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香[楚留香同人]》天藏海兰

2、千层顶楚盗帅踏月留香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不愧是胡铁花，究竟识得楚留香。”

　　胡铁花冷冷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识得他，天下就再无识他之人。”

　　那人道：“春风如斯拂风去，入梦锁蝶灭蝶来。今晚月色很美，本欲拜月赏花，不想胡大侠寻酒而来。我已然了无兴致，剩下的风景，留给二位享用。”说完，转身向高处飞去。

　　胡铁花知自己击退方如斯，而那人又从原入梦手上救下自己，如今扮作楚留香的模样，又说些风花雪月的漂亮话，绕得胡铁花云里雾里。

　　胡铁花便追着那人飞去，誓要问个水落石出。

　　不知飞了多久，胡铁花竟到了听风楼的最高层，真是云雾缭绕间，踏月望天下。

　　那人正在胡铁花的面前。

　　却是背对而立，衣袂翩翩，与月交相辉映，恍然间，胡铁花竟然觉得那人就是楚留香。

　　没等胡铁花开口，那人就转过身来，轻轻摇扇，扇上却不见血迹。

　　“小胡，他已经走了。”

　　“我怎知你不是骗我？”

　　“因为我不杀人，不毁花。”话毕，对方给胡铁花扔来一块石头。

　　胡铁花一眼看出，这是小时候自己送给楚留香的那块，更令他肯定眼前之人是真正的楚留香的是，香帅从不杀人，没有人值得他杀，他更不毁花，每朵花都值得他珍惜。

　　胡铁花心中肯定，转念一想，老臭虫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我在楼下发生的事，他全都知道么？

　　楚留香和胡铁花互为对方的蛔虫，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楚留香道：“有人要我来听风楼千层顶，拜月赏花观美景。月与花，对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而这美景，却让我好奇得很，于是便来了。”

　　胡铁花撇撇嘴道：“那你是都看到了。”

　　“是，却又不是，”楚留香笑道，“不全是。春风如斯方如斯，黄粱一梦原入梦，以及那个扮作我的模样的神秘人。”

　　“不过，还有一处存疑，”楚留香又道，“我虽见了你们的打斗，却没听清，那个神秘人对你讲了什么。”

　　胡铁花耳根一红：“一句话，荒唐话。”

　　楚留香笑道：“该是多么荒唐的话，才让你一句话就识破了他。”

　　胡铁花道：“世界上最荒唐的话。你不会杀人，不会毁花，更不会说那样的话。”

　　因为两人站得相当之高，望见的月也分外大，分外美。此刻，云雾皆散，月辉更盛，将光芒徐徐地铺在两人身上。

　　楚留香沉默着，嘴角挂着笑意，手中轻轻摇扇：“今晚月色很好，不要辜负了。”说罢，便取出一壶酒，扔给胡铁花。

　　这一趟，本就是来寻酒的。虽然没有看见善酿酒的美人，却遇上身携美酒的楚留香，也算一件幸事。

　　胡铁花欢喜地接住酒壶，笑道：“知酒鬼者，老臭虫也。”

　　楚留香笑意更深，他不仅笑胡铁花豪饮美酒的姿态，更笑胡铁花忘性如此之大。

　　楚留香虽然鼻子不灵敏，耳朵却是好得很，怎么可能没有听到神秘人与他之间的对话。

　　“我从不心软，常常心动——尤其是对你。”

　　楚留香最想笑的，其实是自己。

　　一个从未相识的人，竟然直撩撩揭开了自己的心事，这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

　　胡铁花几下就喝尽了酒，直道不过瘾，闹着要再去寻美酒，便飞身而去，穿云过雾，揽星携风。

　　楚留香回了神，也跟着他展身飞去，凌空踏月。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三重白雪衣染香，踏月追蝶静夜长。

　　听风楼千层顶上，风云翻涌，化成月影蝶香。

　　楼中大堂上，却立着三个人，一个脸上总挂着笑，好似笑容像面具一般，缝在了脸上。他满身青衣，腰间悬一把青花茶壶。

　　另一个执团扇，捏娇花，青丝四散，懒懒地铺在肩上，身上挂满了红缎，立在那处，低头仔细理着。

　　最后那个一身白衣，伸手便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捏在手中反复揉搓，颇有玩味地说道：“方叔，你会了那两人，感觉如何？”

　　方如斯仍是笑，笑得却惨烈，他轻轻摇摇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花蝴蝶的对手，何苦为难我，要我去杀他呢？”

　　说罢，方如斯提起自己的茶壶，捧在胸前，目光在壶身每一处反复游荡，不愿意放过任何细节——他爱惨了茶壶，生怕这个宝贝磕着碰着。

　　白衣人摇摇头：“我哪里让你杀他？你又何尝杀得了他！不过是就计将他们引出来罢了。”

　　方如斯见茶壶完好如初，放下心来，悠悠道：“裴楼主深谋远虑，岂是我辈能猜着的。不如放过我，咱们好聚好散，你说是吧？原妹。”

　　原入梦仍低着头整理碎裂的红缎，冷不防接过方如斯踢来的话，还没来得及张口，又被方如斯抢了去：“你看嘛，我就说，连原妹也同意得很。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我们就散伙。”

　　说罢，方如斯笑意更甚，明晃晃刺着白衣人的眼睛。

　　原入梦轻轻抬头，取下黏在脖颈上的一道血痕膜条，又将所有红缎丢在一旁，取出细绳，捆扎固定，落成整整齐齐的一束。她掀起青丝，以花为簪，握住几束黑发，轻轻一卷，便稳稳缠上，发髻便牢牢固定在顶上，托着一朵入梦花。

　　她转过身来，却道：“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江湖之大，却无去处。”

　　方如斯听了这话，倒有些不乐意，悻悻道：“因为江湖太大，才不知该去何处。并不是无去处，只是找不到了罢。”

　　顿了顿，他望着原入梦，又添上一句：“原妹，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着你一起……”

　　话还未尽，原入梦便打断了他，坚定道：“既然说好了，便不可改变。”

　　方如斯微微叹口气，摇摇头，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这种人，又不背着正道的包袱，随口几句胡话，你怎么就当了真？”

　　原入梦颦起双眉，含着怒气：“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原入梦死了便死了，可她绝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君子一言，如若千金。”

　　方如斯怕两样东西，女人和坏情绪。女人向来不太会侍弄花，原入梦是个例外，所以他觉着原入梦分外投缘。女人容易生坏情绪，原入梦最严重，因此，方如斯也怕极了原入梦。

　　方如斯连忙摆手，顺着原入梦的话说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一定是言出必行，比所谓的正道君子强上千百万。”

　　拍马屁容易安慰坏情绪，可方如斯一下拍到马屁股上了，他偏偏没有察觉，脸上还挂着堆积出来的笑。

　　原入梦也不抬眼看他，转向白衣人：“裴哥，你什么时候再去江岭尹家？”

　　白衣人道：“小原，别心急。等楚留香和胡铁花去了，我自然就回去。”

　　原入梦疑惑道：“你怎知他们会去？”

　　白衣人笑道：“因为你。”

　　原入梦更加不解，方如斯抢过白衣人的话，解释道：“如果告诉楚留香，你和尹家的关系，他们自然会去追查。至于谁来做这引线人，”方如斯转头看着白衣人，笑道，“当然就由裴楼主安排了。”

　　说罢，方如斯含笑的眼睛正巧对上白衣人，盛着星星一般，甚是明亮。两人似交换心意一般，不约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