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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担心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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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柏渊只觉得尴尬,他忍住了没去看吴嗔,毕竟,魔尊叫得是阿嗔,又不是吴嗔……
结果那大医者就像没长脑子似的,道:“夫人定然是听错了,纵观我魔界上下,名字里有个嗔字,又能够着尊上身边儿的,只有曾经的大智者,他虽然是尊上的结义兄弟,但他如今已经……”
话说到这儿,脑子缺根弦的医者才似是回过味来了,干笑了一声,闭口不言。
他瞥眼看见,魔尊这时虽然在和二公子说话,但脸黑已经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在心里反正反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缩缩脖子,不言语了。
嘴上虽然不言语,可心里还是不甘,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专门爱听别人家长里短,要是事情只知道一半,非得让他心痒难耐,日日抠砖缝,夜夜扒墙皮。
于是,他向言娜道:“夫人,气大伤身,容微臣为夫人稳稳心神。”
说着,拿出一包银针,要给言娜施针。
面儿上是施针,其实这正是他的看家本事——通过银针,链接对方的记忆,看到记忆深处的过往。
这倒霉催的见言娜并未反对,暗自窃喜,可谁知,银针刚刺入夫人头顶穴位,他耳边骤然响起无数冤魂哀嚎,脑内环绕的满是撕心裂肺的呼喊。紧接着,画面更是不需要通过眼睛传感,就直接弹入他的大脑深处——那是许多不成人形却又看似人形的暗影,扭曲狂舞,突然一个暗影像是发现了有人偷窥,转身就向他飞扑而来,暗影的形态扭曲抽象,没有面容的脸庞瞬间在大医者视线范围内放大,冲击力把他吓得手一抖,将银针抽出来了。
惊魂未定的看向言娜。
言娜也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半晌,才问道:“好看吗,要不要看看别的?”
虽然不知道言娜用的是什么门道,但高下瞬间就分出来,医者跪倒在地,正色道:“属下逾越,求夫人原谅。”
言娜依旧满面笑意看他,下一秒,这大医者突然由口鼻处奔涌出大量的鲜血,人直直的往后摔去,变故毫无预兆,除了言娜早有预料一般,保持着如常的姿态神色,众人皆惊。
魔尊更是拍案而起,怒道:“他是本尊的大医者,你这是做什么!”
言娜冷冷笑道:“自然是在帮夫君你清理门户,这等逾越窥上的刁臣,留着做什么?”
刚才挠伤魔尊,这会儿更直接将魔尊的医者结果了,显然是一副跋扈惯了的模样。魔尊也不知是听到逾越窥上这句话被触动了,还是终归对言娜的宗族有所忌惮,脸上表情虽然难看极了,依旧在竭力隐忍,半晌终于冷哼一声,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爹是不是不把本尊放在眼里?”
说罢起身便往殿门外走。
在场众人,自然是纷纷跟上。
魔尊新婚夜,被新婚夫人气出寝殿,若是传开了,定要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行至偏殿,魔尊没好气儿。几句话打发了众人,自行回了书房。二公子和莫柏渊相视苦笑。
鸠翁在一旁突然问道:“二位公子觉得,尊上是否心念大智者,新夫人是不是在给自己的宗族立牌位?”
二公子一怔,难得的脸色沉下来,道:“翁长慎言。”
可不是么,此刻又不是在内殿里,除了莫柏渊和吴嗔二人在侧,周围还有些近侍重臣,鸠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传到那当事人的耳朵里……
莫柏渊瞥眼看鸠翁,见他表情讪讪的,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不知几分无意,几分故意。
殿前寒暄半晌,众人才纷纷散了,各自回客房休息。
莫柏渊的客房门口,阿劝在等着。他本来是睡下了的,结果事情闹了不小的动静,他起身往外张望,正好看到自家主子和吴嗔急急火火的走了,心里不踏实,就一直等在门口,见二人回来,才放下心来。
莫柏渊将这细微的小情绪看在眼里,不禁想起自己冥界的小跟班,若是得了机会,能让他来帮衬一二,就再好不过了,心思动了,对阿劝笑道:“快睡觉去,小孩子不该熬夜。”
阿劝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端详了莫柏渊片刻,道:“公子,你有心事?”
莫柏渊确实是有心事,他一路回来,心中所念,都是刚才鸠翁极不合时宜的那句问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以他对鸠翁的了解,这人不是如此的不着四六……
阿劝和他随便惯了,又道:“想不到尊上竟然对大智者是那样的情愫,公子你说……”
少年话未说完,便被莫柏渊骤然如寒冰般的眼神吓到了,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他家公子向来跟他没大没小,几时这样吓人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怯生生的看向吴嗔,希望他能给自己打个圆场。
结果,那人就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家公子。
莫柏渊注视了阿劝半晌,直到把他看得顷刻就要大礼认错,才稍微柔和了声音,问道:“这诨话从哪里听来的?”
阿劝忙答道:“刚才我在门口等公子,几个换班的小侍从在前面聊天,我听见的。”
这才多一会儿功夫,舌头根子就嚼到客房这边来了?要么是魔尊治下太过松散,要么……
就是魔尊自己散播的。
只可能是魔尊,毕竟突发事件,他人来不及布置。
阿劝见自己答完话,他那主子依旧冷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终于还是扑通跪下,道:“小的知错了,公子别生气……”
莫柏渊这才回神了,抬手示意他起来,道:“这话不可再提。”说罢,不理他,也没理吴嗔,转身进了房间。
阿劝极少见莫柏渊脸臭成这样,以为是自己惹主子生了老大的气,只得央求吴嗔,道:“先生,帮小的在公子面前说说情……公子他……该是生了多大的气……”
吴嗔很淡的笑了,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先是安慰道:“没事的,他不是冲你,”见阿劝神色稍微舒展了,才又假嗔道,“只是,你也确实有点没规矩了。”
打发他回自己房间睡觉,吴嗔才敲了两下房门进屋,进门便见莫柏渊窝在摇椅里,对着窗外发呆,听见门响,回头一望,见是吴嗔进来,问道:“怎么不去休息?”
吴嗔走到他面前,在窗口一坐,居高临下注视了莫柏渊片刻,才道:“为什么烦躁,冲个小孩子发火?”
莫柏渊确实烦躁,从被叫到魔尊寝殿的那一刻起,心里就莫名有一股火,在那边看了一出闹剧,就更烦躁,像起床气似的,没缘由的看谁都不爽。
他很少这样,从来都是鄙视被情绪左右的他,今儿在阴沟里翻船了。
抬眼看吴嗔,他背对窗外,窗外瞬息变换、忽明忽暗的光,给他的轮廓描上一圈光晕,看起来忽冷忽暖,虽然美,却透出一股反复无常让人不安的气场。
“二公子和鸠翁,怕不是一条心。”莫柏渊道。
吴嗔歪着头挑眉看他,半晌才道:“就为这个?前几日鬼玄司你逼问陌上的时候,不就该知道了?”
嗯……
马虎眼没打过去,莫柏渊没话。
吴嗔看着他一副憋闷的表情,笑了,弯下腰倏然贴近莫柏渊,像是要审视他的表情一般,问:“是不是担心我?”
废话啊。
莫柏渊腹诽,你狗带了老子任务就失败了。
只是好像又并非完全是因为任务,莫柏渊理不清,所以他烦躁。
此时莫柏渊的神情在吴嗔眼里,分明是扭捏、嫌弃、不知所措混杂在一起,让吴嗔觉得更加好笑。
于是,那人就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莫柏渊觉得这人这一世死了一次,如今即便活过来八成也是不怎么正常的,他看得自己浑身不自在,便想换个话题:“若有朝一日,魔尊和二公子两相对峙,你帮谁?”
吴嗔从窗台上下来,在莫柏渊身侧踱了几圈,道:“那要看你帮谁,”见莫柏渊不动声色的看他,吴嗔忽然伏低了身子,相较刚才,这回他几乎凑到莫柏渊眼前,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再说了,我答应你投石问路的事情,还没办妥呢。”
咫尺间,吴嗔身上的冷香味道骤然变浓了,香气虽冷,眼前的人却不似刚才疏离清冷。
莫柏渊下意识的往后挪,但他身后是摇椅,往后一仰就向后翻去,吴嗔一把按住椅子扶手,向下微微一压,距离反而更近了,直让莫柏渊觉得要一头扎进对方怀里了,皱眉看他,见对方似笑非笑的注视自己。
果然剑仙有剑仙的孤冷,魔者有魔者的邪性,每一世吴嗔躯壳里的灵魂,是他又不全然一样,这感觉很微妙。
吴嗔带着面具,看不出是一副什么神色,莫柏渊突然觉得这不公平,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伸手就把吴嗔的面具取下来,丢在一旁,看着他易容后似是而非的面容,漫不经心的调侃道:“我看魔尊是真的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显然,对方没想到莫柏渊此番作为,骤然被摘了面罩,神色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局促,但快得像流星,转瞬即逝。
吴嗔双手依旧撑在摇椅的左右扶手上,并没站直身子,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感觉,叫喜欢?”
莫柏渊皱眉,这个问题是他的知识盲区,他突然觉得刚才肯定脑子自己跑出去淋雨没打伞,才会让他深更半夜和一个大老爷们儿讨论什么叫喜欢。
微闭上眼睛,苦笑了一下,同时拍拍吴嗔肩膀,示意他起来让自己也站起来。
谁知他刚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嘴唇上极快的点了一下。
莫柏渊猝然大惊,睁眼就看见吴嗔依旧似笑非笑的离他极近,近得只看清他的双唇恍在眼前,一点红痣格外明显。
“这样,算不算喜欢?”吴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