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天涯[穿越]》寂靜的鱼

28、矛盾

　　接下来，这一顿饭中都没有人再出声，天水厓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妈一直在哭，他爸偶尔就用奇怪的眼神瞄个他一两眼，看得他这一顿饭吃得艰辛无比。好不容易吃完了，天水厓正要用手机付款时，便听见天水厓父亲道:\"我们不需要你来付钱!\"说着便拿出了他自己的手机，很快却被天母给拦下了。

　　\"孩子想要帮忙付钱你拦个甚么劲儿呢!\"天母急急地说道，给了天水厓付钱的时间。

　　\"我不认他做孩子!\"天父正在这么说，天水厓早就父好钱了，正在看他。

　　当天父注意到天水厓的的视线时，那一瞬间，空气彷彿凝结，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过了一阵子，天父撇过头，天水厓笑了笑，这时，天母问道:\"小厓.........要不要一起回家呀?\"

　　\"他为甚么........\"天父正要发作便被天母和刘菡堵住嘴，天母继续道:\"你看，你也很久没回来了不是吗.......你别看你爸这副模样，他其实也很想你的........\"

　　\"谁想他......\"

　　天父被二度堵住嘴。天母恨不得骂他一句不说话是哑巴是吗，好不容易孩子的态度软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要好好修复一下关系，这颗脑袋怎么回事啊，到底有没有在用，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脑袋这种东西，没有的话在孩子面前也要给我生一个出来啊不然我要你何用，你除了这脾气之外你还有甚么，不会忍一下吗，声气就忍一下这不是连小学生都办得到的事情吗为甚么你做不到.........

　　\"好啊，那就打扰了。\"天水厓笑着回答，天母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令天水厓的疑惑更多了。

　　\".......刘小婆婆就先回去吧?\"天水厓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称呼刘菡是否可以，刘菡接得很顺，多半是可以的，\"那哥和阿姨叔叔好好聊聊天，我不打扰，先走囉!\"

　　\"嗯。\"天母用一种感激的眼神望向她。

　　刘菡走后，天母仅凭一己之力抓住天父，将他拖往停车场的方向。把人丢到副驾驶座上之后，天母笑着让天水厓坐后面，自己则是做到了驾驶的位置。

　　车子引擎发动，天父满脸不爽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天母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便问道:\"小厓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天水厓回答，同时心道:他的父母不知道他的近况?就方才天父的反应看来，他们的家庭关系应该不太好，而且，可能是与任弱水有关。

　　\"那就好。\"天母像是松了口气，\"我好担心。我们上次见面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

　　天母欲言又止，不太想说。

　　\"算了，你过得好就好。\"天母叹了口气，又道:\"你都没有和我们联络，妈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以后.......就别这样了好吗?上次那件事情，是妈做得不对，妈道歉，不要再这样了，我好担心的啊.........\"说着说着，她都有些哽咽了。

　　天水厓也不知道究竟是甚么事情，只能忙道:\"好，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会多陪陪妈、多打几通电话回去，好吗?\"

　　天水厓这样的人，也会让父母这么担心啊......天涯有些惊讶，他一直都觉得天水厓看起来像是个完全不需要别人担心，而且应该会很孝顺的人。没想到他和父母的感情如此的.........不睦?这么说好像又有些不准确啊。

　　\"说甚么多打几通电话，这三年间可是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天母忽然数落起天水厓来了，不过语气显然轻松了许多，\"对了，那位任先生，对你应该不错吧?见你过得还不错的样子，连钢琴都会弹了......\"提到这儿天母就十分奇怪，\"你是甚么时候练的?\"她座车上过来的时候从窗户瞄见，一开始还以为看错，停好车之后进到餐厅，还真的是她儿子，还在那里跟刘菡说甚么\"声部\"之类的。

　　\"任先生家里有钢琴，偶尔弹弹，自学着就会了。\"天水厓正在硬扯。他和任弱水一起创业是三年前，一开始他们还没什么钱，不可能有钢琴，但有了钢琴之后大概也就是两年前的事情吧，两年间，他能练成这样?三年都不见得。他只能表示幸好天母和天父并未听到他弹的，也幸好刘菡听得蒙蒙然，啥也不懂。

　　\"任先生......那位任弱水啊。\"天母喃喃着，\"他三年就将公司发展到那种规模，也是真的厉害。\"

　　当时天水厓才刚毕业，现在也才三年后，连距离他们创业之处颇远的、她和天父住的地方，都已经有任弱水公司的连锁店了。

　　虽说每次天父都不想经过，为了一间甜点店，还会特别绕路就是了。

　　\"是啊。\"天水厓也一起慨叹，这倒是真的，三年，从一间小小的甜点店，发展成一间大公司，有不少连锁店──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在耀眼的光荣之下，是无数的心血与努力。每晚的熬夜、食谱创作、企划规划.......各式各样的事情都要处理。两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如此相依。

　　\"不管怎么说，任弱水此人我是永远都不会待见的........\"天父蓦地说话了，天母瞪了他一眼，道:\"你少说一句会死吗?\"

　　天父抖了一下，不敢再言。他知道天母平日里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要不是天水厓在这儿，他估计可以被念上个一个小时。

　　\".......任先生.......\"天水厓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决定先说一下名字，照理来说天母应该会直接接下去吧。

　　天母如他预期中的反应，道:\"就是因为任弱水......先生，你才.........\"她有些纠结要不要说下去，却见天水厓一脸平静地听着，顿时安心的不少，继续说:\"离开家里的啊。原本可以在我们家那儿找份很好的工作，结果一接到人家的电话直接就跑了，还和家里吵了好大一架.........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

　　天母咬着下唇，没有接下文。

　　天水厓大概理解天母的心情。为人父母，很多时候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最好的。就算没有最好的，安安稳稳地过生活也很好。

　　他们只是希望孩子能够幸福，但很多时候，却忽略了孩子想要的，究竟是甚么。

　　是他们眼中的\"最好\"──好学校、高学历、高薪工作；是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都平平稳稳的过去吗?有些时候，并不是的。

　　孩子也会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很多时候，却是被自己的父母给抹灭了对未来的种种梦想。在父母不断地灌输给孩子某些思想时，孩子就可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自己的行为，让自己活成别人所希望他们成为的样子。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曾经拥有过梦想。

　　天水厓则是反抗了他的父母，他和喜欢的人一起创业，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亲手创造了自己的未来；作为代价，他与家人分离，感情原先就不是很亲，在任弱水一事之后，便彻底决裂了。

　　或许父母会觉得，我费尽心力将你养大，手把手地教导你，赚钱让你念书、让你活下来，凭甚么你却不听我的?我为甚么要将你生下来?如果当时没有将你生下来，我现在的日子不是会比较好过吗?

　　但他们可曾想过，将孩子带来这个世界的，不正是他们吗?他们又凭甚么在\"不经过同意之下\"直接将我们生出来?我们也有可能并不想要出生啊?

　　出生在这个世界，不是人能决定的。人所能选择的，只有存活与否。

　　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也不是短短数言所能道尽。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切都十分矛盾。

　　\"妈。\"天水厓道:\"我现在过得很好，您过得应该也不错吧。衣食无虞，还能这样和家人平平静静地说着话，这就够了。在任先生这件事情上面........我们就不要纠结了吧。\"

　　为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少了和家人相处的时间，这是不值得的。

　　他现在很好，爸妈也是，这世界上除了这之外，还会有更加幸福的事情吗?

　　\"哼，\"天父又出声了，\"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就放你一马了。\"

　　天水厓闻言一愣，随即轻笑一声。道:\"谢爸。\"

　　三年间的矛盾，其实并不是那么难化解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担心之上，也可以说，是建立在亲情的爱之上。

　　担心自己所爱之人是人之常情，因为一些矛盾而闹得双方不愉快，只会令人后悔莫及。

　　\"你就只会嘴。\"天母笑着说道。

　　天父撇过头，耳根微红。天水厓也笑了。

　　车内一片和乐融融，笑声充满了整个车子。

　　看着\"自己的父母\"，天水厓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突然莫名的，好羨慕。

　　羨慕，一对夫妻这样打趣彼此，笑着和彼此聊天，偶尔会小打小闹，但那都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来日提起，或许又是一件趣事，他们珍视着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口是心非，但还是发自内心地爱着。

　　一切都是建立在\"家庭\"。一个完整的家庭──一对夫妻，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是他没有的。

　　父母离婚，他跟了妈妈。

　　他才七岁，大致上听得懂爸爸妈妈在说甚么。爸爸应该是在外面有其他老婆了，所以妈妈很生气，要和他离婚。

　　他不知道爸爸为甚么会有其他老婆。他记得\"法律\"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老婆。

　　他也不知道为甚么妈妈会说\"小三\"──小三不是小学三年级吗?这和爸爸外面的老婆有甚么关系吗?

　　总不会说，爸爸外面的老婆才小学三年级吧?

　　而且他也不太懂，妈妈明明就没有证据，为甚么要一直说爸爸\"出轨\"了?他无法理解。他一直记得电视上演的，如果怀疑别人，就要拿出证据。

　　而且最好是物证，听说物证好像比较准确?他也不是很确定。

　　总而言之，他觉得要确定爸爸出轨，需要\"证据\"。

　　最后还是没有证据，整个家闹得好僵好僵，那半年里，他甚至生出了不想要回家的想法。

　　有一次，他真的带着弟弟跑到外面，躲了两天。中间那一个晚上是躲在图书馆里面睡的。后来就被爸爸抓回家了。

　　爸爸没有打他们，他忙着处理和妈妈的问题。把他和弟弟带回家只是刚好看到他和弟弟在买葱油饼，才想起来有小孩的存在。

　　妈妈还在吵。

　　过了大半年，爸爸终于妥协了。爸爸可能也是累了吧，天涯这么觉得，毕竟妻子每天都在吵离婚，吵吵闹闹的，片刻都不得安宁。

　　然而他还是不确定为甚么爸爸那么怂，直接就离婚了。

　　诚实说起来，天涯在当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啊，终于可以不用再待在这个地方了。\"──他这么想着。

　　他一直都觉得，一个家，要有爸爸、妈妈、自己、还有弟弟──虽然不太喜欢弟弟啦，但是他还是自己的家人，这点必须要认可。

　　但在他们离婚之后，他们的\"家\"，就只剩下妈妈和弟弟还有自己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爸爸妈妈离婚之后其实是一起住的，不过，他们交集的时间很少，爸爸在离婚之后就不停加班，一年到头看不到人几次。原本爸爸加班不会这么凶，因为妈妈会叫他回家。

　　但现在不会了。

　　所以，这不是家啊。因为没有爸爸。

　　不论如何，还是要活下来的。

　　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气馁，要越挫越勇，要努力，要支撑下去。

　　妈妈在离婚之后个性变得十分阴沉，这导致天涯放学后都不敢太早回家，总是拉着弟弟去图书馆读书，等到很晚才回家；至于晚餐，妈妈会给他们钱，他们都在外面吃。

　　弟弟的个性跟妈妈的一样，越变越阴沉。天涯觉得整个\"家\"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会笑了。

　　…….但他是否发自内心的笑呢?

　　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的很多。

　　却唯独这件事情，他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气馁，要越挫越勇，要努力，要支撑下去。

　　他告诉过自己无数次。要努力，要努力，要努力，要努力.......

　　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我有认真读书，有照顾弟弟，我有想要让这个\"家\"维持下去........我一直都笑着了，不是吗?

　　那为甚么，幸福没有到来呢?

　　\"人从来都不是因为幸福而笑，而是因为，笑了才会幸福。\"

　　笑着面对这是间的一切，他却觉得疲惫，他只觉得，有点累，他好想要休息一下。

　　\"我们现在在这个世界，随时随地都要演戏。不过，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时不需要演戏。休息时间，对吧?\"

　　任弱水.........任瓢饮说的话，蓦地浮上脑海。

　　休息时间........

　　好奇怪啊，突然，好想要看看他，跟他说说话。想要跟他聊聊天，看他笑，看他疑惑，看他偶尔出现的小小无奈........感觉很轻松，很让人愉悦。

　　在休息时间中，和他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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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水厓:好奇怪啊，突然，好想要看看他，跟他说说话。
寂:呵呵呵呵......
天水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