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工作狂人设逐渐崩塌[快穿]》张参差

51、揍他。

　　这话是何意？

　　莫柏渊道：“什么魂魄残损？你认识他？”

　　食梦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看看莫柏渊，又看看吴嗔，小圆眼睛滴溜溜不够转的，眨巴半天才问道：“你失忆了？当年，他为了救你，才损了魂魄呀。”

　　什么？！

　　食梦貘见莫柏渊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本来看着颇为滑稽的面容，突然挂上一层悲意，是一层很冷的悲凉，突然笑了，道：“当年大战，你我三人本都是见证者，如今一个残魂、一个失忆、还有一个被灭了族，在这万年鸟不拉屎的地方欢聚一堂。”

　　听到这，莫柏渊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吴嗔生生世世难得善缘善终，是因为他本身魂魄残损所致。

　　这事，莫柏渊曾百思不得其解，前世因后世果，吴嗔该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落得连续七世悲惨的命运。

　　如今明了了，恶因并非他作恶，而是他损了魂魄。

　　食梦貘见莫柏渊的神色，便又道：“你不信？”

　　莫柏渊未置可否。他将食梦貘放在地上，只是静静的看着它。

　　食梦貘四脚落地，一晃身子，变成了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像是个隐士，他倒也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隐士。

　　“你可知我食梦貘族为何消匿于六界之间？”他抬头问莫柏渊。

　　灭族了，不是吗？

　　也不等莫柏渊做出反应，他就言道：“正是因为深窥梦境的本事，看到很多常人看不见的真心。”

　　莫柏渊忽然想起冥主的话——下一世的机缘或许可以再次尝试回溯结界。退入六界缝隙，是自己临时起意的，老太婆怎么会算得到这一遭。

　　再一闪念，顺着这个思路深想的话……老太婆她早就知道有食梦貘一族的幸存者隐匿于六界缝隙里，而六界之中，能轻易开启六界缝隙的人，寥寥无几。

　　想到这，莫柏渊笑道：“是冥主帮你藏身于此的？”

　　小老头面容闪过一丝赞许，冥界死神，心思确实机敏。看他这神色，莫柏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此间渊源，定然盘根错节。记得那食梦貘族的杀手，说与吴嗔是……灭族之恨？

　　他正待再问，吴嗔那边意外的顺利，只见吴嗔轻呼出一口气，收了力道，将卓家公子扶着躺好，自己坐在地上缓神。

　　莫柏渊喜道：“成了？”

　　吴嗔点头，他像是有些脱力，坐在地上，提不起精神。但他抬眼看向莫柏渊时，让莫柏渊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吴嗔的眼睛里，晕着一层水汽，像是要哭。

　　八成是医治卓家公子过力，累到了。

　　他蹲下身子，向吴嗔道：“咱们先回人界去吧。”

　　食梦貘见几人要走，颇为诧异，问道：“你们就不好奇从前？”说着，他颇有深意的看向吴嗔，“你……”

　　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莫柏渊暗觉得自己怕是很快就要开始神力反噬，他不确定吴嗔是否真和食梦貘一族有灭族之恨，不敢再多做逗留，笑道：“往事不可追，扰了你的清净，咱们有缘，定会再见。”

　　话音落，运起神力打开缝隙裂口，扶着吴嗔，又把地上还在昏睡的卓家公子捞起来，回了人界。

　　脚踩上人间的土地，他心里突然安宁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超感官觉察到离一些真相很近，这些真相有可能会让他的某些认知颠覆，让他潜意识里心生畏惧。毕竟，趋利避害，是本能。

　　二人带着卓家公子，在城郊的一处废屋里安顿下来。吴嗔觉得莫柏渊像是急切的想要找地方落脚，他更觉得奇怪，莫柏渊怎么突然在人界恢复了神力。

　　这会儿，他才得空问他。

　　结果那人倚在墙角，累极了的模样，苦笑道：“素来装B遭雷劈，我刚装完，现在准备挨雷劈。”

　　看吴嗔脸上的表情，莫名又担心，他才强打着精神，把冥主给他的应急药物的原理向吴嗔解释一番。

　　神力反噬的劲头儿这会儿上来了，虽然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莫柏渊还是忍不住问：“刚才六界缝隙里，那食梦貘用了回溯结界，你可有看见什么？”

　　吴嗔看他一副强打着精神的模样，叹道：“如今危机暂解，你先好好休息。”

　　意思就是有，但是现在不想说喽？

　　罢了，莫柏渊合了眼睛，倚着墙，似睡非睡。困顿，脑子却还尚存一丝清醒，就像是熬夜熬精了，想睡又睡不踏实的感觉，很难受。

　　昏沉间，他觉得自己被人揽进怀里。当然比倚在硬冷的墙壁上舒服多了。

　　那人身上的药草味、冷冽的衣裳熏香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熟悉极了。

　　帮莫柏渊理好额前的碎发，那人将他抱得更紧了，幽幽叹道：“原来是你啊……”

　　许是这个怀抱温暖安全，莫柏渊渐而睡着了，睡得很沉。

　　吴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回想自己对莫柏渊，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熟悉，原来，早在六界初分，自己和他都不是如今的样子时，缘分就悄悄的开始了。

　　当时的他本是一柄神刀的刀灵，锋刃冷冽，噬骨吸髓。自己如今这一身非神非魔的力量，原来也是源于此——是六界初平时，天地月华淬炼出来的元灵之力。

　　由此佐证，吴嗔更从骨子里相信，回溯结界的过往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刚才被莫柏渊一问，又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了。

　　当时，他开智要比莫柏渊早些。

　　无论性别，无论形态，初见莫柏渊时，他是崖边的一棵柏树，仰雪凌寒，魂魄里蕴出来的清雅气韵，让吴嗔忍不住去回护。

　　回溯结界里，吴嗔看见一头垂死的凶兽，被六人围住，但它困兽犹斗，瞥见山崖旁人界之主身受重伤，奋起全力向他突破，千钧一发之际，冥主拉住他飘然避开，人界之主身后便临渊而立的柏树，凶兽的魔气震荡的枝叶颤栗，眼看他就要被一击震得魂飞魄散……

　　万物有灵，众生皆平等，更何况是这样清隽的魂魄。

　　吴嗔无暇多想，迎上凶兽的利爪，刺眼的强光四散迸放……

　　凶兽被一刀断魂，魂魄一分为二，化为一对玉珏，它的心从胸腔里流出来，变作一颗殷红滚圆的珠子。

　　斩断凶兽魂魄的利刃刃口崩裂，飞落山崖。

　　冥主站在崖边看着山崖下幽蒙不见底的深渊，低声叹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人界之主站在她身旁，抚上她一头乌发，叹道：“轮回不过是个圈，众生皆在其中，星离雨散尚有重聚时，缘起了，自然还能相见，正如你我，即便分隔两界，能知道彼此安好，也是好事。”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冥主笑了，却很凄凉，伸手抚摸身边松柏的枝干，喃喃道：“渊源，自今日起，就刻印在你和他的命运里了。”

　　如今，吴嗔回想，当时他为何想都没想就去挡下那一击？并非是胜负欲作祟，那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若是非要说，就是不忍见……

　　一见钟情？不过如此吧。

　　除此之外，回溯结界似乎还让他这一世的过往颠覆了。

　　他不知该如何印证，思来想去，心里打定了个主意。

　　若一切都如回溯结界中看到的那般，他难过，却又没那么难过，几世的经历让他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看待单纯一世的恩怨，就如他怀里的人说的，轮回是个圆，不过匆匆过客，走完这一世，谁又能记得谁呢？

　　让他心中最痛的，是他这一世曾有个年仅四岁的弟弟，小小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得比哥哥还高，只是如今，这个愿望，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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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为了救你，才损了魂魄呀。”

　　脑海里忽然响起这句话，莫柏渊倏然睁眼，下意识就想坐起来，却浑身依旧向铸过铅，用力猛了，又重重的跌回去，被吴嗔抱住了——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枕在吴嗔的腿上。

　　“醒了？”吴嗔笑着问他。

　　“我睡了多久？”莫柏渊问。

　　“两日了。”

　　莫柏渊暗骂，反噬的后劲儿也太大了。他费力抬头，从窗子往外看，像是傍晚，外面天空起了火烧云，很美。

　　他怔怔的看着窗外天边，不说话，吴嗔也不说话。一世又一世的走过来，难得片刻安闲，而莫柏渊其实很喜欢这样放空的状态。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能勉力自己站起来，起身活动活动手脚，道：“明日就好了，卓少公子何时能醒？五日之约虽未到，但咱们提早送他回去也好。”

　　吴嗔道：“随时都可。”

　　哦，原来是妙手回春·吴，持医行凶，不让人家醒过来。

　　正想打趣几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听一人道：“谷里的灵犬嗅到少谷主的气味就在这里，谷主您看，前面的废屋里有亮光！”

　　真是不消停。

　　“妖道！”外面一人高声道，“放了吴少主和卓少谷主，出来受死！”

　　莫柏渊撇嘴。

　　二人出了废屋的门，只见门口当真热闹，吴家人来了，冰崖谷的人来了，那口口声声说莫柏渊是妖道的天镜司众人也来了。

　　天镜司的首领向身边两派家主抱拳道：“请二位各带自家公子回府回谷，”而后，他转向莫柏渊，冷笑道，“几日前喊你一声莫先生，不料你劫持两位公子意图不轨，幸亏我等及时赶到，才没让你对二位公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前的任务经验来看，莫柏渊无论是寄魂到哪个人物身上，这个人物的过往，都会随之呼应在他的记忆里。但如今，妖道这个梗，让他听着倍感莫名。

　　慕辰星阁，虽然是个道术门派，却很淡漠，他与吴嗔这一世该是患难之交。

　　这样来看，骤然“加戏”，定然是前三世那股一直在暗中与自己较劲的势力急不可待了。

　　想到这，莫柏渊笑道：“你口口声声喊我妖道，我却说你，是混入人间的魔族，心怀叵测。”

　　那领头人脸上划过一丝诧异，表情一瞬即逝，向莫柏渊喝问道：“卓少谷主呢？”

　　莫柏渊没理他，侧身向吴嗔问道：“你的伤好了没？”

　　吴嗔笑道：“七七八八，早不碍事了。”

　　莫柏渊一偏头下巴指向那领头人，对吴嗔道：“揍他！”

　　话音刚落，吴嗔已如一支离弦的箭，身形飘过父亲近前时，随手抽出父亲腰悬的长剑，低声道：“借剑一用。”

　　吴天冬还没反应过来是如何，腰间长剑已经离了鞘。

　　自己的儿子，何时有这样俊的身手了？

　　再看吴嗔，眨眼的功夫到了天镜司首领面前，一剑向他眉心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