又第一名了，校长开大会表扬淮哥了。

　　祁妙刷得多了，就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林裴淮那些成绩。
　　……接着发现林裴淮的成绩就算放在自己这卷生卷死的学校里，都是第一。

　　卧槽什么妖怪。

　　……

　　吃了年夜饭，祁妙和父母回家。
　　“爸爸，”她坐在车后座上，忽然喊了一声，“我刚才听叔叔说，你上学的时候一直是前五的吗。”
　　“啊？”驾驶位传来男人散漫的声音，“没见过第三名。”

　　祁妙：“……”
　　“是因为考不好会被曾祖父打死吗。”

　　“……”

　　祁妙又道：“考不好就要被打死，我好心疼爸爸。”
　　“……”

　　反而是坐在副驾的鹿澄笑了笑，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就是好奇，”祁妙鼓了鼓腮帮子，“没事考那么好干什么。”

　　“妙妙现在学习很辛苦？”鹿澄轻声反问道，“还是对成绩不太满意。”
　　祁妙对这个就没什么追求，本来想说“没有”，可只是刹那犹豫，她开口却是：“我想拿第一，妈妈有方法么，我听说您当年把爸爸甩一条街。”

　　祁间：“……”他好像没有惹任何人。

　　鹿澄眨了眨眼，仿佛没想到女儿会在意这个事情。
　　“那，妙妙对第一名有了解么？”

　　祁妙一下没吭声了。
　　她也是心血来潮，可知道对她而言，那是有些遥远的东西。

　　她不想努力，自然会有人努力。
　　她没有努力的理由，可其他人有，也不管那是不是她知道的，或者认可的理由。

　　“不管是你爸爸还是我，或者其他人，都为此花费过很多努力。”
　　祁妙轻轻地“哦”了一声。
　　她其实知道这些，说出来也不过都是没忍住。

　　有些人乍一看轻描淡写的，可回过神就已经站在了很多人努力都达不到的地方。
　　哪怕有点儿追上去的念头，也会想到那是对方付出了许多换来的。

　　让她只剩下一点儿淡淡的惆怅。

　　“不拿第一也没什么呀，”鹿澄和她说，“妙妙只要选择自己觉得开心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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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妙一直活得比较顺风顺水，因此遇到点什么小挫折，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和鹿澄说完后，她回了家，还自顾自去找了零食吃，缠着祁间要他上个月去南美拍的照片，想印成明信片送给朋友。

　　祁间只是让她随便挑之前的。
　　虽然大部分照片他都能很随便发给祁妙处理，但每次都有一部分选出来的：“那些是你妈的。”

　　祁妙磨不过，幽幽道：“爸爸，我觉得我现在就像年夜饭上那道酸菜鱼。”
　　“？”
　　“又酸又菜还多余。”
　　“……”

　　说完，祁妙就去给自己泡了一杯柠檬水，拿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
　　刚和鹿澄告了个状，她划拉着冷清下来的各个聊天窗，不由得在置顶那个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对话过的聊天窗上停顿了片刻。

　　正要退出去，却发现那边先弹出了一个——视频邀请。

　　祁妙一怔，下意识接了。
　　视频对面，少年坐在房间里，似乎已经把手机架在了支架上，正拿起水杯，视线瞥过来时，神情和半年前没什么差别，很是平静。
　　只是看着似乎瘦了一些。

　　祁妙眨了眨眼，直接在木地板的房间内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来，举着手机撑着脸道：“你谁，为什么会有我的微信。”
　　林裴淮：“……”
　　“去找个坐垫。”他沉默了片刻，只是说了句。

　　祁妙哦了一声，四处看看，才去那张被搁置了一段时间的懒人沙发上瘫下来。
　　等她找了个支架把这手机架起来，才注意到林裴淮在的地方是他的房间。

　　她一怔，也没继续说之前的话：“你一个人在家？”
　　去年那是意外，据往年，林裴淮春节总要在老家待几天。

　　“没有回去。”

　　“……”
　　祁妙忍不住嘀咕：“不至于那么拼吧，学神您这是要去哈佛还是苏黎世联邦理工。”

　　她都没觉得林裴淮会回。
　　毕竟他这人嘴特别严，不想说的话就没人能逼他说出来过。

　　可只是扭头去找了本单词书的功夫，祁妙就听到林裴淮说：“S大。”
　　她一愣，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或者是做了个梦，“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祁妙想过，按林裴淮这种全国大学随便去的成绩，要么就盲狙最牛的那所，要么就和林母一样，去计算机最好的星大。
　　她几乎没想过林裴淮有什么理由去S大。

　　林裴淮没在看书了，他看向视频，祁妙那头的暖光开得足，她穿着一件毛衣，跟平时一样窝在懒人沙发里。
　　祁妙这个人，要么总是灿烂得像阳光一样，要么就懒洋洋的，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而现在她瞪大眼睛，那点质疑毫不掩饰的样子和半年前几乎没有区别。

　　林裴淮的神色不自觉又柔和了一些：“S大的计算机现在也很不错。”
　　祁妙抿了抿唇，咽下了那句“那也没有其他学校好吧”，趴着凑近：“那阿淮想考S大很容易吧，春节也那么勤奋吗。”

　　“所以简单写一点。”
　　“……”

　　祁妙忍不住撇了撇嘴，有点不想说话了，反而是林裴淮道：“不是之前的班主任了么。”

　　她下意识：“嗯不是。”
　　“抓得比较紧。”
　　“布置作业超多还让每天都交。”

　　一遇到林裴淮，她不自觉吐槽了很多，转念意识到，自己刚上高一的时候和林裴淮说过班主任有点佛来着。
　　但转学回来后，她好像压根没和对方说过这件事。
　　甚至明明有半年没有说过话，两人的对话流程却丝滑得跟中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祁妙不自觉止住了话头，抬眼扫了那边一眼。

　　“作业？”林裴淮却好像不以为意，随口道。
　　“……是啊，”祁妙顿了顿，像是忽然找到了槽点，“我现在还要，自己写作业。”

　　林裴淮的话一向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在听祁妙说，现在也一样。
　　哪怕是学习非常辛苦，她的一些槽点和发现也总是很多，林裴淮虽说态度平静，却总在她停下来时不自觉接一句，让她能说下去。

　　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半年没有说过话。

　　祁妙最近确实累，有些事情也一直压在心里，和他说着说着便不自觉睡着了。
　　等她第二天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下意识还有点儿恍惚。

　　手机没电关机，充上电再打开，有一条很长的视频通话时长。
　　很多事情涌入脑海，让她一下有些回不过神。
　　也是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去年春节时给林裴淮的那个红包。

　　一起过年。

　　别催别催，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