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学校的鬼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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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前，途锦大学经济学院校区，某女生宿舍。
如白玉般温润明澈的女孩站在自己桌前，左手拿一支铅笔，右手拦起自己如瀑的长发，两手在脑后织锦般翻转几下，便将那铅笔当做簪子盘好了一个看似松软却很牢固的发髻。
确认头发已经扎牢，她又伸手拿过自己那宽大的白色帆布单肩包，将几家公司的资料和姓名处印有“乃糖”两个字的简历沿中线整整齐齐折好放了进去，再与对面床铺两个舍友打过招呼以后，便出了门。
她要去耀阳楼参加某家公司的招聘宣讲会。
这家公司就在蜀川市内，如果有和她专业对口的职位，并且各方面都适合的话，她就决定投简历试试。若能被录用，她以后工作的地方就能离奶奶近一点了。
这么想着，乃糖下了楼，刚迈入宿舍一楼大厅，就被人突然搂住了胳膊，紧接着一道故作正经的少女声音带着几分欢快在她耳边响起：“哦~我亲爱的乃·夜殇琉璃·紫月·雪·爱莎戴尔·糖儿公主哟，您的脚步如此匆忙，是要去往何方呀？”
“噗，阳阳，你又在看玛丽苏文啦？”乃糖噗嗤一笑，摸了摸挂在自己小臂上那娇小女孩的刘海，温声开口。
“嘻嘻，反正大四都没课了，毕业论文也是才刚开题，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干，就看看呗~”别阳脸上扬起个灿烂的笑容，晃了晃乃糖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呢？”
“我准备去参加一个宣讲会，有个感兴趣的公司。”乃糖顺手将她翻起一角的衣领展平，笑着答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呀！”别阳双眼一亮，活像个终于找到事做的闲散人士。
“好啊……不过阳阳你不是毕业以后就直接去你爸爸的公司帮忙吗，还去宣讲会干嘛？”乃糖显然有些不理解，歪着头看她。
“哎呀，反正没事干嘛。我刚吃完饭回来，就算回了宿舍也是刷手机、打游戏，还不如跟你一起去玩玩呢。”别阳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好不好嘛，糖儿？”
“好啦好啦，那就一起去吧。”乃糖没辙地一笑，带着这小尾巴往外走，少顷却忽地一顿，看着别阳认真地道：“对了，我是要去耀阳楼哦。”
“耀、耀阳楼啊……”闻言，别阳小脸一白，脚下步子显出几分犹豫。
“嗯，还要去吗？”乃糖关心地问她。
“我……”别阳脸蛋憋得通红，纠结了半晌，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去！谁让我们是‘稀有姓氏联盟’，而且还是相邻床铺呢！”她抓紧了乃糖的胳膊，逞强地昂首，声音却有些发抖，“而且也、也不一定会遇上那个……吓人的东西嘛……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担惊受怕！”
见状，乃糖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劝道：“你不用勉强自己的，其实我不是很怕啦。”毕竟她已经习惯了。
“糖儿，你真是太温柔了，竟然宁愿自己一个人独闯鬼屋……但是你不必担心我，我们走吧！”别阳感动得双眼含泪，扯着乃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宿舍楼。
“是去耀阳楼啦，不是鬼屋……”乃糖一本正经地纠正。
“现在的耀阳楼和鬼屋有什么差别，那么吓人！”别阳瑟缩一下，又晃了晃头，“哎呀别说这些了，我记得之前t家和a家这两家大公司不是都给你发过offer了吗，你怎么还要去宣讲会？”
“他们两家的公司大多都在东南沿海，在蜀川市没有分部来着。”
“哦，你是想离你奶奶近一点？”
“嗯，虽说奶奶她本人不是特别想我回去，但她年纪大了，我总是放心不下。”
“嗯嗯……”别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不如你直接来我们家公司吧，糖儿？”
“噗，可是我没记错的话，阳阳你家公司不是在上京市吗？”乃糖无奈地看她。
“呃，我让我爸在蜀川现开一家分公司，你去了就是一把手，怎么样？”别阳大拇指一挥，妥妥一个地主家的傻闺女。
“嗯，那也行，不过前提是你能扛过你爸的‘催命魔掌’。”乃糖先是煞有介事地应了声，之后便翘起嘴角轻笑起来。
“我去，糖儿你竟然笑话我！”想起她爸那脸盆大的巴掌，别阳打了个激灵，又嘟起嘴，二话不说就作势挠向乃糖腰侧的痒痒肉。
见势不妙，乃糖侧身一躲，又拉住她的手腕哄小孩般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啦，路上有车呢，不能打闹哦。”
“哼。”别阳一鼓腮帮子，颇为不服气的样子，“你又拿我当小朋友！”
两人笑闹间，便已是走到了距离宿舍楼不远的耀阳楼。只见十二层高的古旧大楼拔地而起，经久岁月化为风雨在它身上留下斑驳痕迹，本该是一座看上去就很有底蕴和厚重感的建筑，如今却无端给人一种诡秘不安的感觉。
“糖儿，你说是不是这冬天的太阳没劲啊，我怎么站在这楼底下，感觉冷风嗖嗖地往我身上刮呢？”别阳缩着肩膀，整个人都挂在了乃糖胳膊上，扬起脸望着耀阳楼不住地咽口水。
乃糖见她腿都有些抖，还是忍不住劝道：“阳阳，你还是别进去了，我没事的，就去听个宣讲会而已，一会就回宿舍了。”
“不、不行，我们是可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不、不怕这些妖魔鬼怪！”别阳深吸口气，拉着乃糖进了玻璃大门，“再说，我们俩一起还有个照应，也不会被吓太惨……宣讲会是在几楼？”
“四楼。”见她坚持陪着自己，乃糖无奈之余又有些感动，决定忙过这段时间便请自己的小闺蜜吃顿饭。
许是因为有几个大型宣讲会在此举行，今日耀阳楼里的学生和老师都不少，这样忙忙乱乱的楼里自然也就热闹一些，别阳这才稍稍安了心，扯着乃糖一步一软地挤进了电梯。
等电梯“叮”得一声停在四楼，二人连脚都没来得及迈就被身后的人群推搡了出来，又像顺流而下的鱼一样被人潮带着一路往前，竟是误打误撞，正好停在了开宣讲会的教室前。
两人这才齐齐呼了一口气，又相视一笑，正待往进走时，却见前面堵在门口的两个男生中的一个嫌弃地开口：“卧槽，那个‘假文静’怎么在这？”
“哈？哪呢哪呢，咱没这么点背吧？”另一个男生貌似大惊失色。
“你看前门，那不正拿着一个保温杯像门神一样站着呢么？”
“我靠，还真是她啊，这下惨了，她又要怎么整我们？”那个男生整个人都像蔫了的韭菜一样耷拉了下去，有气无力地开口，“不会又像前两天那次一样，非要让我们写什么‘求职心得’吧，还要交上去让她审阅，妈的，还一千多字硬性要求，写死老子了！”
“没事，咱从这后门进去，等会坐后排，宣讲会一结束就溜，她不知道我们来过。”最先说话的男生说着便半蹲下身子，拉着小伙伴就鬼鬼祟祟溜进了门，“欺压我们三年就罢了，现在大四了，谁伺候她啊！”
这一番墙角听下来，乃糖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盯着教室天花板某一角出神，别阳却是猛地睁大双眼，放低身子扒着门框偷偷往前门瞟了一眼便又飞快收回了目光，两条秀气的眉毛紧接着就皱成一团：“嘶，这甄玟静怎么又来了，她又不是我们这一级的辅导员，怎么哪都有她啊？”
别阳气得跺了跺脚，见乃糖像是翻着白眼在发呆，以为自家闺蜜被这麻烦女人欺负了，赶忙伸出手肘推了推乃糖，义愤填膺道：“没事，糖儿，这女人就是欺软怕硬，有我罩着你呢。”
乃糖这才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地一笑。不说她原本就没将那人故意找茬的话放在心里过 ，现在则更是没空去管那人——因为那位知理守法却总是不小心吓到人的鬼小姐此刻正不知为何好像十分火大地挂在讲台上方的吊扇上晃悠呢！
这可怎么办？
乃糖看了眼身旁还在愤愤不平的别阳，生怕鬼小姐一个没留神现出身形，将这小姑娘吓到。她虽说有一双能见鬼的眼睛，也因着这奇怪的体质习惯与鬼怪打交道了，可也仅此而已了，她可做不到像小说里那些道士一样超度鬼魂或是给别阳下个什么安心咒之类的。
况且鬼小姐她……
还没有纠结出个所以然，乃糖就被别阳拉住手拽去了前排靠窗的位置。这位心大的大小姐这会子似乎是被前面站着的人称“假文静，真孔雀”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力，连害怕都顾不上，往座位走的这一路一直都在碎碎念吐槽那人。
找到空位坐下，两人将包放在桌上，乃糖还在忧心忡忡地看着坐在吊扇叶片上骂骂咧咧的鬼小姐，考虑着等会万一真出啥状况，是不是直接一巴掌拍晕别阳比较好时，别阳却是缓了一口气又皱起了眉：“可恶，这些人动作也太快了，后排这么快就被抢光了，希望那‘假文静’不要看着我们座位近就来找我们茬。”
这间教室以讲台为前便是窗在左墙在右，总共有两条过道，这样一来座位便被分为了靠墙、中间、靠窗三部分，靠两边的座位分别有十行六列，中间部分则有十行十列。她们这会坐着的是靠窗第三排第四、五列的两个位置，别阳在里乃糖在外，乃糖右手边还空了一个位置，再往右就是过道了。
乃糖看了一眼堵在前门抬着下巴享受着学生的问好、时不时还对一些女生的衣着装扮评头论足的甄玟静，觉得那人还是离她俩比较远的，便安慰别阳让她放宽心。
“哎哟，你们可不要小看这甄玟静，她要是看谁不顺眼，那就算是翻山越岭也要来找个不痛快的。”谁知前排一个同班的女生认出她们的声音，转过头来讳莫如深地说，“据说她上面有关系，所以在学院里横行霸道都没人管。”
“我觉得八成是，不然按她那人品德行学历，就算只是个研究生秘书，也没办法进咱学校啊。”坐在那同学旁边的人也搭起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想，她只是个研秘，负责她那一级的研究生也就罢了，可现在从大一到大四、研一到研三，什么事她都要管，要是没人帮她撑腰，她哪敢这样？真是吃饱了撑的！”
“哪是吃饱了撑的呀，她就是享受学生拍她马屁、巴结她。一天天跟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见着女生就嘲讽人家打扮得漂亮怕是要耽误学习，看着好看一点的男生就跟犯了花痴一样嗲声嗲气跟在人屁股后头，啧啧。”
“是啊，一个好好的学校让她整的乌烟瘴气，偏偏人家还特会做表面功夫，把老师和领导们哄得那叫一个心欢，然后转过头就来欺负我们这些学生。据说她之前抢了一个研究生学姐的男朋友，还职权滥用给跟她关系好的男同学加德育分！”
“我的天哪，我之前没打听过这些，还以为她只是喜欢媚上欺下，然后耍耍官威什么的，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呢？”别阳已经彻底忘了可能会见鬼这件事，和前排两同学聊得不亦乐乎。
“当然！你不知道，据说去年咱学院有一刚入学的研究生学姐，是那种声音比较低沉又喜欢留短发的类型，结果这甄玟静在人家政审都通过了的情况下，非说人家是男生，拿着档案就逼问那学姐是不是替了人家的学籍，还查户口一样质问学姐父母的单位、电话、身份证号和别的信息。哦哟哟，那态度，就好像自己是维护秩序、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的正义使者，总算是能让别人见见她的厉害一样。结果人学姐只是报了下自己以前的学校——是比咱学校还厉害的顶尖学校——和辅导员的姓名，连身份证都还没来得及掏，那女的就立马变了态度，那腰弯的恨不得把脸贴到地上去，一口一个对不起，低三下四得不行。但人学姐还就是个有脾气的，不愿被平白冤枉，再加上觉得咱学校师风不正，当天就退学离开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那学姐还是院长要收到自己门下的学生，你说咱学院因为她损失了这么一个好苗子，那女的不光啥事没有，还继续在学院里作威作福、颐气指使，她要是没啥靠山，可能吗？”
“天哪，那学姐也太惨了，这是被歧视了吧？凭什么她就能仅靠一个人的声音和外貌去怀疑别人顶替了他人的学籍，还去侮辱别人的人格啊？”别阳气得一拍桌，愤慨地拉了拉乃糖的胳膊，“糖儿，幸好你拒绝了院长的邀请，不打算保研而是去工作了，不然留在这学校，落到那女人手里，还不被欺负死？”
乃糖一开始还在听她们聊天，但听着听着眼睛就随着那女鬼摇来晃去的双脚来回转起来，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吊扇叶片那么锋利割到腿就不好了，之后便压根没再听那边三人在说什么，这冷不丁被别阳扯了胳膊，她才反应了过来，哪里接的上话。
——总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就对了。
于是乃糖对着别阳微微一笑，然后就被别阳摸了额头：“糖儿你傻笑啥，不是被吓傻了吧？别害怕别害怕，反正你又不在这读研，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
“我……”乃糖开口刚打算答话，余光便瞧见那女鬼小姐轻盈地飘下了风扇，一身黑气径直朝着甄玟静而去，她不由得浑身一紧，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却被人突然摁住了右臂。
“你能看得见她，对吗？”一道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御姐音响起，乃糖循声侧眸，就见一个羽玉眉、丹凤眼，鼻挺唇薄，面容清秀干净，皮肤白得反光，留着一头颇具少年感的短发，却穿着一身黑，再戴副墨镜就能直接变身保镖或打手的女人，在不知何时，坐在了她右边的座位上，此时正带着一丝玩味和好奇笑望向自己，墨色双眸比星空还要深邃。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4章 学校的鬼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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