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务员》霓妮公主

62、第六十二章

　　晚饭后。童一诺看电视，程子墨练字。
　　童一诺边吃桔子边说：“今天可把我气坏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人。”
　　她把掉进冰窟窿的故事说了一遍。
　　程子墨投入地写字，没有应声。
　　童一诺继续讲：“前年刚开江的时候，有渔民到江里打鱼，这是明令禁止的，因为非常危险嘛。可就是有人不听话，结果连船带人地被江水冲走了。全市有关部门调动几十人去拦截，终于把船截住了。你猜这个老农民怎么样，就跟没看见我们这帮人似的。”童一诺比划着：“这老哥一上岸，就搂住一个农村妇女，得意地说‘老伴儿，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我们面前走了。我们大家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冻了大半天，他连个谢字都没有！江上交警队的小伙子气的，恨不得把他抓回来拖进江里去。”
　　说到这里，童一诺见程子墨还是没有反应，拍了他一下：“嗨，你在听我说吗？”
　　程子墨“嗯”了一声。
　　“你说这种农村人是不是该死！”
　　程子墨：“这种城里人也该死！”
　　“城里人哪有这时候打渔的呢？”
　　“你能保证城里人都不打渔？”
　　“你怎么还跟我较上劲了呢，我只是说这个事情是个农村人干的而已。”
　　“我也没有说别的啊。”程子墨依然低头写字。
　　“好吧不说了，你写字吧。”童一诺有点不痛快，“你要写到几点？”
　　程子墨没有应声。
　　“我还有事想跟你分享呢，你不听可是损失啊。”童一诺又道。
　　程子墨还是不搭腔。
　　童一诺放下手里的桔子，一把抓起他的衣袖，他手里的毛笔差点掉到地上，墨汁溅得哪儿都是。
　　“你干什么呀？”程子墨叫道。
　　童一诺兴奋地大叫：“哥们儿，看来是指日可待啊。”
　　“你什么意思？”
　　“过去你做事从来没有这么投入，你看你，写起字全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程子墨轻出了一口气。
　　“没事，不用理我，你写你的，以后我会控制，尽量少说没用的，省得打扰你写字。”
　　听她这么一说，程子墨停下笔，有点歉疚地：“跟你说话也一样可以练字的，你刚才说了什么？”
　　童一诺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我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亲爱的，只要你能一心一意做你喜欢的事情，我就很开心，以后我要是再叨咕，你就说，别理我，烦着呢。”
　　“哪儿敢啊。”
　　童一诺见他不写了：“你写吧，看我搂着你能不能写。”
　　程子墨写了一个字，停下笔，回头亲吻她。
　　“你说我为什么总喜欢从后面拥抱你？”
　　“因为我前面太丑，从后面可以把我想像成另一个人。”
　　童一诺的手放下了。
　　程子墨回头一看，她的脸阴沉下来。
　　他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你怎么这样！”
　　程子墨出来，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
　　童一诺没有挣脱，木然地任由他抱紧自己。
　　他轻声地在她耳畔：“你喜欢在后面抱着我，是因为你的身体与我的背部曲线合二为一，可我们身体的前面不是更凹凸有致，更应该合二为一吗？现在感觉一下。”
　　程子墨转身从正面抱紧她。
　　童一诺面色红润，用力地挣脱了他：“看来你这是不想写字的节奏了。”
　　童一诺说完，进了洗手间。程子墨也紧跟着进去。
　　桌子上，毛笔柔嫩的尖部，饱含着浓郁的墨汁，滴滴落在柔韧的宣纸上。

　　丽夫人在的时候，会给程子墨讲这房子里艺术品的前生今世，这些故事都很传奇。每当讲起这些，她都抵制不住地兴奋与得意，同时也不忘记对程子墨的激励。他的字也被丽夫人拿走了几幅。有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好奇，从侧面问起自己的书法能值多少钱。丽夫人说他不能心急，市场是要开发的，要慢慢地来。程子墨又说他只是模仿名家的作品，很难写出自己的特色。丽夫人说，任何艺术创作都是从模仿开始的，等你真正成熟了，自然就脱胎于别人的作品了，也就轮到别人模仿你了。
　　近日，丽夫人从国外回来了。她来到别墅，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您说。”
　　“你猜，大胆地猜。”
　　“我的字有人买了吗？”
　　“猜对啦。”
　　程子墨不敢相信地看着丽夫人从包里掏出装裱好的字画，是他仿写启功的“室静兰香”。
　　“不是卖出去了吗？”他怯生生地问。
　　“我买了。”
　　程子墨失望地笑了笑：“您不必这样鼓励我。”
　　丽夫人拿字画在墙上比划着：“这幅字挂在这里很合适。”
　　程子墨无心看丽夫人，坐在那里不出声。
　　“我现在就让他们给挂起来。”
　　说着，她拿起电话。
　　“不用了，我可以的。”程子墨站起来说。
　　“那太好啦。”丽夫人笑道。
　　程子墨好容易在别墅里找到钉子和锤子，把字画挂在了墙上。丽夫人看着字画鼓起掌来，然后安静地欣赏着。
　　程子墨也看着墙上的“室静兰香”，于寂静之中，他仿佛嗅到了兰花的芳香。
　　丽夫人从包里掏出一摞现金，摆在桌子上。
　　程子墨看了一眼：“您不要这样。”
　　“你的‘有始有终精益求精’，1000元卖出。”
　　“真的？真的有人买啦？”程子墨忍不住惊喜地叫道。
　　“‘白日依山尽’四句诗，2000元卖出，不仅有人买，价码还不低呢。”丽夫人笑着说。
　　程子墨简直不敢相信：“您不是又在鼓励我吧？”
　　丽夫人把现金推到程子墨眼前：“清点一下。”
　　程子墨的手试探着伸出去，又缩回来。
　　“拿着，它是属于你的。”她看着他说。
　　程子墨还是不敢相信，他没动现金，看着丽夫人：“买字画的人是——”
　　“是个日本人。”
　　丽夫人说着，拿出手机：“你看。”
　　程子墨看到照片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与丽夫人在看自己的字画。
　　“他为什么要买我的字画呢？”
　　“首先是你的才华吸引了他，老人又喜欢启功先生的字，最后才是我的推荐。”
　　“谢谢您。”程子墨有点激动。
　　“只要你努力。”
　　程子墨不停地点头：“谢谢您，那，我可以请您吃饭吗？”
　　“好啊。”
　　丽夫人带他来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名曰“夏日和味”。
　　这里客人很少，非常幽静。
　　一进来，服务员小姐就叫着“丽夫人好”，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
　　两人落座。程子墨看着菜单，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我有卡，可以打8折。”丽夫人说道。
　　程子墨的眼睛瞪大了一圈。丽夫人看到他实在不熟悉日本料理，就亲自点菜。
　　菜品很快上齐了：生鱼片，鲍鱼沙拉，天妇罗虾，味噌汤，两份鳗鱼饭。
　　两人边吃边聊。
　　程子墨难掩心中的愉悦：“一直想问您个冒昧的问题，您为什么会选中了我？”
　　“因为碰上了啊。”丽夫人慢悠悠地说。
　　“其实，我一直都不了解您，甚至不知道您叫什么，更不知道您的经历，当然，这并不影响我对您的信任。”
　　“这些很重要吗？”她看着眼前的菜品：“但有必要知道，是吧？”
　　程子墨笑了一下。
　　“我曾经在海外做过华语电视节目主持人。后来，我丈夫去世了，他生前是做艺术品生意的，我就继续做这个生意了。”
　　程子墨好奇地：“所以他们才叫您丽夫人？”
　　“是啊，其实没有谁姓丽，我丈夫活的时候就这么叫我，大家也就跟着叫了。”
　　程子墨点点头。
　　丽夫人看着他：“我身边并不缺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英俊，聪明，但我更欣赏有才华的人。”
　　“谢谢您的赏识。”
　　她喝了口味噌汤：“现在越来越多的艺术品商人，是在用自己的知识换取‘时间的差价’，今天我买下了这件艺术品，尽管现在看起来冷门，但是我相信几年后，这个品种的市场一定会好！”
　　“那您是觉得我以后会有市场喽？”
　　“也可以这么说，我挑选艺术品的标准是，如果我卖不出去，至少我自己愿意去欣赏它、收藏它，所谓的先看艺术，再谈市场。我非常爱自己经营的艺术，艺术是用来给你欣赏，让你心动的，而不是用来给你投资的，这是我当时买下艺术品的理由。”
　　听到这里，程子墨对丽夫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