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迟小宝

167、番外07：囚歌白霏 (二）

　　番外07 囚歌白霏（二）

　　第二日囚歌早早来到峰涯后竹林，这里毕竟是狐族之地，所以囚歌处处小心，每次瞬移至此，他都躲在林中。白霏不敢不来，怕惹怒囚歌，犹豫再三，才偷偷溜入林中。囚歌等了许久，以为白霏不会出现，刚想离开时，正遇白霏。
　　“你来啦！”蛇将憨笑。
　　“等很久了？”
　　“没有，你能来便好。”
　　囚歌在白霏面前稍显拘谨，两人沉默对视，无人开口。最后白霏憋不住问道：
　　“那次是我食言，骗了你，让你寻了这么久，是我的错。”
　　“无妨，我愿等。”
　　“等什么？”
　　“你呀，姑娘是我见过最有胆量的女子，我想与你交个朋友。”
　　“朋友，你我两族的关系，如何能成朋友？”
　　“你不愿意？”
　　“这就，不是愿不愿意的事儿啊！”
　　“只要你肯，我就会来寻你。”
　　“你不用修行，不用守在青脉山？哪得的时间？”
　　“为见你，时间总是有的。”
　　“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儿。算了，即是当初我约你相见，如今便听你说说蛇族的事儿吧。”
　　“好。”
　　囚歌与白霏席地而坐，两个人谈起族人。白霏这才知道蛇族冷血，身上冰凉。囚氏也是贵族，他自出生，便得了南雨存的印，一生都要护主。
　　“如此，好不公平，为何要为别人而活。”
　　“这是我的命。”
　　白霏突觉囚歌可怜，有些心疼他。
　　“真希望你不必认命，为自己而活。”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只有姑娘，会这样想……”

　　白霏发现蛇族并不像父亲所说那般冷血弑杀，囚歌对主忠诚，不轻易伤人，有些傻气，但人可亲。渐渐地白霏也就不怕囚歌了。
　　囚歌离开时，再与白霏相约，狐狸应着，如期赴约。自此以后，一年间，两人经常见面，初时囚歌早来等着白霏，后来白霏越来越早，直到早于相约之时许多，来等囚歌。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关系，却无人说破，现在的他们，越坐越近。

　　白斯发现白霏现今对它很不在意，它故意多吃多动，弄坏姐姐头饰衣裙，白霏只轻描淡写地怨了几句，便不再提了。从前她可会追着白团子狠打一顿的，白霏的变化让白斯感到危机，这姐姐或是再不愿管它了。
　　白斯想着闯祸不行，那就哄哄姐姐。它主动递来果子，白霏也只是说了句谢，然后揉了揉白斯的头。白斯不知，现如今白霏有地方诉说不满，在囚歌面前，白斯就是个混世魔王。
　　“白斯又惹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它今日特别乖，竟把山梅子给了我。许是长大了？”
　　“它从前那般欺负你，你爹娘处处偏心，想想它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帮你教训它。”
　　“你不许欺负它。”
　　“我为你好，你还生我气。你们狐族是不是脾气都这般不好？”
　　“你见过几个狐族？”
　　“说起来，我还见过你们族中的九尾雌狐。”
　　“九尾，雌狐？我都没听过族中出过九尾雌狐，你别唬我。”
　　“我自然不会骗你。这是我族中大忌，蛇帝不许任何人提起。你可知，那雌狐与蛇帝是夫妻，蛇族公主就是九尾雌狐所生。我亲眼见到千年前大战时，雌狐为护蛇帝，用九尾狐血封印屠虬。而且，我还知道，你们雌狐生子断尾，但那九尾生公主时，并未断尾。我长姐亲见她生子现形。想来或是冷血之族与你狐族生子，是不必断尾的。”
　　“还有这样的事儿？若不断尾，少却不少苦头。你这些话也是听来了，谁知是不是唬人？”
　　“那你同我生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生一个？你胡说什么呢？”白霏才反应过来囚歌的话，羞得脸红。
　　“怎么了？我本就喜欢你，想与你成亲生子，总不是错。”囚歌趁机把话挑明。
　　“你真不知羞，你比我大上好多，再说，我爹不会同意的。”
　　“那你呢？可也喜欢我？”
　　“你今日怎么了？要说这些，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好？偷偷幽会密林，不让外人知晓，怎能算好？我可不想只同你做朋友的。”
　　“当年我为了救下白斯，其实……其实对你用过媚术。”
　　“原是如此，那你便更要负责了，你骗了我的心，让它只想着你，你就得负责到底。”
　　“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要回家去了，一会儿白斯找到这儿来，就麻烦了。”
　　“有什么的，让它看看自家姐夫。”
　　“你这蛇皮真是厚。”白霏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喜欢我，怎不承认？”
　　“我不想理你！”
　　“那明日你可还来？”白霏现狐身跑开，口中喊出一个字：
　　“来！”

　　白霏回到家后，魂不守舍，白日痴傻，夜晚难眠，只在见到囚歌时才好些。白斯这些日子极为想念曾经的姐姐，白霏这日刚准备出门，白斯就跟上来问道：
　　“姐姐，去哪里？”
　　“去摘果子。”
　　“带上我吧，我听话，绝不捣乱。”
　　“不行，你自己去玩吧。”
　　“我不！”
　　白霏出门，白斯紧跟其后，为了摆脱白团子，白霏现狐身疾行，白斯体胖，修为不足，没跟几步，就不见白霏身影。白团子失落而归，想找丛宛，却发现它的宛儿姐姐正在修行，无暇理它。小狐狸自己回了白家狐狸洞，在洞中唉声叹气。
　　白坚从外而归，看着自家团子搓着手，无精打采。
　　“斯儿，怎么了？”白斯看到父亲后，更觉委屈，大眼睛闪着泪。
　　“爹，姐姐不要，不要我了。”
　　“怎会？你姐姐平日对你最好，定是你惹了她。你呀，除了好吃，就是欺负你姐。以后可不行了，她若不理你，谁与你玩儿？”
　　“我听话着呢，没有惹她，她最近总是自己跑出去，扔我一个在家。”
　　“总是？”
　　“嗯嗯，总是。她都许多天不陪我了。她定是嫌弃我，每次都跑得极快，我追不上，她就想甩开我。爹，姐姐不喜欢我了，不喜欢了，呜呜……”白斯越说越委屈，哭得眼周白毛皆染了泪，淡粉色的爪蹼刮着脸，样子既好笑又可怜。白坚抱起白斯，心疼地说道：
　　“你姐姐太不像话了。斯儿别哭了，我去找她回来，问问她。”
　　“嗯嗯！”白斯听了这句，停了泪，不住点头。

　　白坚御剑向峰涯竹林而去，狐族十里内气息皆可寻，若白斯寻不见白霏，或是她隐了气息，又或者是离得太远。白坚正想着，却在竹林深处，发现了白霏之息。此处静谧，他不知女儿为何要躲到这里，所以并未急唤白霏，而是悄悄走近。

　　白霏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喜欢囚歌的，或是从未有人如此在意过她吧。囚歌事事为她想，给她送凡尘的小玩意儿，让她觉得踏实。当囚歌再问白霏，可对他有情时，白霏言道：
　　“我也不知这是不是喜欢，但我很想见你。若这是喜欢，那我便是喜欢你的。”
　　“我想带你离开蝶山，外面的天地很大，我要带你去看的。”
　　“那若有一日，我能出去，你一定带我看看。对了，还要带上斯儿。”
　　“为何带着它？那混世魔王不是个麻烦吗？”
　　“白斯与我一样，未见过世外之景。它确不算听话，但你可知，它还是惦记我的，这些日子，我冷了它，斯儿极为听话，可我却不能陪它，想来都怪你。”
　　“好，那就带你们一起走。”白霏轻轻地将头靠在囚歌肩上，蛇族冰冷的身体，第一次挨上温热的体温，可就在这时，白坚提着凤鸣大喝一声：
　　“白霏！”
　　“爹？”白霏慌忙起身，白坚将女儿拉到身边，不给二人解释的机会，便与囚歌动起手来。囚歌五头，不是八尾白坚的对手，数个回合下来，被白坚所击，以狐尾束身。白霏求父亲住手，白坚却说：
　　“蛇族竟敢随意入我蝶山，真当狐族无人？今日我定要他的命。”
　　“爹爹不要。是我，是我留他在此的。当年就是他瞒下了取丹之数，才救下斯儿。”
　　“你是白氏后人，你可知我族与蛇族之仇？你敢与蛇族相交，就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
　　“爹，我喜欢他。”
　　“你说什么？”
　　“若你今日动手杀他，我也活不成了。”
　　“白霏！逆子，你怎么敢！”
　　“爹，我错了，只要你今日放过囚歌，我保证，再不与他相见，求您。”白霏跪在白坚身前，囚歌喊道：
　　“霏霏，不要。”白霏为救囚歌，起身对蛇将言道：
　　“囚歌，是我招惹了你，今日你我了断，从今后，你不要再入蝶山，我也不会再与你相见。”
　　白坚自然舍不得动手伤女儿，他放开囚歌，说了一个字：
　　“滚！”

　　囚歌不得已瞬移出蝶山，白霏也被白坚带走。
　　白斯见姐姐归来，开心地跑上来迎，白霏未理白斯，而是随白坚入了内室。整整三月白霏被禁足家中，囚歌此后偷来蝶山峰涯翠玉竹林，再未见过白霏。他仍不死心，直到白坚再遇囚歌，并将白霏之书带给他。
　　“白霏想对你说的，都在这儿。这是最后一次，我允你出现在蝶山，若你再来，我定要了你的命。”
　　白霏所书，仅有短短的两行字：
　　“生而为敌，非我所愿。莫要再来寻我，这一世无缘，不必再见。”
　　囚歌得书而去，至此后四百年未见白霏。但他这一生所执，只有白霏一人。南雨存数次为其寻妻，他都拒下。白霏亦然，白坚夫妇知女儿难忘蛇将，便未逼她婚配。白霏未再提过囚歌之名，生三尾后，整日与丛宛和白斯在一处。直到丛宛入了安临寻玲珑血，她才对白斯提起外面的世界。
　　“等着丛宛的好消息，如果我们出了结界，也分你一颗定身丹，姐姐带着你吃好吃的。”白斯不知，白霏所知外面的世界，并非白坚所说，而是囚歌告诉她的，也是二人约定。只是白霏未得机会，看到结界破除的那一天。

　　那日蛇族来犯，白霏为救白斯身陨断尾。白霏将死之时，心中念的不是父母兄妹，而是五头蛇将：若得来生，你我不要再做仇人，你陪我看外界繁华，我与你一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