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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夕 ...

  •   第二天,陈长青浑身难受,躺在床上各种撒娇打滚,总之不想起。王慎拗不过他,只好跟太师打招呼,称病不上课。这下子,陈长青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快吃中午饭了才起。
      这期间,王慎去了趟藏经楼,扭开机关,进暗阁吩咐了些事,又匆匆回了舒凉殿。

      陈长青终于起了,只是醒来后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事。
      “你们都怎么了?”他看着眼前的宫人们仿佛他陈长青要死了一般的表情,十分不解。

      宫人们看着他,俱低着头。

      陈长青:“???”
      他见那些宫人们没有要说出来原因的念头,便不再多问,片刻后,王慎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拿着弓箭,提了一个布袋,站在门口,身形伟岸,为陈长青挡去烈日阳光。

      “舅舅,这是干什么?”陈长青看着王慎手里提的东西,不解地问道。
      “带你去玩,你父皇和太师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不必担心。”王慎给他递过衣服。
      陈长青开心得从床上蹦了起来,急忙下地洗漱,连饭都没吃就跟着王慎跑出去。

      “舅舅带你去校场射箭如何?”王慎与陈长青同坐在马背上,从背后环着他问道。
      陈长青自然是答应的,能出宫玩已是能令他欣喜好久,现在丝毫不在意去哪里。他在王慎的怀里点了点头,随后靠在王慎的胸膛上,手里抓着马鞍,感受着骏马疾驰中微风拂面的舒适感。

      王慎的这匹踏雪乌乃天下神驹,通体纯黑,四蹄雪白,别的马半个时辰才能跑完的路程,踏雪仅需一盏茶时间。不一会儿,校场到了,放眼望去,尽是兵士在操练。王慎先翻身下马,把陈长青抱下来,随后牵着他一路上向对他行礼的兵士微微点头,去校场后山的射箭训练场。

      陈长青第一次来这里,觉得什么都很新鲜。他乖乖地跟着王慎,来到射箭场后拿着一个王慎给他定制的小弓箭,站在王慎旁边依葫芦画瓢地练习射箭。

      “手不要抖,手臂抬平。”王慎站在他的身后,手把手教他。
      陈长青两手被王慎抓着,王慎身上的气味使他心安,然而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些事:
      “舅舅,”陈长青忍不住开口。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王慎一顿,脸色微变,随后恢复原来的样子,故作无事道:
      “怎么?以为舅舅娶媳妇儿了?”

      陈长青很不希望王慎娶媳妇儿,原因是王慎娶了媳妇儿就不理陈长青不要陈长青了,而现在看来整个宫中最疼陈长青的只有王慎和陈其敏,所以陈长青对王慎娶妻一事很抵触,王慎也怕自己婚配后无法分出精力给他,便一直未成婚。

      陈长青摇了摇头,“不是,今天我看见宫人们的表情不对劲,而你又没来由的带我出来,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
      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心细的孩子……王慎心想。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回一句“没有的事”,说完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握着陈长青的手,似乎是在躲避这个现实一般。

      陈长青没有再问下去。他听王慎的指导,一箭出去,射在靶子上,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不过对于第一次摸弓的陈长青来说已是极佳。
      “不错,不愧是身上流着王家的血的孩子。”王慎轻轻吻了陈长青,说道。

      王慎和陈长青的生母王婉秋为百年前的大将军王林之后。王林曾在百里之外一箭射中敌方将领首级,终止了战争,以其百步穿杨的能力被封为卫国大将军。身为王林后人的王慎,骑射本领自然也不在话下。

      陈长青听完舅舅对他的认可,扭过头来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在王慎看来却无疑是扎在心上的一刀。

      五日后,陈长青就要启程去高昌了,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经过一下午,陈长青也玩累了,他与王慎共乘一骑,靠在王慎怀中,睡着了。从郊外回到城内后,王慎并没有立即带他回宫,而是骑着马,悠悠地在城中闲逛。

      陈长青慢慢转醒,打量着城中晚间的热闹。临近七夕,京城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其他地方是不是和京城一样这不得而知,至少热闹非凡的京城成功让陈长青再次喜上眉梢。他盯着街边老人卖的糖人,眼神半天都离不开。
      “喜欢吗?喜欢给你买一个尝尝。”
      陈长青点了点头。
      王慎付钱给卖糖葫芦的老人,老人给了陈长青一个“鹊桥相会”。陈长青拿到好吃的,先给王慎尝了尝,之后才放进自己的嘴里,随后又把王慎当成人|肉靠垫,靠在他怀中,把糖人举高,对着月亮,好似一个操控皮影戏的人,把|玩着手里的糖人。

      晚风吹来,吹起了陈长青的衣服,有些冷。王慎脱下自己的披风,给陈长青披上,手环过他,双腿一夹马腹,带着他回宫。
      可回宫后,他们面对的却是陈其声阴沉的脸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父皇?”陈长青看见陈其声,又瞅了瞅王慎,一脸不解。倒是王慎,见陈其声在这里也不慌,淡定从容地跪下:
      “请皇上责罚。”

      “你私自带着太子出去整整一天,还滥用私权进校场,好大的胆子!”陈其声怒喝。
      陈长青惊了:舅舅不是说和父皇太师打过招呼了吗?莫非他诳我?不过此时他没有细细去想,而是跟着王慎一起跪下来。
      “你也知道?”陈其声看向陈长青。
      “知道什么?”陈长青疑惑道。
      “皇上,”王慎抢先,“长青不知此事,俱是我一人主张。”王慎神色不改,依旧冷冰冰道。

      陈其声气极,本想一道旨下去打得王慎皮开肉绽,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王慎这次带陈长青出去本就是希望能多与他相处些时日,毕竟以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了。想到这儿,陈其声并未追究,只是象征性的罚王慎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便转身离去。陈其声就是再心狠,由于这次的事心中对儿子是愧疚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离开时,他轻轻弯腰,在王慎耳边说了一句:
      “收起你的歪心思。”
      王慎猛地一震,神情变化,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陈其声已经大步离去。

      待父亲走后,陈长青急忙去扶跪在地上的王慎,不料王慎只是轻轻推开了他:
      “长青,回去吧,舅舅没事。”
      “可是这里又没人……”
      “回去,真的没事。”
      陈长青不乐意了,也干脆跪下,“那我陪着你。”
      “回去。”王慎又说了一次,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陈长青只好作罢,蔫蔫地回到殿内,趴在窗口,看着王慎,视线半天都没离开。直到半个时辰后,宫人来提醒陈长青沐浴,陈长青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窗边去沐浴。

      陈长青趴在浴桶边上,后面是宫人给他搓背。可是陈长青习惯了王慎,今天换了个人,一会儿这儿没够到,一会儿那儿太疼,总之怎么都不满意,便只好将就着。
      洗到一半,外头响了几声闷雷。
      陈长青听着雷声,想起仍然跪着的王慎,心中有些惴惴。

      不一会儿,大雨瓢泼,狂风肆虐,电闪雷鸣。院子里叮铃咣啷,似是狂风吹翻了什么东西。风吹开了窗户,带着雨进来,正好吹进浴桶里,顺带给陈长青洗了个头。
      陈长青:“……”

      太监手忙脚乱地去关窗户,一回头,浴桶里没人了。
      太监:“……”

      陈长青随手抓了件浴袍披身上,冲出门去。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当心病了!”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王慎见陈长青浴袍下似乎未着丝缕,衣着单薄,像是刚从热水桶里出来就这么冲进雨里,急忙吼道。
      “舅舅!下雨了,快回来!”陈长青冲过来,跪在他身旁,扯着嗓子道。
      “回去!”
      “不回去!”
      “别胡闹!快回去!”
      “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陈长青干脆坐在地上,显然是不打算走了。

      “太子殿下!”身后的宫人们打着伞,从殿里追出来。
      “你们几个!带太子回去!”王慎冲宫人吼道,同时把陈长青从地上抱起来。
      陈长青被吼了很伤心,他眼眶通红,带着哭腔对王慎道:
      “舅舅!你快回来,不是你的错,让父皇罚我吧,你别淋雨了!”说着双手环住王慎的脖子,放声大哭。

      王慎心中酸涩,却也因为陈长青心里念着他而心底一阵暖意流过。

      几个宫人站在那儿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状况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
      王慎侧过脸,轻轻吻了吻陈长青的头,温柔道:“没事的长青,舅舅身体好,淋点雨没什么。”说着向宫人们使眼色。
      “太子殿下?”宫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陈长青与王慎分开,带着他往回走。陈长青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宫人带着往殿里走,只是眼神一直在王慎身上,许久没离开,直到门帘放下,挡住了他的视线才作罢。

      浴桶里的水已被换好,陈长青进去重新沐浴。不过这次,他好像是被谁抽了魂儿一样,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洗好澡后也是上床倒头就睡。
      两个时辰到了,王慎沐浴后上|床,搂着陈长青,将头埋在他的头发中,低声抽泣。谁知到了后半夜,王慎突然感到不对劲,大手覆上陈长青的额头。
      好烫……
      “传太医!”王慎马上吼道。

      接下来的一晚,王慎和宫人们忙里忙外,给陈长青煎药,敷冰。王慎一直在陈长青身边守着,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给他喂药,助他退烧,又及时给他换下退烧发汗打湿的衣裳,防止他不舒服生了疮。

      第二天下午,陈长青才逐渐转醒。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动了动。
      “醒了?”王慎道。
      陈长青这才发现自己被王慎抱着。他点了点头,想说点话,可是嗓子却如同烧着了一半,痛得半天发不出声来。

      “嗓子疼?”王慎看出他的不适,担心地问。
      陈长青点了点头。
      王慎闻言将他轻轻放下,起身倒水,将杯子放在床边,从背后抱着他,拿起床头热度正好的水,喂他一点一点喝下去。

      温水润喉,一下肚,嗓子是舒服了些,不过这嗓子和身子一时半刻当是好不起来了,陈长青只好躺在床上,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落山,看着夜幕逐渐降临,与王慎半晌无言。

      “饿不?”王慎在他背后问道。
      陈长青轻轻点头。
      片刻后,王慎端着一碗白粥进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粥。陈长青尚在病中,大鱼大肉不能吃,清汤寡水不解饥,喝点白粥最合适不过。可喂着喂着,王慎突然一声轻叹。
      陈长青:“?”
      王慎道:“本打算带你出去玩,没想到你却病了。”脸上是掩不去的失落。
      陈长青一听,欲掀开被子,却被王慎以两指按住,动弹不得。

      “你还没病好,不可胡闹。”王慎语气严肃,复又吹了吹粥,佯怒道:“以后还淋雨么?”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陈长青就恼了。他看着王慎,眼中带着埋怨,那眼神似乎在说“还不是因为你吗?”
      一碗粥喂完,王慎给他擦了擦嘴,然后将他搂在怀里,道:“以后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舅舅能抗得住你却不行,万一你出点什么事,舅舅也只好跟着你一起去了。你看这次你生病,舅舅有多心疼?”说罢拿起陈长青的小手,放在左胸,“你摸,这儿都疼烂了。”
      陈长青听王慎这样打趣他,也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这话你要记住了,切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嗯。”陈长青重重点头,在王慎怀抱里闭上眼睛,刚醒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王慎看着他的睡颜,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还剩五天,距离陈长青离开的日子还剩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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