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迟小宝

166、番外06：囚歌白霏（一）

　　番外06：囚歌白霏（一）

　　蛇族设结围困狐族，丛严掌事寻遍方法，不得解此结界。
　　每年看着蛇兵来峰涯领狐丹，他都心如刀割。丛严独女丛宛，此时刚得三尾，掌事派女儿将四月出生，资质极佳的幼狐带去给蛇兵取丹。
　　丛宛发现了只纯白色的幼狐，偷偷将其留下。站在峰涯边的百位幼狐家人，眼中含泪。丛宛走到白家白霏身前：
　　“那小白团子，是你家的？”
　　“正是，我爹娘心疼，不敢来接，我才代他们来的。”白霏抹着眼泪说道。
　　“你随我来。”
　　“好。”丛宛将白狐交给白霏时，白霏问道：
　　“取丹的伤口何在？”
　　“它的金丹尚在体内，蛇兵取丹时我见这白团子可怜，偷偷留下了它。”
　　“如此可行？”
　　“有何不行？我狐族之子，凭甚任其宰割？我爹说了，待我这一辈长起来，狐族定要报了这五百年来取丹之仇。”丛严这些年鼓励雌狐生子，现今每年出生的狐狸比战前还多。
　　“谢谢你，丛宛。”
　　“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白坚之女，白霏，去年才刚化身。我怀里这个，是我家小幺，出生不过七日，叫白斯。”白霏抱着白斯言道。
　　“白斯？你与白斯仅有五百岁之差？五百年断了两尾，你娘真能忍痛。不过我云夕哥的娘亲，更厉害，一百年断两尾，得了云夕云衣兄妹。”
　　“都是想为狐族添子罢了。可不想白斯却在四月出生。如此枉断一尾，我娘哭了几夜。”
　　“说来也怪，为何每年四月都有百只小狐出生，若知如此，不若不要！”丛宛言道。
　　“狐族怀胎便会生子，我娘说，何时出生是它造化。即便无丹，也可活百年，总好过不要它，母子不得见啊。”
　　“也对！哦，你快把它抱回去吧。这件事，先莫要对人提起。”
　　“那日后，如何相瞒？”
　　“这道好说，等蛇族走了，你就说小家伙有运，那蛇族少取了它一丹。”
　　“可有人信？”
　　“管他信与不信！这五峰这么多只狐狸，谁会在乎这一只有无金丹。”
　　“有理，我这就回家去。”

　　白霏之母名红梓，白氏遭难后，蝶山封禁。红梓六尾，已有一子白葵，白葵现今五尾四千七百岁。白家如今少丁，红梓这才断尾生子，想为白家续后。白霏出生后，肚皮和四爪为白毛，背尾为红毛，化身前名白非，因其化雌，更名白霏。
　　白霏化身不久，红梓再生一尾。她想着五尾便能保身，所以又孕了一子，便是白霏此刻怀中团子。

　　白霏带白斯回家后，对母亲言明今日之事。红梓顾全大局，让白霏去探蛇族有无发现少丹。
　　“若他们未发现此事，便算白斯的运，若发现了，就送它去取丹，莫要因它再起战事。”
　　“娘！”
　　“快去！”

　　白霏偷偷去探，蛇族兵将正在数丹，这时面上冷峻的蛇将问道：
　　“怎会少了一颗？”
　　“就一颗，少便少了，许是你查错了。回去吧，这蝶山热死了，哪有青脉山凉快，赶紧走吧。”
　　“不行，你我的差事，怎能儿戏？”蛇将准备去问狐族之长丛严，这时白霏拦在他身前。
　　“你是何人？让开！”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寻我族掌事，我知那一丹在哪！”白霏开口道。
　　“哦？那便将丹交出来。”蛇将伸手来讨。
　　“应被取丹的是我家小幺，我求你饶它一命，它白白净净的，很是好看，你见了定然不会忍心。”
　　“它长成什么样子，与我无关。我只要丹，你把丹拿来，或是我亲自去取。”
　　“不要！求您高抬贵手。”白霏无奈跪在蛇将身前：最后一招便只能用媚术了。
　　蛇将皱起眉头看了白霏一眼，却着了白霏的道，白霏生得唇红齿白，甚是好看，加之媚术入眼，更觉心痴。
　　“你这狐狸，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霏，你可否帮我一次？”白霏渐渐起身，眼睛一刻不离蛇将，盯得他心痒。
　　“好吧。”
　　“谢谢你，你一看就是好人，比那些同行的蛇族好看多了。你在蛇族是不是算美的？”白霏夸了几句，蛇将竟笑了。
　　“没，没人觉得我好看。”
　　“我觉得你好看！眼睛很大，这鼻子多挺，肤色黑了些，更有男子气概。”
　　“你，你真的这样想？”
　　“对呀。你叫什么还没告诉我呢？别让我空记得样子，不知道名字。”白霏开始打诨。
　　“我叫囚歌。”
　　“蛇族囚氏？囚氏之将个个英武，我曾听人说……”白霏只知蛇族有南氏，囚氏，却并不了解，此刻信口胡说。
　　“姑娘，你听谁说的？”
　　“额，日后你可以讲给我听。”
　　“我？”
　　“对呀，今日谢你帮我，若有所求，我每日会到后山摘果，我出不了蝶山，你可来找我。”
　　“好。”
　　“谢谢囚歌，我先走了。”
　　白霏收了媚术，慌忙而逃。第一次惑人，紧张到心跳急促，久久难平。囚歌定了定神，不知自己为何要与狐族说这些，但既然答应了她，只好转身带人，离了青宇蝶山。

　　囚歌不知自己中了媚术，入夜有梦，梦中都是狐族姑娘的样子。他从出生时便受了太子南雨存的印，要护在其左右。三万岁未及婚配，也从未念过男女之情，但是白霏的样子入了梦，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如此反复多日，甚至连饭食都吃得少了。这日他偷偷来到峰涯后山，却未见白家姑娘，等了许久，又怕青脉山有差事，只好匆匆而归。
　　囚歌不知，从那日骗了囚歌开始，白霏再不敢去峰涯后山之林，她怕囚歌真的寻来。
　　如此安稳的过了百年，囚歌从一日一次，到一月一次，一年一次，渐渐地放弃了找白霏的想法，只是趁着取丹之机，偷入蝶山看看。他甚至觉得，白霏或是个梦，她可能从未出现过也未可知：
　　可那日确实少了一丹，难道我中了狐族媚术？总得再见一面，才能问得清楚。
　　白斯从周岁会说话起，嘴就不停。不是吵嚷，就是不停塞东西。
　　小白狐食量特别好，红梓早先觉得白斯应是个儿子，如此调皮。可养着养着，又希望白斯化雌，因为这样好吃懒做，不喜修行，再成了男子，如何娶妻？
　　红梓虽气白斯不成器，但对它偏心也是真。平日里严肃惯了的白坚，在揉小狐狸肚皮时，也带着笑。
　　通体雪白的狐狸，如今蝶山已经少见，加之白斯嘴甜会哄人，长得还怜人，便是真的有错，父母也不忍责罚。不过一百年，白斯被惯得无法无天，除了丛宛之外，无人能管。
　　最操心的人还不是白斯父母白坚夫妻，而是身为长姐的白霏。白霏除了修行之外，所有时间都用来照顾白斯，白斯非但不领情，还嫌白霏管它，动不动就哭喊告状，说姐姐欺负它。
　　红梓自然向着小的，白霏少不得受委屈。本来不想再管，又实在放心不下。
　　“白斯，不要再攀高了！”
　　“白斯，别玩了！不修行怎么升尾啊？”
　　“白斯，你敢咬我？”
　　“白斯，别吃了，肚皮要撑破了！”刚过完百岁生辰的白斯，吃了三只鸡。白霏抢着白斯嘴里鸡腿，白斯死咬着不放，小狐狸被白霏捏住了狐嘴，鸡腿就此离了嘴巴。
　　“你还给我！我又没吃你的，我不要你管！”白狐狸气得跳了起来。
　　“你吃了三只鸡，看看你的肚子，撑坏了呢？”白斯看了看胀起的肚皮，还有白霏手里的鸡腿，委屈巴巴地说：
　　“我还没吃饱呢！姐姐坏，欺负我～我要去找宛儿姐姐，她才舍不得骂我！”
　　白狐转身，圆圆的屁股对着白霏，样子很是滑稽，白霏刚想笑，才发现小狐狸准备好了姿势要跑，等她反应过来，白斯已经窜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白霏一路追到峰涯后山竹林，白斯吃得确有些多，跑不动了这才停下。
　　“你倒是跑啊？”
　　“坏姐姐，离我远些！”白霏上前拉小狐狸，白斯紧紧抱着竹干不肯撒手。两人正拉扯时，身后有人叫道：
　　“白霏！”
　　白霏回头时，看见了囚歌，她想起这人来，此刻放开抓着白斯的手，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说话。
　　“囚……”
　　“囚歌。我来过蝶山许多次，从未在这后山见过你，你不是说，你常来此处吗？”
　　“嘿，从前常来，我马上走！”白霏挥手让白斯快跑，自己也准备逃，囚歌却拦住了她。
　　“这个白球儿，就是你当时救下的？”
　　“你才是白球儿！”白斯叫道。
　　“还挺凶！”囚歌伸手拎起白斯，白斯在姐姐面前从未怯过，但是见了外人却怂了，忘了反抗。
　　囚歌看了眼小狐狸，这团子嘴巴上还挂着油，身子很沉，虽是幼狐，狐身都快比成狐重了。
　　“够肥的。”团子从前用“肥”字形容野鸡，此刻还以为囚歌想吃了它，慌忙叫道：
　　“姐姐救我！”
　　“你不要伤它。”白霏走到囚歌身前。
　　“我几时伤它了？你这个小东西，刚才欺负你姐姐的时候，不是跑挺快的吗？而今怎么还求人救你？”囚歌笑着逗白斯，白霏上手一把抢下白斯，然后将它放下地上。
　　“快回家去！”
　　“那你呢？”
　　“我没事儿，这个……哥哥，是我朋友！”白霏说完这句，白斯才跑开。囚歌问：
　　“哥哥？白霏你多大了？”
　　“我有六百岁。”
　　“你爹多大？”
　　“我爹都快三万岁了。”
　　“我比你爹只小一点儿。”
　　“看，看不出来。你有事儿吗？这是狐族之地，你不该来此啊！”白霏尴尬笑道。
　　“我来是寻你的，你可知我只见了你一次，就再忘不了你的样子了。一百年前，我数月间，天天来此，却未见摘果子的你，你为何骗我？”
　　“我，对不起啊，那时为了白斯，确实骗了你，但是，我不是有心的。”
　　“我刚才就该直接下手，取了白球子的金丹，谁让你骗了我呢？”囚歌说道。
　　“我错了，你不要伤它。”
　　“不让我伤它倒是不难，嗯，你明日还来此处，与我相见。”
　　“啊？做什么呀？”
　　“你不是想听蛇族的事儿吗？我便来对你说说。”
　　“这？”
　　“怎么？不行？”
　　“好，好吧。”
　　囚歌今日来此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到了白霏，他心内欢喜，但不能久留。想着明日寻个由子多留一会儿。
　　囚歌瞬移而去，白霏心中叫苦，这蛇族好生难缠：
　　“念了我一百年，不是那媚术让他喜欢上我了吧？得想个办法拒了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