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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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蒂早就听到门口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放下羽毛笔，拢了拢头发，单手搭在桌面上，手指规律地敲击。
她嘴角始终挂着平和的微笑，当敲门声响起，她也终于如愿换上热情的笑容。
“快进来吧，艾莉。”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停在身前，罗蒂抬头，目光落在那个栗色头发的小不点身上。
罗蒂抬手托着下巴，声音慵懒地问：“你真是可爱，这位小姐，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样的期待？”
“啊，艾莉，我可没有冷落你哦，只是对陌生面孔更感兴趣。你知道的，我一向如此。”
“我没打算怪你。”艾莉诺把米茨轻轻拉到身边，“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嗯嗯，卡贝尔公爵和大公是挚友，作为她们的女儿，你们会成为朋友简直是命中注定的。啊……我都能想象到，这将会是段多么美妙的友谊。”罗蒂起身，用力拍了下手，“完美！”
“你知道我？”米茨问。
艾莉诺把眼前这人描述得无所不知，但她说出的一切还是令人惊讶。
米茨从未离开过领地，除去莱落的居民，恐怕都没几个人认得她的脸。
刚才来的路上，艾莉诺帮忙掩饰了她的贵族身份，还被伊芙琳鄙夷了一番。
米茨确信在这样的装扮下，自己完完全全失去了贵族的气质，可罗蒂为什么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她姓卡贝尔？
“哦吼吼，就是你这样的表情才最让人着迷，卡贝尔小姐。艾莉没有告诉你吗？我是全拓伦最——伟大的情报大师。”罗蒂十分骄傲，音调高了几度，“从你进入奥林起，我就注意到你了。”
米茨今天的装扮并不显眼没错，可并不代表她出现在奥林的那天也是平平无奇。
米茨终于把这个过分神秘的地方和它的主人联系在一起：“关于魔法师和龙裔的事，你知道多少？”
“啊哦。”罗蒂吐了吐舌头，“看来你还不清楚规矩，艾莉没告诉你吗？”
她从桌上厚厚的书堆里抽出一张纸，悬在米茨眼前：“真相与财富等价。这是拓伦的真理，同时也是我的人生格言。所以，放弃从我口中得到任何免费情报的念头吧，即便真的有，也荒唐到你无法接受。”
米茨想了想：“那我猜，关于龙裔的情报很值钱。你要价多少？”
“这个嘛……情况可能有点复杂。总之，如果是你的话，一枚扣针换三条情报，怎么样？”
米茨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扣针。
那是菲特利斯给她别上的，大概就是随手找的，这么看来，这里的情报也没有罗蒂说得那么“值钱”。
至少对贵族来说没有负担。
米茨没犹豫，把扣针解下来放在桌上。
“真是令人喜爱的孩子。”罗蒂笑着把扣针拿起来，对着蜡烛转着看了看，小声嘀咕了句，“嗯——果然。”
米茨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更不在乎：“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当然。”罗蒂把扣针收进抽屉，微微眯眼，“魔法师的确是通过某种远古秘术控制龙裔的，这一秘术的起源在多拉科。没错，就是那个巴伐洛的仇敌。王室内部已经确认，是多拉科利用了魔法师对王国的仇恨，扰乱巴伐洛的秩序，这样一来，当王国陷入混乱，他们可以趁虚而入。”
“而且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更多魔法师已经聚集起来了。”
罗蒂看了眼米茨：“时间，对吗？早在十年前，那些龙裔就重新在王国现身，还制造了一起骇人的龙裔灾，我们有理由相信，阴谋出现得比这更早。如果哪位贵族表现得对龙裔一无所知，基本可以断定那是在演戏了。所以莱落的悲剧，我很抱歉，是必然会发生的。”
“好了，最后一件事，奥林有多少龙裔？”罗蒂没再接着说下去。
“怎么不说了？”米茨问。
“因为我不清楚啊，小姐，我的声誉是靠精准无误的情报支撑的，当然不可能告诉你一些‘大概’、‘可能’的东西。”
“可你收了三条情报的费用。”
“哈哈哈，还真是骗不了你。”罗蒂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艾莉，比你还难搞的人出现了哦。”
艾莉诺撇撇嘴：“别拿我开玩笑。”
这里的每个人都比米茨放松。
除了她，没人亲眼见到过龙裔，也没有亲人被龙裔伤害。
龙裔离她们的生活很遥远，那些魔法师也是。
“别着急嘛，米茨。”罗蒂身上完全没有面对贵族的紧张感，依旧不慌不忙地说，“喝下龙裔血的人，会获得变身成龙裔的能力，对吧？”
米茨抿唇，点了下头。
不管罗蒂嘴里说出多么离奇的事，她都不再震惊了。
罗蒂真的很神奇，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拓伦“最伟大”的情报大师。
“我们都知道，最先掌握了这一技术的是多拉科人——”罗蒂忽然大喊一声，“错！大错特错！”
“这里，巴伐洛，才是一切的起源。”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罗蒂也曾经以为所有自诩聪明的人都清楚。
既然各种证据都证明多拉科人已经掌握了控制龙裔的秘术，为什么还要费劲把人变成龙裔后再操控？
简直蠢到家了！和王室间传的一模一样！
龙裔在战场上是可怕的存在，它们惊人的破坏力虽然有时会误伤己方士兵，但这些问题在胜利前不值一提。
巴伐洛想要对抗拥有龙裔大军的多拉科，必须得想个办法。
虽然结果很糟糕，把人变成龙裔那种怪物的荒唐想法竟然真的被实现了，但胜利的天平不再一味倒向多拉科。
“如果硬要说魔法掌控和药物掌控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稳定性。”罗蒂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王国研制的药剂并不稳定，结果你也看到了，那些龙裔完全是丧失理智的怪物。解药并不存在，所以一旦变身成为龙裔，就等同于宣告了人类身份的死亡。”
这让米茨想到了蒂娜，哪怕意识清醒的时候，她的记忆也被扰乱。
所以她痛苦地哀求，有人能结束她的生命。
关于王国研制药物的办法，如果米茨没想错的话，他们囚禁龙裔，抽取它们的血液，在活人身上做实验，和塔尔德的做法一致。
罗蒂在米茨身边停下：“很聪明嘛，你的表情。”
“我？”
“你已经知道王国是如何研制药物的了，对不对？”罗蒂微笑着，又抬脚往艾莉诺的方向走，“但你的神情很迷茫，我还从没在你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有意思。”
“你指望我去哪儿知道这些？”艾莉诺双臂环在胸前，“还是说你希望奥林也出现那鬼东西的影子？”
罗蒂耸肩：“别这么较真，只是开个玩笑。”
艾莉诺冷哼：“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好了好了，就说到这儿。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现在，请离开这儿吧，我的‘朋友们’。”罗蒂双手摊开，跟赶羊似的把两人往外面赶。
“等等。”米茨不愿意就这么离开，“我还想知道更多，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金币，只要你开口。”
她想，既然罗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一定也清楚，就算卡贝尔家再怎么穷，也支付得起这点费用。
可罗蒂摇头：“我已经告诉了你想知道的全部，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你以为情报大师和挤奶工一样吗？不不不，一旦透露了有损大人物的消息，可是会随时送命的。”
说着，她把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谁是奥林的“大人物”显而易见，罗蒂已经给了米茨足够的提示。
王国的实验场所在奥林，也许和伊格划分的禁地有关。
艾莉诺的脸色不大妙，她显然也没想到，这件事真的和妈妈扯上了关系。
“好了，快走，不然有人要进来搞破坏了。”罗蒂用力推着两人出了房间，然后还算温柔地关上门。
空旷的地下，一时没人出声。
艾莉诺看着米茨，深吸一口气。
“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呢？”米茨难得平静地回她，“还认为我的想法很荒唐吗？”
在进入罗蒂房间的几分钟前，米茨选择向艾莉诺坦白一切。
这是个冒险的举动。
她不确定艾莉诺的立场，甚至猜测她无论如何都会选择站在大公一边。
谁叫她们是血亲呢？
但艾莉诺很聪明，说谎不会从她那里占到任何好处，菲特利斯的谎言已经让艾莉诺对她厌恶，米茨不能再失去唯一的机会。
于是米茨坦白，她一直怀疑大公知道出现在梵亚的龙裔的源头，还知道有魔法师藏身在奥林，却什么都不做，放任他们作恶。
艾莉诺反驳前，好歹犹豫几秒，但答案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说，她相信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巴伐洛。
这也是她一直被教导的。
她甚至平静地劝米茨放弃那些荒唐的猜测，别破坏了她们母亲间曾经建立的友谊。
艾莉诺不知道在莱落发生的那些、不清楚米茨经历的一桩桩怪事、不明白她此前背负着什么。
无奈和混乱。
直到此刻，艾莉诺才稍稍能体会到米茨的心情。
艾莉诺勉强勾起一个笑容：“你知道的，我也许会把从罗蒂那儿听到的都告诉妈妈。”
她顿了顿，声音变低：“也许不会。”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该怎么做。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艾莉诺，这也不该是你该做选择的时候。”米茨的表情有些苦恼。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人生中的每一件事都开始变得复杂。
她本可以和艾莉诺好好当朋友，她也愿意建立那样的关系，可她们的目标不同，米茨必须甩下她独自前行。
“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我说了要帮你。”艾莉诺变得有些固执。
“你做得已经足够多了。”米茨笑了下，“我不想把无辜的人再牵扯进来，我会成为合格的骑士，靠自己找出真相。”
“靠自己不是明智的选择，小姐。”菲特利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从阴影中走出，最先被注意到的，又是那双冰冷的金色眸子。
她看着不大高兴，应该说，任何被狠狠戏耍一通的管家都不会露出好脸色。
“菲特……你怎么来了？”米茨换了个问法，“不，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管家的能力，小姐，如果您相信的话。”
她这么说，让米茨怎么相信？她更愿意相信菲特利斯其实根本没被甩开，只是又在计划什么，到了现在才现身。
艾莉诺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伊芙琳不会放陌生人进来，你做了什么？”
“我把她打晕了溜进来的。”
“你怎么能！”
菲特利斯一脸平静：“开玩笑的，小姐。”
她只透露这么多，但伊芙琳没事是真的，她毫不受阻地进来也是真的。
菲特利斯瞥了眼米茨胸前，发现黄金扣针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无耻的混蛋已经把它拿走了，就是不知道她都和米茨说了什么。
那个金发的混蛋。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