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天涯[穿越]》寂靜的鱼

54、初见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屋顶。些许的酒精味湧了上来，稍微偏过头，便可以看见一个帘幕挡在那儿。而他躺在一张床上。

　　医院，双人病房。

　　天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迅速地坐了起来，强烈的晕眩感随之袭来。帘幕的另一边传来了导演的声音，懒懒散散的，问:\"起来了?\"

　　对方这有点拖的声音实在令他相当怀念。不过，现下最重要的不是他。

　　\"导，影帝的病房在哪?\"他急忙问着，同时将身上的针头拔掉，穿着鞋子。在他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导演回答道:\"......我们隔壁间，左手边的。怎么了吗?\"

　　\"没事，谢谢。\"天涯一穿好鞋，便冲向门口。他一拉开门便撞上了熟悉的气息，他与那手中还拿着水果篮之人擦肩，直接跑向了隔壁的房间。

　　被撞的那位先生愣了一下，看着天涯的背影，最后又望进病房。导演知道对方想问甚么，便率先道:\"他去隔壁间找人呢。\"

　　\"..........\"

　　天涯拉开影帝房间的门时，只见对方仍闭着双眼，气息匀称地熟睡着。

　　他一呆，关上房门，缓缓地走到他床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起初神情上只有呆愣，后来又多了几分担忧，最终已经是在蹙眉了。

　　他在摄影棚倒下，现在醒来的时间大概是他倒下后约莫三、四个小时。方才他所经历的一切，关于任弱水、天水厓.......剧本中人的故事，历历在目，若说是梦，他会想要反驳，然而，这未免太不现实了........不过，这些等到影帝起来之后，大概就会知道了吧。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别处去:

　　为甚么不起来?我走了之后发生了甚么?天水厓和任弱水的状况怎么样了?影帝要回来了吗?

　　…….想要他早点醒来。

　　坐在椅子上，他觉得简直是度秒如年，看着那副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的面容，他愈看愈焦虑。最终他蹲到了床边，一双眼睛盯着任瓢饮那张没有任何缺点的脸，好像盯得越紧对方就会早些醒来似的。

　　天涯蹲到脚有些麻了时，任瓢饮的眼皮蓦地微微翕动。他想站起来凑近些看，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这一压，任瓢饮是彻底地醒了。他看向压在自己身上之人，愣了一下后笑了，将他拥入自己怀里，有些沙哑的嗓音和在另一个世界时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朋友。\"任瓢饮的首埋在他颈肩，\"还是我应该说，初次见面?\"

　　天涯搂住了他的脖子，\".....初次见面吧。\"

　　二人很快便都退了开来。天涯打量着任瓢饮，确认对方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后，问:\"任弱水和天水厓后来怎么样了?\"

　　任瓢饮简单地带过了他走后自己所见到之事。听完之后，天涯沉吟片刻，道:\"所以.......happy ending 指得是他们自身的意愿吗?\"

　　当天水厓听了他一番话之后，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当任弱水自己说出了想回家时，拥有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当他们愿意掌控自己的人生时，他们或许便是拥有了走到happy ending 的资格吧。\"任瓢饮说道，\"不过，对于为甚么会穿越这件事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系统?\"天涯突然想起了那个将纸条放在自己床头、极度偷懒的系统，他偏过头看向床头，这次却没有纸条。

　　\"算了，它都说不给与任何帮助了。\"任瓢饮笑了声，\"任务一张纸条放下去就完事了。现在也别指望它能做甚么了吧。\"

　　\".........嗯。\"天涯还是有点纠结。

　　\"那，朋友，天老师，要给我做个自我介绍吗?\"任瓢饮问，闪着光芒的瞳孔望着他，\"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好好认识一下彼此吧?\"

　　\"高中时不是也有过吗?\"天涯挑眉，终究还是笑了，\"行吧。\"他说，\"天涯，请多指教。\"

　　\"任瓢饮，也请多指教了。\"

　　二人握了握手，晃一晃之后，皆是一阵捧腹。

　　\"话说回来，我到底为甚么会失忆，得问一下呢。\"天涯说道，表情很是困惑，\"我到现在还是想不太起来高一时发生的事情。\"

　　\"慢慢来吧。\"任瓢饮回答道。天涯的状况他也该好好去查一下了。

　　\"唔，睡一觉起来之后，我朋友突然变得跟影帝很熟。\"导演拿着输送葡萄糖的医疗器具，骤然出了声，两人都不禁抖了下，他站在被他身侧之人打开的门边，道:\"天，你真是无时无刻都能令我感到惊讶。\"

　　天涯笑了笑，想着等下再跟导演说说他经历的事情──不管觉得是真是假，导演都是一个良好的聆听者。因此，他早已习惯了将经历的有趣之事都和对方说。

　　偏过头，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时，他顿了下，随后勾起了笑容，一双眼都染上了光彩，\"Casaer. 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薛衡留点了点头，转过头，他看向任瓢饮，\"您好，任先生，久仰。\"

　　\"薛先生，久仰。\"任瓢饮道，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得有一点勉强──很显然，他对薛衡留，连假笑都不想。这种诡异的敌意，天涯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寒暄了几句之后，天涯便被导演给抓回病房了。二人和导演的情况都不严重，很快便能出院了。

　　黄昏时分，影帝被经纪人给抓回了他的暂时住处，导演则是和天涯去吃了晚餐。

　　…….带着薛衡留。

　　事实上，这位薛先生也不是自己自愿跟过来的，是被导演拉着过来的。不过薛先生也没什么事情，有饭可以吃，也并未拒绝。

　　导演瞇着眼睛，在他眼里，菜单上的字都模模糊糊的，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他十分困倦地问道:\"天，你要点甚么。\"

　　\"困的话回家就好了，我自己也可以在家煮啊。\"天涯有点小小的无奈，\"特别出来外面吃是为了甚么啊。\"

　　薛衡留翻着菜单，没说话。

　　\"我想吃贵一点点的......\"导演说着，趴到了桌上，\"算了，我现在吃不了了。你吃贵一点点的吧，这样我心里好受点。\"

　　导演的胃不是很好，大多时候他的饮食都交由天涯负责，而天涯都会特别给他煮一些清淡的吃食。不过，有时候他也是想吃一点有味道的高级食物的。

　　\"我吃贵一点点是在燃烧我那不好赚的薪水啊.........\"天涯更加无奈了，翻着菜单，这上头每样东西的价位他都不想看，面上带笑地翻完之后，他连杯咖啡都不想点了。

　　\"我请客吧。\"薛衡留见他阖上了菜单，说。

　　\"?\"天涯抬眼看向他，露出了受惊的表情，\"同学，你怎么了?\"

　　\"我就请个东西，至于这么惊讶?\"薛衡留勾起嘴角，问。

　　\"嗯。你很省。\"天涯说得已经颇含蓄了，薛衡留的省钱程度......他都要自叹不如，尤其对方决不会请客这件事情，他十分清楚。

　　薛衡留:\"...........\"

　　\"不过请客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天涯站起身，拉过了身旁的导演，好在对方并不重，他很快便将人扶了起来，\"我还不到要请你破费的状态呢。\"他笑了笑，\"谢谢你，你愿意就很好了。我甚是感动啊。\"

　　他第一次的请客，就是得到这样的答复.......薛衡留在心绪十分复杂，看着对方，嘴角依旧是勾着的，\"行吧。\"

　　\"下次见面再说吧。\"天涯笑了，一双眼睛打从对方和他们见面起就不曾离开过，那般专注，却又小心翼翼，\"之后见了。\"

　　他摆摆手，带着导演搭着出租车走了。

　　出租车开始行驶后，天涯吐了口气，敛起了笑容。

　　他又胆怯了啊........不敢表现得太开心，如果吃他请的东西，表情一定会绷不住的吧.........虽说薛衡留看不看得出来也是个问题，但他可不想顶这个风险。

　　但是.........下一次，他又能说出多少个下一次呢?对方又会维持现在这个模样道甚么时候呢?之后，又是多久之后?多少时间?

　　……..他根本不敢去想。

　　不过，他这次倒是没有\"心律不整\"。多久没有在见到对方之后没有这份感觉了呢?他早就记不清了。也不知这样的状况究竟是好是坏。

　　或许是挺好的吧。

　　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回到住处时，天涯还跌了一跤。就这么一跌，被他拉着的昏昏欲睡的导演竟及时站住了，他自己则是顺着地心引力摔向前.......

　　然后顶到了一个人。

　　那人将他搀住，天涯正想抬头说声谢谢，在那之前熟悉的声音便进入耳中:

　　\"老师?\"

　　他猛地抬头，看见的便是影帝那一张有些讶异的面容──正确一点来说，他其实看不到影帝的面容，因为对方还带着口罩、帽子和一副太阳眼镜，会觉得对方的情绪是讶异，主要还是因为声音。

　　\"哦──\"导演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觉得真是太有戏剧性效果了，拖了下长音，他原先还想再看一会儿，但他的头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晃了晃脑袋，他看向天涯，说:\"天，我先回去了，给你留门。\"

　　\".........嗯。\"天涯应了他一声。

　　\"怎么会在这里?\"过了良久，天涯终于问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来找你的。\"任瓢饮笑道，\"刚刚被经纪人抓走了，都还没能说几句话。共赴生死的二人在远征沙场归来之后不该好好聚一下吗?\"

　　\"就会说。\"天涯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子，\"那，你要去哪里?\"

　　\"楼下那儿有间咖啡厅，去那儿怎么样?\"任瓢饮提议，又问:\"吃晚餐了吗?\"

　　\"还没。\"天涯摇摇头。

　　\"那去餐馆好了。\"任瓢饮一瞬间换了另一个地点，在得到天涯没有异议的回复后，二人便散步到了离住处不远的小餐馆。

　　小餐馆里头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娘正在擦桌子。热情地欢迎了两位客人并推荐了几道菜色之后，她便继续忙她的事情去了。任瓢饮随意点了碗汤，天涯则是点了道面。

　　\"可以多点一些，我请吧。\"任瓢饮说着，看向对面的人。他翻着菜单的动作十分优雅，\"嗯，再点道小点心如何?\"

　　闻言，天涯笑了声。他并未回答任瓢饮的问题，而是道:\"有种熟悉感。\"

　　任瓢饮抬头挑眉望着他，表达了疑惑。

　　\"在另一个世界，我还只是秘书的时候，大多时候也都是吃任总请的呢。\"天涯说着，神情有些怀念之色，\"说起来，那段时间，日子过得还挺惬意的。\"

　　任瓢饮默了一阵。如果对一个人来说，每一日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还要一直挂心着集团、家庭、感情的各种问题能够称得上惬意的话，那也真的是.......嗯，挺奇妙的。

　　虽说跟他在这个世界的行程相较起来，是轻松不少没错就是了。天涯做老师也这么累的吗?依照对方这么认真的个性，也有可能呢。

　　\"影帝最近会很忙吗?\"天涯忽然想起了这个颇为重要的问题。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如对方这般知名的人，应该都是忙到没什么时间休息的。但任瓢饮居然还有办法来找他。

　　\"嗯，挺忙的。\"任瓢饮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有些已经有些模糊了──多半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待得\"太久\"了吧，他又道:\"话说回来，为甚么你总是称呼我为影帝?\"

　　\"?\"天涯一愣，\"我也没想过......\"

　　\"考虑换个称呼吗?\"任瓢饮笑问。

　　\"唔。\"天涯微微蹙眉，\"你觉得呢?\"

　　这次倒换成任瓢饮愣了。他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天涯在说甚么。

　　\"你希望我如何称呼你?\"天涯问道，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微微的忐忑。

　　\"........\"任瓢饮忍住了脱口而出的男朋友，道:\"直接叫名字怎么样呢?反正都算朋友了吧。\"

　　\"嗯。\"天涯松开双眉，勾起了笑容，道:\"瓢饮。\"

　　\"...........\"真的听人叫的时候有点受不住的影帝先生。为了保住自己的理性，他开口道:\"嗯，天涯。\"

　　最后，他发现自己说根本就是在摧毁理性。因为对方居然笑了。

　　\"好正经啊。其实不一定要叫全名的。\"天涯笑说，微微侧身让老板娘将餐食放到桌上，\"而且不知道为甚么，我不是很习惯听别人直接叫我全名。\"对他而言，冠上老师、先生之类的尊称，都比直呼他的全名要好了。

　　\"........涯?\"任瓢饮的语气带了点不确定。

　　天涯拿过了他的面，说:\"这样可自然多了呢，同学。\"

　　任瓢饮听了这称呼不禁莞尔。

　　二人都有着食不言的优良习惯，下一次开口便已经是吃完准备走了。

　　\"这次给你请，下次就换我吧?\"天涯说道，并无客套之意，相当真诚，\"之后我应该也会去一下导摄影棚那儿。有机会再约?\"

　　\"嗯。\"任瓢饮有点受宠若惊。起初他还没想好之后要怎么样才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保持联系，现在天涯给了他下一次，再接下来的其他下一次，目前应该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那我先回家了。你路上小心啊。\"天涯转过身要走，任瓢饮却叫住了他。

　　\"我送你回去吧。\"

　　\"行吗?\"天涯稍稍一愣，\"不早点回去休息?\"

　　\"现在还挺早的。\"任瓢饮说道，\"可以吗?\"

　　\"........自然。\"

　　于是，二人便并肩回到了不远处的天涯的住处。被送回家的人停在了门前，道:\"今天谢谢你。\"

　　\"我才是。\"任瓢饮答道，声音有些轻。一双眼睛如春水般，蕴含着无限柔情。

　　\"不只是今天。一直以来，在剧本里的那段时间，都感谢你。\"天涯说，敛了眸，\"那段时间其实很多时候挺难受的；但有些时候，又很令人沉醉其中。\"

　　\"........嗯。\"听见对方说难受的时候，任瓢饮略感心疼。

　　\"对了，以前高一的事情，之后见面的时候多跟我说一些吧。\"天涯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会不愿意。\"任瓢饮回答，笑了下，眼神却颇为认真。

　　只要是你要求的，只要不伤害到你，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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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狄更斯\"双城记\":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