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天涯[穿越]》寂靜的鱼

21、执着

　　顾银星没能拥有一个完好的家庭。

　　从小开始，她就对所谓的\"母亲\"没有印象。长大之后她爱上了任荒，对方也没能给予她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她一直都对所谓的\"家庭\"有向往与执着，但在她眼中，还有一样事物比家庭更重要。

　　那就是事业。

　　从小的教育与环境没能让她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却让她体会到了事业的重要与金钱的力量。她从小就奋发学习，希望能够继承华氏集团，因为那是她童年中记忆里最深刻ˋ的东西──比她父亲留给她的印象更加深刻，因为她会从同学与媒体中听到华氏集团，却很少见到大多时间都在公司的父亲。

　　但她长大之后第一次和父亲提起要继承时，她父亲顾无居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妳是女生，想都别想。\"

　　八个字就打算敷衍掉她，敷衍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她数十年来的一步步经营。顾银星自然不会妥协。约莫两年后，她遇见了任荒，并爱上了他，与他成婚，生了个儿子──任弱水。

　　和任荒离婚之后，顾银星还是在华氏集团工作，从基层人员开始慢慢做起──她从大学就开始实习，到现在也已经是高阶主管的位置了。她父亲仍旧固执。她说过无数次\"你只有我一个孩子\"..........到最后，顾无却突然说了\"我还有外孙\"。

　　他说的外孙当然就是任弱水。因此，顾银星就把脑筋动到任弱水身上来了。

　　\"他们两个内心各有想法，我算是........受害者吧。\"任弱水道:\"最后他们俩都没成功，对我是死心了。直到我\'死\'前，他们都还在争执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我大致上了解了。\"任瓢饮点点头，又道:\"关于任成碧和任谁春.........您能说一些吗?\"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您知道多少?\"任弱水问，补充道:\"说一下时间点就可以了。就是你们的剧本在哪一个时间点结束。\"

　　\"您和花愿间结婚时。\"任瓢饮如实说。

　　\"所以你是想问任成碧为何自杀?\"任弱水说道，皱了皱眉。任瓢饮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

　　\"嗯。\"任瓢饮应了一声，想看任弱水的反应。

　　\".........任成碧的事情，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任弱水说，眼睫低垂，又道:\"剧本里面应该有提到，花愿间进了这间房子之后，她和成碧的接触比和我要多吧。因为我和成碧的接触本就不多..........类似开放式教育吧?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我对孩子的关心......太少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错了。不该那样的。\"

　　\"我不是很了解他，而他也不会说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任弱水缓缓地说着，\"他在学校被霸凌，再加上课业压力太大，所以跳楼自杀的。这些都是很多学生自杀的原因.........\"他咬牙，有些愤怒地说:\"我虽然找到了霸凌他的人，所有，曾经对我儿子做出那些事情的人，我都找出来了，带头者更是直接靠关系给弄进了监狱........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深呼吸一口气，他道:\"在我看来，霸凌起源于所谓的\'同侪意识\'──简单来说，就是所有人的想法一致，若与他们不同，就会被视为\'异类\'，进而攻击.........人似乎总是习惯性地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人。在霸凌的初始，会有所谓的\'领导者\'──他会带领同侪意识，并找到与他不同的人，当所有人都一起攻击同一个人时，他们就会达到\'意识相同\'的情况。\"

　　听着，任瓢饮觉得有些心涩。这世上分明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凭甚么要配合别人的想法过活?如果说做自己、与别人不同就是不合群的话，那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不合群的。

　　\"重点是，我无法理解，任成碧能做甚么?\"任弱水道，\"他从来都不是会去招惹别人的人，也会习惯性地去配合他人，很有礼貌、也不会太过内向，成绩也不是特别好.......大概在中段而已，身子也挺强壮，在高中时他甚至曾经作出借同学抄作业的事情。虽说霸凌大多时候是没有原因的，但不该如此........\"想了想，任弱水才说:\"应该会有个契机吧。霸凌者需要一个理由去霸凌一个人，否则\'普通人\'不会看到一两个人在欺负一个人就跟上去吧?\"说到最后，任弱水自己的脑子都乱掉了。一下子在想任成碧到底做了甚么事情还是被人误会，一下子又在想霸凌者不是都没脑吗没原因霸凌也不是没可能............

　　\".......这不是他能做甚么的问题。\"任瓢饮说，微微敛眸，\"是霸凌者思想的问题。\"

　　如果说，任成碧真的做了甚么导致他自己被霸凌，其他人为甚么是用\"霸凌\"这种方式去\"报复\"他，而非其他方法呢?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在任瓢饮看来，伤害别人是最糟糕的。

　　“是这样吗？”任弱水道，看着任瓢饮，“若都只是因为霸凌者的思想，那，霸凌这件事情不就没有防止的馀地了吗？若照您所说，成碧他真做了甚么事情，他难道就没有错了？”

　　任瓢饮摇头，道：“不能说他没有错，只能说霸凌不是好的处理方式。我是这个意思。”

　　“……我了解了。”任弱水道，一阵沈默后他又说：“我希望您能够帮我多关心他，然后预防他的死亡…….可以吗？毕竟成碧如果死了，也有可能害你们达不到happy ending。”他的语气充满了请求的意味，任瓢饮听得出来，任弱水是很喜欢任成碧这个儿子的。

　　说是\"开放式教育\"，其实任弱水本身也没什么时间能管他吧。公司的事务多到忙不过来，晚上所有人齐聚一堂在家吃顿饭都有难度了。

　　现在似乎总有很多人因为工作无法与家人相处，然而，工作真的比家庭还要重要吗?工作是一种抱负，家庭是一种牵挂。如果真的没有时间维系好这段缘份和彼此的话，那干脆不要成立家庭不是比较好吗?

　　任瓢饮点头，“这也是我和天涯先生的目标。”

　　任弱水也点了点头，又道：“关于任谁春的问题，您想要说什么？因为那孩子到我死前都活得挺好。”

　　“到了这世界之后，我对任谁春才有疑问的。”任瓢饮说道，”任成碧得死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吧，但为何我却感受不到她对任成碧有多亲近？她亲近的人似乎只有我……您。她对天水厓也是，但将她捡回来的分明是天水厓啊。“

　　”她不亲近天水厓的原因我不清楚，但她不是那么亲近任成碧的原因我知道。其实也挺简单的。“任弱水轻笑一声，”她说任成碧跟她很像，她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喜欢任成碧。“

　　”…….“任瓢饮不明白这究竟哪里好笑了，能让这位任总笑出声来。

　　”还说，因为我跟她差挺多的，所以她喜欢我。“任弱水的嘴角微微勾着，”她说，她跟任成碧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无法说服她。不管怎么对她说，到最后，她都是沈默不语。“

　　任瓢饮这时才发现，方才任弱水并非开心的笑，那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觉得压力太大，所以故作从容。

　　“您觉得故作从容也对。”任弱水忽然兴起了回答任瓢饮内心问题的兴致，“又或是我希望自己不要因为她的这些话，而让我表现出对她的不认同与不悦，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干涉他人的想法。”任谁春与任成碧也好、花愿间也罢，皆是如此，“我的确是在故作从容。就像是婚礼上我的笑容一样。”他心底一疼，“天水厓没有参加我的婚礼，您觉得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看起来像是在询问任瓢饮，他最终仍是自己说道：“我既高兴又不高兴。我喜欢的人没有参加我的婚礼，是因为他吃醋了吗…….虽说对当时的我而言，只不过是痴心妄想，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期待的。不高兴则是因为我不明白他的想法，他家里当时也没出事，这我问过他父母了。总而言之，心情很复杂吧。”

　　“所以，您是为何与花愿间在一起？您上次说是因为天水厓支持……..我不是很能理解。”任瓢饮问道。

　　“天水厓在我把花愿间救出后，似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将我和她凑成一对。虽然我不知为何，但我想要他……..开心一点之类的。我见他每次看我和花愿间说话时都会微笑，我就想说他应该希望我和花愿间感情能好些…….毕竟他以前曾经说过希望我能多一点女性朋友，不然我的交友圈就太狭隘了。”任弱水说，抿了抿唇，“我以为他是想要那样，所以我对花愿间就比较开放。直接把人给接回家了。”

　　“…….\"而且对女性朋友一般来说会直接接回家吗?花愿间没说甚么可以是因为她比较方便──她原本是在外租房，但她的经济并不是十分允许她这么做，而学校宿舍也住满了人，因此任弱水的提议对她的帮助颇大；或是她另有所图。但任弱水这么做未免也太..........冲动了吗?一般来说不会把异性接回家住的吧?

　　\"不对吗?\"任弱水望向他，有些困惑，\"对人释出好意最直接快速的方式不就是让人接近自己的生活?和花愿间谈天的时候注意到她的情况，我才做出这个抉择的，有何不妥吗?\"

　　\"我个人是认为不妥挺多的。\"任瓢饮想了想，道:\"毕竟男女有别。\"

　　\"反正当时也就是朋友。\"任弱水道:\"住同一间屋子，不同楼层，不同房间。我觉得隔离的挺好的啊。\"

　　\"您这么说当然也没有问题.........\"任瓢饮皱了皱眉，道:\"但我还是觉得这么做好像有点太........直接了吧。若是一般朋友，也不一定会住同一间房子吧?您这样的行为，应该不会让人觉得您和花愿间是朋友吧?\"

　　任弱水看向他，好像有点惊讶，\"不会吗?\"

　　\"........不会吧。\"

　　\"哦。\"任弱水应了一声，又道:\"天水厓是因为我这么做，觉得我对花愿间的好感很多，所以才一直凑合我和她的吗?\"

　　\"应该是吧。\"任瓢饮点点头，\"您和他大概就处于一种.........彼此误会的状态。\"

　　一个觉得对方希望自己和花愿间做朋友，因而对花愿间比较好；另一个觉得对方喜欢花愿间，一直在凑合他们。

　　真是.......一个误会导致另一个误会啊。

　　\"误会.......吗?\"任弱水喃喃，\"我果然不够了解他啊。\"

　　\"我认为也应非全然那样。\"任瓢饮安慰道:\"他也有隐瞒您一些事情。会导致误会很正常。\"

　　\"问题就是他为甚么要隐瞒我。\"任弱水叹了口气，\"交友圈、女性朋友之类的，他偶尔会提起这些事情的啊。\"

　　“…….他的心意显然并非那样。”任瓢饮在心底叹了口气，天水厓的想法太难捉摸了。说让任弱水多交女性朋友扩展交友圈，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然而，他的误会，任瓢饮也不是不能够理解。这世界上异性恋终究是比同性恋还要多的。天水厓认为任弱水喜欢女性无可厚非。他会想要让任弱水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是可以理解的──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幸福，或许是所有人的共同点吧。

　　“他很多事情都不直说。”任弱水看起来有点焦虑，“他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是说了…….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啊。”

　　沈默是一切的元凶。

　　“您也没有对他说您喜欢他啊。”任瓢饮道：“您要是说了，他也不会将您和花愿间凑在一起吧。他将您和她凑成一对难道不是因为他以为您对花愿间会有意思吗？他当时的想法应该是希望您能有一个好的伴侣吧。”

　　“……..”任弱水无言以对。

　　”结果，您因为‘误会’天水厓，才会和花愿间结婚？”任瓢饮问道，又说：“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既然您完全不喜欢花愿间，又怎么会和她结婚？”

　　“除了天水厓之外，确实是还有其他原因。”任弱水道：“也不能说与他无关。那时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说我喜欢的是花愿间，但我觉得我对待花愿间应该比较像是妹妹……..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他揉了揉太阳穴，“天水厓去相亲。”

　　“！”任瓢饮瞪大双眼，这件事情他不知道。剧本里只有提到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二人就顺势结婚了。

　　“相亲对象还是任荒那边的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天水厓的，但我知道，任荒开始针对他。”任弱水说，皱着眉头，“他可能发觉奇怪了吧。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与花愿间结婚了。”

　　他印象中，那天一早天水厓就跟他请假说要去相亲，自己答应之后便跟踪他，在相亲地点发现任荒和天水厓的相亲对象有交流。

　　\"至于天水厓怎会去参加相亲，具他本人所说，是因为他父母提起这件事情。为了安抚他的父母，他便去了。\"任弱水说道:\"不过，我对他的说法抱持着怀疑的角度。\"

　　任瓢饮点头，天水厓这么说现在还看不出甚么端倪，有可能贞也有可能假，对此，他并未多说。换了个问题，他道:“任荒一直都对您没有死心？”他有些疑惑，“我看到的是任荒在其中一次想对花愿间下手，被顾银星发现，然后就去警局了。”

　　“他去警局，难道还回不来？”任弱水挑眉，“就算是靠顾银星的关系，也无法完全压制住任荒的。嗯，有件事情您多半不知道，任荒后来成了华氏集团总裁。”

　　任瓢饮一愣，“总裁？”

　　“对。”任弱水道，看着任瓢饮相当讶异的反应，“任荒也有他自己的目标与执着。花愿间不愿继承之后，他就将华子乌‘处理’掉了…….因为华子乌私生活很乱，对任荒而言，证据证人都挺好找，打个官司，华子乌就进监狱了。最后华舜为了避免任荒也对他下手，便直接将集团给他了，他自己则是手持一些股份。”

　　“我明白了。”任瓢饮喃喃，不禁心想贵圈有点乱。

　　“还有问题吗？”任弱水问，“还有也可以之后再问。我们见面机会很多。”

　　“……..好吧。”任瓢饮颔首，“今天就先这样。谢谢您。”

　　“嗯。”任弱水顿了一下之后突然说：“Let’s call it a day. ”

　　任瓢饮呆了一下，任弱水笑问：“您真的喜欢天涯先生吗？”

　　这是今天他问第二次的问题。任弱水应该没有得到答案的打算，说完便消失了。任瓢饮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地坠入了梦乡。

　　Let’s call it a day.

　　他记得，好像也曾经有人喜欢说这句话。

　　意识消失前，他的脑海满满的都是那个问题。

　　──您真的喜欢天涯先生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任弱水:──您真的喜欢天涯先生吗？
任瓢饮:.......(你怎么会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呢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