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种田》一听霜

34、摸黑

　　柳三妹靠卖月饼赚了笔钱，自然不是卖给寻常人家，而是给有钱人家。

　　现代家家户户要吃的月饼在这时候是个稀罕物，这市面上就没有卖月饼的。旭离给月饼写了首小诗，柳三妹的月饼就进了富贵人家，过了中秋还不少人给月饼写诗。

　　不过柳三妹没高兴几日，就因卖酒被抓入衙门。
　　酒水不是造出来就能卖的。北边有了饥荒，酿粮食酒的事，得有官府的文书，柳三妹没有这东西，落了坑。
　　好在禁止酿粮食酒是这半年的事，未有多么严厉的处罚，只是钱银是一分不得的。
　　柳三妹损了一笔钱银，才算是安稳，等旭离知道这件事，柳三妹已经从官衙里头出来。

　　旭离让柳三妹下次做什么买卖与她说一声，柳三妹应着好，心里想着旭离一个月回来一遭，有时候一月都不见得回来一次，跟旭离说一次，要耽搁多少功夫。

　　旭离以后是大人物，现在也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而已。
　　去书院都不到两年的时间，她柳三妹还是读书十几年的人，即使更多的是，在时间上的熬。
　　古代的学习、现代的学习，是两个维度的事。
　　高考跟科考，是不同的。
　　柳三妹知道，就她这点政治敏感度，一辈子也考不上功名。

　　一年下来，徐父徐母对柳三妹变了态度。
　　撑起徐家的柳三妹，不再是徐家可有可无的人物。

　　不愧是养出旭离的人，徐母跟那些乡野村妇不同。徐父更是饱读诗书，若不是身体不好，恐怕早就考取功名。

　　柳三妹为徐父请了大夫调养身体。
　　家里的徭役，自然用银钱抵了。

　　柳三妹有些丧气，这月饼就是一时的买卖，她没有个铺面，那些有钱人更乐意去点心铺或者自家做。
　　富人家的厨娘，打小就烧菜，还有专门做点心的，她这样的吃食人家买过几次就不沾了，全图个新鲜。做寻常的，大家都知晓的菜色，柳三妹是不如厨娘的，她就图个新鲜。

　　酒都没卖几遭，就卖不得。
　　第一回是不知晓，再犯可就不是一点钱银能解决的。

　　而这卖酒的文书要办下来，得花不少的银子，还有量的限制，量越大钱越多。

　　罗红梅心里不爽快，自打大房送唯一的女儿去书院，罗红梅心里就不痛快。这是弃了他们家的昌戚，从前话说得好听，这一送女儿去书院，好听的话都白费。
　　她倒是要看看，大房能不能真的供出个女状元来。
　　旭离那丫头，长得就不是个讨喜的，这上了一年的学，看着就更令罗红梅厌弃。要说旭离长得不好，十里八村的找不到比她更标志的，可越长大越看着是个薄情的。说害怕旭离，倒也不至于，旭离到底是个女人，又娶了个女媳妇，这大房的香火算是断了，这就是为了百年之后，也是大房求着他们二房。
　　可跟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她百年之后的事，气的也只有罗红梅这大人。
　　还不能说旭离不孝，这娶妻的女儿，是能给父母摔盆的，人家是能给爹娘送终，能尽爹娘的孝。至于旭离自个百年之后，那罗红梅也长了旭离二十年，这不是罗红梅用操心的事。

　　柳三妹才不给罗红梅面子，这都分家的人，欺负这大房老实人，想着吸大房的血。

　　占了十年的便宜，没得占了，就跟自己丢了钱一样。
　　看着大房的日子过得好起来，更觉得是丢了金山银山。

　　罗红梅是睡觉都睡不好。

　　十年下来，罗红梅眼里，大房一家子的东西就是他们二房的，大房就是给二房做事的。大房无子，死皮赖脸扒着二房，哪里想到会咬人的狗不叫，李氏将旭离送去读书，还给旭离聘了个媳妇回来。
　　说聘也不大合适，不是走过正式礼的那种，可村里人不讲究这个，这样的童养媳，都是要等到了年纪再办一场的，那时候才会办下婚书。

　　昌戚读了这些年的书，也没去县里，大房倒是大度一送就是县起步。
　　当家的说了，只有县里有女学，镇上没有。

　　镇上比村里贵，县城比镇上贵。
　　这样的道理，是个人都知道。

　　大房过去那些年，也不见得是诚心要帮二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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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石上坐着一姑娘，戴着笠帽，围着脸。
　　只看得清她一双灵动的眼，过了中秋，天气渐凉。

　　“绵州红云”就取自这太阳西落时，漫天红云。
　　所为“绵州红云”不过是山葡萄酒。

　　嫁接来的葡萄，酿出的酒，味道要比山葡萄少一些酸。

　　这好上一点的味道，就可以让酒的价格翻上几番。经历战乱后，葡萄酒的酿造技艺断了代，有的是外藩来的葡萄美酒，这路远物稀价高，大梁的葡萄酒上不得贵人的餐桌，价格又低于粮食酒，在大梁并不大受欢迎。

　　绵州红云，补了这一空档。

　　葡萄酒并不是粮食酒，买卖葡萄酒，并不违反律令。花小丫也不是为了赚钱，乐意掉脑袋的人。
　　绵州红云真被花小丫卖出了好价，不过量有限，今年长出的葡萄倒是多，但酿的酒要到明年才能卖。
　　葡萄酒在府城很是好卖，可花小丫依然是那个守不住财的丫头。
　　比起暴富，还是种地比较适合她。

　　看得见的富贵，在眼前，那也是花小丫抓不住的。
　　在没“走运”前，花小丫还有一成的冲动搏一搏富贵，在“走运”后，花小丫全然没有博富贵的想法。
　　这人有多大的本事，占多大的家财。
　　手下没人，手里没权，上头无人，就别想着抱着下金蛋的鸡。

　　这握不住的。

　　比起卖葡萄酒，还是卖姜跟花小丫合适。

　　花小丫做农活归做农活，每日都要给自己的手上膏，这要是真的种田，收成还不如小丫涂手的膏。这是府城的药铺里配的，比起胭脂水粉店里要便宜些，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钱赚来就是用来花的，人生就那么几十载，灾荒、战乱能要人命，和平时期的人斗也能要人命。
　　小丫花了钱，也不至于去爹娘面前显摆，自己花了多少钱。
　　现在有了自己的屋子，花小丫做事就更方便。

　　丢过金子的人，用卖葡萄酒的钱，买了两箱书，带回家的就一箱。
　　至于另一箱，沉水底去了，那书浸了水，白搭。
　　花小丫还挺乐的，只沉了一箱，没两箱都没了。

　　每每看着这只箱子，小丫就想着自己也没有倒霉透顶。
　　还能留下一箱书跟几个银子。

　　丢了箱书后，小丫老老实实待到了收生姜的时候。
　　地里头的姜，全卖出去能有十几两银子，生姜不是老姜，比不上猪肉价高，但远比绿叶菜金贵。种十亩地的粮食，都不如花小丫这亩地的生姜赚得多。

　　卖姜的事，交给了钱氏，花小丫一个未婚的丫头，还真不好在待嫁的时候在外头吆喝。
　　这也不是花小丫不自个卖姜的原因，她还是担心走霉运。

　　种生姜的人少，这姜还挺好卖的，到了十一月，地里的生姜卖出去大半，有村里人见着钱氏卖姜，可日日去别人也不晓得钱氏每日卖了多少出去，她串街走巷的，到底卖了多少，只他们家里人有数。

　　剩下的留着做明年的种，这时候生姜上的母姜不如八月份收嫩姜时辣，不过也能卖点价格，比八月份卖的那批母姜便宜，也比同收的生姜价低。
　　到了十一月中旬，花了五两银子修葺屋子，花小丫的屋顶都盖上了瓦片，还打了个柜子。
　　棉花一斤要一二百文，一床细布棉花被要近二两银，花小丫花了一两八钱银给自己添了新被褥，今年的腊月，可以在床上躺过去，贵有贵的道理。

　　她比往年都要怕冷，躲在被窝里，都不想起。
　　连身下都换了羊毛毯，毯子跟细布棉花被一个价，这还是小丫没有挑什么花纹。躲在被窝里，不用烧炭都暖和极了。

　　买了两身棉布衣服又花去二两银，这冬日的棉花，烧钱。
　　兔子怕冷，还得烧炭，也是钱。花小丫跟爹娘说过了腊月，兔子就能卖上价，才让他们对烧炭没什么意见，两只兔子的价就能抵腊月里头的炭火钱。

　　腊月十日，杏花村的私塾放了假。
　　花大地穿着兔毛鞋，戴着毡帽跑回了家。

　　“姐姐，姐姐！”

　　九岁的大地，跟私塾里的同龄人差不离，看不出幼时生长不良的模样。

　　私塾里能教的启蒙书，大地已熟知，这一年常看的是史书。大地有不解的，会问夫子，夫子是个童生又考过几次秀才，虽未考上，却对考秀才要看的书心中有数，夫子家中也有书册，花大地在私塾里借阅过。
　　不过接触整部的《史记》，还是姐姐带回来的书。
　　从小大地跟姐姐就有秘密，从一粒豆子到一颗地蛋再到一颗鸡蛋到鱼到肉，书也是秘密之一。姐姐是识字的，至于比他早还是跟他一块的，大地也不清楚，总之姐姐看过的书比他要多。他不仅仅有一个夫子，姐姐也是他的夫子。

　　花小丫的门没有拴，出声让花大地进门，花大地才推门而入。
　　姐姐躲在被窝里，靠着墙坐着，厚厚的棉花被，臃肿的一团。
　　看着就暖和。

　　大地是来还书的，一还一借，“放桌上，还有桌上那两本拿走。”
　　花小丫就是躲了一整天的懒，要是还没分家，她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就算是闲着，也没有这样暖和的被窝。

　　镇上的私塾要十五才有假，从腊月十五到正月十五，恰好放一个月。
　　村里的孩子放得要早些。

　　这话是二房去老宅子，听何芳说的。

　　花大地喝了一碗腊八粥，这粥是腊八煮的，冬天的放得久，到了今个儿还有。

　　两斤姜，一刀肉，二房到老宅子里，不是空手过来的，还拿了孝敬钱，百文。

　　大美没瞧见小丫：“大地，你姐呢？”

　　“姐姐看家。”

　　“要不让二叔二婶养条狗吧。”

　　大地沉默，这话真不好接。
　　应了吧，说姐姐是狗么。

　　一旁的花骏已经开始笑，“姐，我们去二叔家玩？”

　　“二叔是过来的吃饭的，我们过去你烧菜？”

　　“小丫肯定会烧，姐你都能烧，小丫肯定学会了。”

　　几人还是没过去，冬日天黑得早，这个点去二叔家，他们得摸黑回来。