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犹清浅》微安Vian

8、第八章（修标题）

　　“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此话一出，小洛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除了他还能有谁？她这是故作矜持呢还是不屑？
　　果然，他说：“不然你觉得是谁？”
　　室友们一个比一个眼睛睁得大，就觉得像是在说：“小洛，这人是谁？是谁？是谁？你竟然瞒着我们偷偷认识男生，今天的话剧票是不是他送的？快招来，你们怎么认识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死小洛，你还不快说！！！！”
　　惨了，小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她可不可以不回寝室了？

　　“怎么了？话剧不好看？那么我的票是白送了？”纪凡一副事不关已又受尽委屈地表情看着她。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惩罚她那天不给他留联系方式的。室友们的眼神越发犀利了，就像要把她吞噬了的一团火焰，她再不说点什么估计就该爆发了。她早上怎么没想到去寺庙拜拜佛呢？
　　“啊，不是，很好看，你怎么会在这儿？”又是明知故问。当然是为她来的。
　　可是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怎么不会，你知道这是什么话剧社拍的吗？”
　　嘎……“当然知道，非凡剧社啊。”
　　“嗯，然后呢？”
　　然后？还有然后？“什么然后？”小洛一团雾水。

　　纪凡移开眼神不看她，对着她的几位室友笑了一下，随即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纪凡，纪念平凡。你们是小洛的室友吧，很高兴认识你们。”
　　小洛，他居然叫她小洛，这么亲昵的叫法，这下她跳太平洋都洗不干净了，要被室友八卦死了，今天晚上。看小果的眼神她就觉得连迈开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好，我叫小果”，“我叫方宁”，“我叫夏朵”……
　　“啊，”宁宁突然一阵恍然大悟地惊喊道，“我知道了，纪凡，非凡剧社，你不会就是这个社的社长吧？神呐，传说中作为总负责人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国际艺术节的非凡剧社社长，纪……纪……哎，不对啊，那个社长好像叫纪非凡啊？你们是？”
　　“哈哈，这位同学你很适合做一名娱记，反应灵敏。我就是你口中那个优秀社长纪非凡的哥哥，象棋社的社长。”
　　“但是，你可以介绍我们跟他认识的对吧？”宁宁一副花痴加仰慕的表情实在是令其他几人无颜以对，但又不好拦着她，因为其实她们也很想这么说，只是脸皮薄了些。

　　小洛并不太想参与，但又怕她们好不转移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身上，于是只好不多说不引起注意，只是跟着她们走。到门口到后台的路只有几十米，但小洛却是说不清地紧张，因为剧院里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刚才还欢腾喧闹的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静得可以听到门口一路吹来的风，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秋风。

　　原来秋天了，她好像才刚来的样子。其实也并不太久，只是这个城市的季节转换太过突然，小洛都来不及呼吸。
　　“小洛，小洛……你在想什么？”
　　嗯？这是……好像是背后传来的声音，有些爽朗的声音，等小洛有些反应的时候纪凡已经走到了她的右手边，看来她又走神了。
　　“什么事？”话说得有些不顺畅，她还没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纪凡这一问一站，她又忍不住地紧张了。这是小题大做么？还是她胆子太小？小洛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不停地在心里警告自己放松放松，镇定镇定。然后将眼神移到了纪凡脸上，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明明刚才问问题的是她吧？

　　可是这下，她注意到纪凡了，好像这是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认真看他，心扑腾扑腾跳得更厉害了。眼前文雅的少年其实是有些局促地看着她的，从他身上莫名地飘来一股墨香，伴随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这是晚上了，怎么可能有阳光？小洛被自己莫名的感觉吓了一跳，随即忍不住浅笑出声。

　　她忘了，面前这个人在看着她。

　　她不知道，那一浅笑，竟让这个随处游离的男生竟然心生一些异样的情愫。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没有心计没有欲望的笑容，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有些稚嫩。可他猛然间觉得“人淡如菊”这个词形容再恰当不过。那一瞬间，他有些迟钝了，忘了要回答她的问题，嗯，不对，其实是问她问题。

　　小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容易令人误会，有多轻浮。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正经的女孩子呢，小洛有些懊恼。
　　错了错了，他们彼此误解了。可是误解得恰到好处。
　　“喂，问你呢？你刚才叫我什么事？”小洛只好装得自己有理了。
　　“啊，嗯，没，没什么了。刚才我问你前几天约什么会去了，连见面会都没参加，你好像又走神，在想什么？”
　　“哦，我只是回想起一些台词，想到精彩处一下就没注意听你说什么了。”
　　“对了，呆会儿……”
　　纪凡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喂喂喂，后面的两位同学，你们在说些什么偷偷话，不能让我们听吗？这不太好吧。小洛，你收敛点哎，好像还要跟我们交代些什么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噢。”“对啊对啊，小洛，你太不够意思喽，居然都不告诉我们认识这个优秀的大帅哥，想一个人独占嗯？”……

　　小洛张了张嘴，可真是有苦难言了，明明跟她们讲过的，还被她们那么狠狠地训过的。可她又不能当着纪凡的面说出来，多丢脸呀，还会让别人误会她对他有什么想法似的。不得不说宁宁和小果是天生的炒作天才，被她们这么一吆喝，剧场里仅剩的十来个人目光齐刷刷地冲这里看了过来，小洛成了围观中心，羞得直想把自己藏起来，镁光灯也没这效果。
　　正打算怎么逃的时候，突然，咦，视线挡住了，嗯？原来是纪凡，他走了过来，站在她的右后方，角度刚好。
　　“快走吧，前面的。”小洛故作生气地说。观众看没什么轰动事情发生，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后也就都离开了。
　　后台的纪非凡还在忙着跟手下的人讨论后续的整理工作，还没来得及顾上他们，室友们热情地招呼着纪凡，问这问那，问东问西，看着是为小洛，实际上么……
　　“哼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这位话剧社社长，听说是一米八几的高个，长得又有些小帅，加上这能力和气质，哎。

　　过了一会儿，小洛觉得有些难受，呼吸不顺畅。她向来在有些紧张的时候容易血压低，加上剧场里闷了那么久，空气不好，她有些头重脚轻还直反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小洛赶紧一个人跑了出来，那个时候纪非凡也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朝她们走了过来，小洛的室友们眼神异常坚定地锁住他跑了过去。她们没有看到小洛刷白的脸色，纪非凡也没有看到除了三个女生之外的另外一个，可是纪凡注意到了。其实他的眼角一直圈着小洛的身影，尽管他看着别人跟别人说话。

　　小洛前脚出，纪凡后脚就跟上了。

　　刚跑到门外，一阵风吹来，小洛感觉舒服了很多，但还是干哎了几下，不过马上就没事了。但她的额头感觉到了一阵暖暖的温度，是纪凡的手掌，有些湿，好像是汗，他是热吗还是紧张的？可这手还没按稳，小洛就一阵惊慌跳开了，糟糕，她好像反应太过于激烈了。当然了，纪凡的表情有些尴尬，像她这么直接的女孩子他可真的没见到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声，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然后都沉默，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啊泣！”小洛的喷嚏打得甚是及时，化解了这一冷场，刚才里面太热出了许多汗，一出来风一吹就有些凉了。纪凡的外套自然地落在了小洛身上，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纪凡抢了过去，“好了，别逞强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你还要不要进去？”
　　“不了，她们肯定聊在兴头上呢，我进去又该得一堆卫生球了，而且里面也不舒服，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见你弟弟吧。我还是回寝室了。”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下次？你想跟我约下次吗？”
　　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了？小洛只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习惯性地，有人好像误解了呀，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她觉得应该是后者。于是斜过头，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寝室方向走了。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嘛，我送你回去好吧？”纪凡带着些询问的语气问她，如果拒绝那就显得她太不够大方了。关键是她突然想到了早上寝室楼阿姨说的话了，如果她和“男朋友”和好的话，如果他们一起走进寝室楼的话……心里一阵乐，反正她也不用做什么嘛，他也不会亏什么嘛，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初秋的风里有种令人依赖的凉爽，但又不冷。这样的晚上，校园里是最容易诱惑着每一个隐藏的浪漫细胞，有手牵手地说话的，有一前一后在周旋的，有大老远在追赶的，在这里，时光不是用来感伤的，连烦恼都变得奢侈。

　　从他们的对面走来五六个人，中间的女生捧着一个大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一闪一闪的，有个男生在他们前面拿着DV一直在拍，边上的人在说着笑着，那个女生在烛光印出来的影子中像一朵绽放的花朵。快乐的女生总是最美丽的吧。

　　小洛忍不住有些羡慕，并不是因为别人的陪伴与祝福，而只是蛋糕而已。有人相信，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生日蛋糕吗？她想不会的。因为她的生日是在夏天，小时候她们那里唯一的一家蛋糕房是在镇上的，其实只是用铁板随便搭的一个小屋子而已，有个叔叔一直在那里做着，生意并不好，因为大家的生活条件还不是非常好，有些钱也不舍得花在这上面，而且那里还没有冷藏柜，所以夏天做不了蛋糕。后来长大了，什么都有了，父母会给她过生日，吃长寿面，可他们不习惯买蛋糕，所以就一直没有过。

　　其实，小洛一直想要那么一次，一家人一起吹蜡烛，可没有人知道。
　　“怎么了？”纪凡好像察觉了小洛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看着他们很快乐嗯。对了，纪凡，你是什么系的几年级的？我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哎。”
　　“外语系，研一。”
　　那是第一次小洛近距离了解一个早已认识的人。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长几岁长得并不十分引人侧目的学长，有些健谈但不聒噪，擅于和人亲近但并不令人反感。其实小洛明白，对于不熟悉的人，她不太热情，她不是个刚认识就能和别人打成一片的女孩子，身边的朋友都告诉她他们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冷，她一直以为自己表现地友善了。可是和纪凡的相处她却并不怎么觉得奇怪了，她不喜欢对意外的事作太多反抗，只是刚开始不太注意，一旦放开了，也就慢慢地开始享受不在计划中的情趣了。
　　不过他么……她发现自己心跳特别快……真没出息。

　　到了寝室楼的时候，小洛朝里面忘了一眼，看到阿姨正往这边看，好才满意地把外套拿了下来。“今天，谢谢你的票，那我先上去了，你也回去早点睡吧。”
　　“好，记得这几天有空到社里报个道，认识下其它人。那晚安了。”
　　“嗯，我知道了，晚安”没等纪凡说什么小洛就赶紧跑上了楼，果然是个胆小鬼。
　　过了一会儿，小洛又从楼上下来了，原来她刚刚只是跑上了一层楼，到了纪凡看不见的地方，等他走了才下来。

　　成熟的人处理感情问题懂得如何把握分寸，如何在适当的时候给个暗示，让对方主动跨出那一步的，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接受适当的表示。可不成熟的人就不一样了，一种是横冲直撞，没心没肺追上去的，另一种是给自己造个壳，傻乎乎赶紧钻进去的。
　　显然，小洛是后一种。
　　她只是走到阿姨那里：“阿姨，你刚才看到了吧？我和……我和我男……朋友和好了，那我们寝室的分数？”她纠结了好几下才把这句话说出来，正松一口气呢，没想到阿姨竟然一脸严肃地说：“我说的是牵手，你早上没听清楚吗？不牵手，无效！”
　　什么？小洛哭笑不得，她已经做了这么大牺牲了，居然只是个无效啊。她一脸被打败的受伤表情，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寝室。想想呆会儿还要接受室友们的盘问，她就觉得头越来越痛了。

　　“小洛……”听吧，小果这人未到声先到的呼唤已经来了。在和美男表白倾诉完后，她终于想起了小洛，想起了早上的八卦，小洛觉得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