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天涯[穿越]》寂靜的鱼

17、真相

　　\"明明就是你出的轨!凭甚么我还要和你在一起啊?!\"女人的声音骂道，她骂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带着些许哭腔，言语间尽是悲伤与愤怒。

　　\"我说了我没有..........\"男人好声好气地说着，有着安抚的意味，但这句话他早已说了不下百遍，虽说没有不耐烦，但也有些紧张了。因为对方一点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一直说甚么没有没有!我亲眼看见了的!\"女人瞪着男人，她的声音沙哑，眼尾角泛红，充斥着指责的嗓音回盪在不大的房子里，\"你在公司旁边的巷子里和那人靠的那么近，手都要贴上去了，怎么就不是了?!\"

　　\"我没有。\"男人温声说道:\"那只是我的同事。\"

　　\"我管你出轨对象是你同事还是谁!\"女人哭着说，\"我要离婚........\"

　　一直重复的话语、一直重复的怒吼、一直重复的安慰充满了整间房子。

　　没有人在意的孩子，只能躲在自己的卧室里，用棉被摀住头，掩盖根本就藏不住的声响，欺骗着自己这不过是小打小闹，不会有事的。

　　孩子欺骗不了自己多久。毕竟，谎言往往会被残酷的现实给摧毁──尤其是美好的谎言。

　　住在同一个屋簷之下，曾经相爱的一男一女却早已不是夫妻。

　　他不明白，既然已经不喜欢了，为甚么还要强迫自己和讨厌的人待在一块儿?这样做有意义吗?假装这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到底是为了甚么?为了不要让这个家支离破碎的惨样被看见吗?

　　还是说，他是罪魁祸首呢?

　　由于他是小孩，他们不想要伤害他们生的小孩，因为小孩是无辜的?不，他们都错了，小孩不是无辜的。在这个家里面，他的出生，就是他们痛苦的延续，不对吗?他们生下他，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养了他好多年，他也幸福了好多年........他的父母从不曾欠他甚么，为甚么要为了他强迫待在一起?他也不是傻啊，就算是小孩，也是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想法的。

　　在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里，他看着所有人成为演员，演着一场不知名、不知为何的诡异戏剧。久而久之，他竟觉得可笑；更加可笑的是，他渐渐的习惯、甚至加入了这个他觉得可笑的戏剧。

　　所有人都在演，演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甚么的事物，莫名其妙、如魁儡般活着。他们是被甚么操控着?被其他人、被这个社会、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慾望?或许都有吧。

　　他们一直都被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操控着。可笑的是，他们享受其中。

　　自己亦然。

　　演着一场场的戏剧，就可以让自己融入戏剧中，欺骗自己这才是真实。而且，不会有人戳破你那\"美好的谎言\"。

　　因为他们也深信着这个谎言。

　　深信着，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完全由自己所操控。深信着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

　　他没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因为，他也醉了。他醉的很严重。

　　很多人都不想面对现实，他也是，既然这么多然都不想面对真相，那他们就一起来演一场戏吧。

　　演一场，将假象便为真实的戏剧。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物。因此，不相信的都是假的，相信的都是真的──这好像很奇怪，有些矛盾，但他竟想不出任何反驳。

　　所以，将假象便为真实这个说法好像不太正确.........因为他们只相信假象，他们相信的\"假象\"即为\"真实\"啊。

　　天水厓的脑袋有点乱。他一直在想任弱水的问题，却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见他神色不对，任弱水喊道:\"天秘书?\"

　　没有反应。

　　\"天秘书?\"他又喊了一遍。

　　还是没有反应。

　　任弱水有点紧张，\"天水厓?天涯?\"

　　听见那一声\"天涯\"，天水厓终于回过神来了。他茫然地看向任弱水，声如蚊鸣地说:\"我......在演戏?\"

　　在演戏?任弱水不懂他在说些甚么，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现在在这个世界，随时随地都要演戏。\"他只说了一半，便见天水厓的眼神更加茫然了，他加快说话的速度，\"不过，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时不需要演戏。休息时间，对吧?\"

　　\"........嗯。\"天水厓喃喃道:\"休息时间。\"

　　\"对。休息时间。\"任弱水又重复了一次。

　　天水厓此时突然道:\".......Break time?\"

　　闻言，任弱水愣了一下。英文?他点点头，道:\"Break time. \"

　　天水厓展开笑容，\"那就好。\"

　　任弱水不明白为何天水厓这么说。

　　\"关于您方才的问题........\"天水厓回归正题，\"我觉得，真相还是必须追查的。不能为了happy ending，而放弃追查真相。\"

　　\"就算知道真相并不会更幸福?\"任弱水挑眉。

　　\"在我看来，\"天水厓肯定地道:\"只有真相，才能令人踏实地幸福。\"

　　而不是生活在虚幻的舞台上，不知布幕何时落下，不知谎言何时破裂，不知自己的来意与去意，盲目地追随假局。

　　\"嗯，是吗?\"任弱水的态度令天水厓摸不着边，但天水厓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好吧，那真相的部分还是继续调查。\"任弱水妥协了，应该说他对这件事情本身没什么意见，凭天水厓决定。

　　\"嗯。\"天水厓点头，\"不过，您不觉得太多事情都脱轨了吗?\"

　　\"我想，这我们之前就说过了?\"任弱水说道，\"只不过，确实是越来越严重。已经彻底偏离原本的剧本了吧。在偏离原本剧本的情况之下，你觉得，happy ending还会是一样的吗?\"

　　还会是，解开了所有谜团，处理了那些问题，任弱水和花愿间在一起，完结撒花吗?

　　\"这太难说了。\"先不说谜团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想，问题根本就没法处理，毕竟他们所知道的都是假的，单就天水厓对任弱水的情感本身就是一个障碍了。虽然自己一直表现着不在乎，然而，他的内心却一直未这件事情感到困扰。

　　他先前所想的:天水厓身体里的是天涯，天涯没有喜欢任弱水就没有问题.........这应该是不成立的。

　　因为这个故事并不属于天涯。

　　这么想似乎有点怪异，他脑子又打结了。

　　\"我个人是认为不是。\"任弱水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如果说，其实任弱水喜欢的根本不是花愿间，花愿间也根本没有喜欢任弱水，所有的谜团其实还有底下的另一层面，花愿间未必不想继承家业..........在这些假设之下，结局都有可能更改的。\"

　　\".........是。\"天水厓听见那一句\"其实任弱水喜欢的根本不是花愿间\"时，呆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感情线，我觉得是不会有甚么太大变动的。\"

　　\"哦?为何?\"任弱水表示疑惑，他看向天水厓，看得后者有些不自在。

　　\"因为，喜欢的人就是会喜欢，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啊。\"天水厓说，\"我是这么想。不会说，今天你不喜欢这个人，你明天见到这人时多巴胺突然就分泌、然后你就喜欢上她了吧?\"

　　\"呃。\"任弱水闻言，顿了一下，想笑，死憋着，最后没有笑出来，\"基本上是不会。\"

　　\"对吧。\"天水厓看着任弱水，表情认真，\"所以，花愿间和您的感情应该是不会变的。\"

　　\"但，如果花愿间打一开始就不爱任弱水呢?\"任弱水问道，看着天水厓呆愣的反应，他继续说:\"结婚并不代表喜欢。带着一个人去游乐园、耐心地教导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为她解决许许多多的问题也不一定代表喜欢。\"他道:\"被帮这的那个人也一样。开开心心地一起出去玩、听着对方细心的教学、同样含情脉脉地回望对方、接受他的帮忙也帮助他........这些也不一定代表喜欢。\"

　　\"..........\"默了一阵，天水厓蹙眉，\"照您这么说，那任弱水这么做是为何?\"

　　\"因为.........\"任弱水想起了\"任弱水\"对他说过的话，也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任弱水道:\'他支持我。\'他气若游丝，感觉十分虚弱，方才有条有序地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他又说:\'他支持我去喜欢花愿间。\'\"

　　\"或许是因为........他想要满足他喜欢的人?\"任弱水说了这么一句，听的天水厓很懵。

　　最后，天水厓问了一个问题，任弱水本人也很困惑的问题:\"如果想要满足喜欢的人，为甚么适用和别人再一起这种方法?\"

　　\"............\"我也不知道啊，任弱水心想，我知道的不多，就那么一点点，除非今天晚上\"任弱水\"入梦来找他，他才有办法知道更多讯息。

　　入梦..........听起来像鬼片........任弱水突然这么想。

　　而且任弱水好像还死过一次啊，真是越想越像鬼片..........不曾演过鬼片的影帝觉得有点奇妙，他不禁心想有了这亲身经验，以后演起来搞不好会效果会挺好啊。

　　天水厓见任弱水没有回答他，换了个说法:\"我想知道的是，您为甚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天水厓直勾勾地看着他，任弱水莫名心虚。任弱水正想说些甚么，天水厓突然道:

　　\"影帝，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听他称自己为影帝，任弱水直觉这件事情很严肃，而且很重要。还有就是，天水厓的心情现在不是很好，但应该也不是特别差。

　　就像是当年副会长对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啊。

　　\"任先生。\"副会长皱着眉头，听这声\"先生\"而不是\"同学\"，任瓢饮就知道副会长跟他说正事了，\"您知道您对那位同学说的话有多伤人吗?\"

　　\"........我并不觉得。\"任瓢饮看着副会长，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诚实的表现出了我内心的想法。\"

　　\"至少........委婉一点吧?\"副会长眉头皱得更紧了，正在思考应该怎么对任瓢饮解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演我们学校戏剧女主角，明天表演，今天她穿着戏服问你她好看不好看，您........就说一句好看不行吗?\"

　　任瓢饮也蹙眉了，\"我只是因应她的需求，告诉她我的答案。\"

　　\"可是.........\"可是人家演女主角的因为您那一句话跑了啊!明天就正式表演，今天女主角跑了，她明天会回来吗?您有把握她明天会回来吗?副会长心底呐喊着却说不出口，他的表情确确实实地表达了:他觉得任瓢饮说的没有错，毕竟他只是说出了他的想法而已，怎么能够因为这种原因而责备他?但没有女主角他是真困扰啊........又纠结了一下，副会长最终道:\"那，还是要请您帮忙把她找回来..........可以吗?毕竟您好歹也是男主角。\"

　　\"嗯。\"

　　现在想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笑啊，任弱水心说，对方是校花，给他说几句就受不了了，而且搞到最后还是副会长处理的。

　　\"影帝?\"天水厓又喊了他一声。这人真有再听他说话吗?他怎么感受不到?

　　\"哦。\"任弱水回过神来，道:\"你觉得我有事情瞒着你吗?\"

　　\".........不然呢?\"如果我不觉得有你有事情瞒着我的话，我怎么会问你呢?

　　\"嗯.........\"任弱水沉吟片刻，道:\"我想，你也有事情瞒着我吧。\"天水厓闻言一愣，随后他又听任弱水轻轻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地道:\"不如这样，我们都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告诉对方吧。如何?\"

　　\"...........\"天水厓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真要告诉影帝天水厓对任弱水的心意吗?他也不知道影帝瞒着他的是甚么，但再怎么令人惊讶也不会有天水厓对任弱水的心意令人惊讶吧?他说出天水厓喜欢任弱水这件事所导致的会是甚么样子的结果?影帝会对他无法敞开心扉，因为他现在在\"天水厓\"的身体里面吗?

　　\"嗯，\"任弱水看着他，\"朋友，你现在很紧张。\"

　　我觉得任谁都看得出来我现在很紧张!天水厓心想着，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甚么要特地说出来。

　　\"你太紧张了。\"任弱水蹙了蹙眉，道:\"你手都被你自己给抓红了，没注意到吗?\"

　　\"..........\"天水厓低头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的确被自己的右手给抓红了，\"哦\"了一声，天水厓没有理会他手的情况。

　　\"....需要擦个药吗?\"任弱水问道。

　　\"不，不用。\"天水厓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思考，说道:\"我觉得可以。\"

　　\"你说，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告诉对方?\"任弱水确认一遍，见着天水厓点头后，又问道:\"那谁要先说?\"

　　这问题太难，天水厓无法表示意见。

　　\"嗯，那就同时说吧?\"任弱水说道，也有些紧张。\"任弱水\"的声音传入脑海，但他那被剧烈的心跳声佔据的脑海本就听不见他的声音。

　　\"好。\"天水厓道，任弱水接了下去，\"心里默数三秒再说吧。\"

　　天水厓又点了点头。

　　三、二、一。

　　三秒很快，但也够胡思乱想许多事情了。他们似乎度过了此生最短暂又最漫长的三秒钟。

　　\"天水厓喜欢任弱水.........\"

　　天水厓说完几乎要脱力，天知道他说这句话要多大的勇气，虽然好像是帮别人说。

　　\"我喜欢你。\"

　　相较之下，影帝的语气挺淡定。他双目直视天水厓，脸不红气不喘的。

　　\"???\"天水厓很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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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水厓:不会说，今天你不喜欢这个人，你明天见到这人时多巴胺突然就分泌、然后你就喜欢上她了吧?
任弱水:嗯，不会。
天涯(未来某日想起):当年的我真是无知啊。
任瓢饮:嗯，不会。
天涯:......(到底是嗯会还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